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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謹禮坐在位置上和服務員說話,他沒提早上的事,服務員也當不知道,只和他說當季新品。時謹禮一邊點頭一邊四下看,想看看這包間有什么異樣。

  等服務員把該說的話說完了,游執(zhí)也沒點幾個菜,時謹禮拿了本菜單這個那個七七八八都要了一份,然后狀似無意問:“我姑今天沒來嗎?”

  服務員笑得假模假式,嘴里像是咬了根隱形的筷子,對他說:“我也不清楚,時先生。”

  時謹禮擺手打發(fā)她出去。

  門一關上,游執(zhí)就挪到他旁邊的椅子上,說:“你常來?”

  時謹禮應了一聲,于是游執(zhí)又開始說話:“我說怎么服務員好像都認識你。阿禮,下次我?guī)闳コ燥埌,我知道有家茶樓便宜又好吃,就在市區(qū)里。這家店也太貴了,雖然白無常跟我說你家……這兒的東西好吃嗎?”

  推門進來上菜的服務員以為他在問自己,笑著說好吃。

  等服務員帶上門出去,游執(zhí)又繼續(xù)唱他的獨角戲:“你喜歡吃什么?下次我?guī)闳e的店試試,你喜歡喝綠茶還是紅茶?我的品味肯定是上上,你——”

  時謹禮并著筷子在白瓷盤里戳了戳,把兩只筷子對齊,然后問:“你中午吃了什么?”

  游執(zhí)不明所以:“和你一樣啊。”

  “你肯定餓了,”時謹禮把一百九十九的蝦餃夾到他碗里,“吃飯。”

  游執(zhí)從善如流:“我餓了!

  包間里終于安靜下來,時謹禮又倒了茶,目光在房間里逡巡。餐桌離門最近,再往里擺了一臺自動麻將機。周太太暈倒的時候他姑坐在靠門口的位置,那周太太應該在更里面,她們在一起打麻將。

  他起身往里走,估計是早上事出突然,桌上的麻將還沒來得及收,維持著周太太暈倒時的模樣,他看見有人要胡牌了。

  坐在餐桌上吃東西的游執(zhí)突然說:“有東西來過,就在那張桌子邊上!

  他說得對,時謹禮在桌邊聞到了一股臭味,那是三十六獄的味道。那鬼地方到處都是惡鬼身上的臭味,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聞到過了。

  “你覺得是什么東西?”他問游執(zhí)。

  “不知道,”游執(zhí)擺手,嘴里還沒咽下去的腸粉把他的腮幫子撐得鼓起來一塊,“三十六獄里的東西吧。”

  雖然黑白無常一直沒說過游執(zhí)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時謹禮身份特殊,地府不可能真的隨便給他找個人來幫忙。但凡人沒死,魂魄進地府都是要折壽的,游執(zhí)絕對不可能是普通人,時謹禮覺得他應該經(jīng)常去地府。

  游執(zhí)見他不說話,又說:“你覺得是什么鬼?”

  時謹禮拉開張椅子坐在他對面,說:“不知道,等他自己來吧。”

  游執(zhí)啊了一聲,說什么?

  “等他自己來!睍r謹禮又重復了一遍,然后說,“我姑既然說她看見了兩個周太太,要么那鬼沒走,要么周太太跑了。不管怎樣,它都得回來看!

  “那要是不來呢?”游執(zhí)奇道,還想看看他有什么好辦法。

  時謹禮咬了口叉燒,冷笑著說:“那就不來,吃完東西繼續(xù)找!

  不多時,時謹禮吃完飯,坐在桌邊喝茶,倒是游執(zhí)坐在門邊埋頭苦吃,活像餓死鬼投胎。

  他一邊吃河粉一邊往外看,目光飄到外面的大廳里時,他看見一片紫袍飄過去。

  游執(zhí)像是沒看清楚似的眨了眨眼睛,下一秒,桌對面的時謹禮已然像只等待已久的豹般竄了出去。

  他動作很快,快得讓人看不清楚,游執(zhí)只能看見一個黑影從桌對面閃出了包間,然后大廳里傳來驚呼,等他追出去的時候時謹禮已經(jīng)不見了。

  他也想追,但前臺小姐帶著倆牛高馬大的保安擋在門前,笑瞇瞇說先生請把賬結一下,您是微信還是支付寶?

  前臺小姐笑得和氣滿滿,跟他禮貌溝通,但游執(zhí)覺得如果他說沒錢,那么她后面那倆保安就要跟他禮貌動手了。

  時謹禮循著臭味追進茶樓后的居民區(qū)里,他跟貓一樣靈活,在窄小的巷子里穿梭,像是一尾入海的魚,又像是一只捕獵的獸。

  他在風里聽見了金屬鏈的聲音,嘩啦啦的響。

  太陽掛在天空的正中間,正是吃午飯的時候,路上沒什么人,只偶爾會有匆匆趕回家給孩子做飯的母親。時謹禮抽出藏在腰后的小劍,最頂上的兩枚銅錢在太陽底下泛著油潤的紅光。

  空氣里的臭味很明顯,他振臂一甩,頂端的兩枚銅錢就飛起來,高速旋轉(zhuǎn)攪動周圍的空氣,發(fā)出呼呼的風聲,像子彈一樣飛出去。

  銅錢在空中劃過兩道圓潤的弧線,嗖一聲碰在一起,像是絞斷繩索的剪刀,在一片腥臭里剪下了什么東西。

  時謹禮聽見一聲鬼叫,那鬼因為痛慌了神,露出了一片紫色的衣角。時謹禮壓下眉毛,他的眼睛微微瞇起,里面閃著狩獵者的精光。

  他兩腳踏在墻上,正要借力閃進急轉(zhuǎn)的巷口,就被其中突然沖出來的人撞倒在地上。

  混亂之間那鬼早就跑得無影無蹤,時謹禮在心中大罵歲星,心想你兄弟幾個平時管的挺寬,怎么一到關鍵時刻就不幫忙?

  他翻身站起來,見程漱被他撞得兩眼冒星,靠在墻角像是癱了,起都起不來。

  “阿禮,你在哪兒呢?”后面?zhèn)鱽碛螆?zhí)的叫聲,時謹禮探出腦袋看了一眼,游執(zhí)一手拎著條生了銹的破鏈子晃蕩,一手放在嘴邊做了個臨時喇叭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