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所有人死后魂魄都會被帶到地府,陽間仍有很多孤魂野鬼,但它們大多不會輕易現(xiàn)身。倒不是怕嚇著人,主要是怕被地府發(fā)現(xiàn),將它們抓回三十六獄。
時謹禮耐心地等著游執(zhí)和邢錦說話,過了三分鐘,他有些等不住,正要開口讓游執(zhí)停一下,就聽見邢錦拔高了聲音:“你問這個干什么?”
他立馬去看游執(zhí),見游執(zhí)有些慌亂地向后退了一步,像是被那句陡然而起的質問嚇住了。不等他們再說話,邢錦又厲聲喝問:“不對,你們怎么知道我家住在這里?”
“不是,我不——”
“我說呢!大早上的等在我家門口,原來是為了讓我別把視頻發(fā)出去!”邢錦登時秀眉倒豎,拿著晾衣桿就把他們倆往外趕,“出去!我告訴你們,那個視頻我一定會發(fā)!出去!”
游執(zhí)被那根實心晾衣桿恐嚇著走到了院外,還想開口再補救一下,黑色的鐵門就在他們面前關上,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
游執(zhí)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問:“什么視頻……我說什么了?”
時謹禮面無表情,他把被關門時揚起的風吹散的碎發(fā)別到耳后,重復問:“對啊,你說什么了?”
游執(zhí)想了兩秒,想不出來,又可憐巴巴地說:“她好兇,還罵我,瞧瞧,那說的都是些什么話!
時謹禮不為所動,抬頭看著邢錦家的院墻出神。游執(zhí)見他不理自己,又換了張狗腿的笑臉:“阿禮,現(xiàn)在怎么辦?”
時謹禮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漠,唯有眼神鋒利,像把刀。
“不知道!彼淠卣f。
游執(zhí)笑著聳了聳肩,一把攬過他的肩膀帶著他往巷子里走,剛走了兩步,又突然說:“你剛剛是想我看那個嗎?”
他指著邢錦家的方向,時謹禮見他也注意到了剛才那個讓自己后背生寒的地方,點頭說是。
“那邊沒有東西,”游執(zhí)盯著邢錦家的院墻,“只有一團沒散盡的煙!
“什么煙?”
“黑色的!庇螆(zhí)看得很認真,“很模糊……”
游執(zhí)咂咂嘴,和時謹禮一起盯著墻頭出神,肯定地說:“是陰氣!
時謹禮沉默地點點頭,很快從口袋里摸出一枚銅錢,朝著那方向一甩。
小銅錢以一個極快的速度旋轉著向外飛去,倏地掠過墻頭,又繞了個圈,像回旋鏢似的飛了回來。
而在游執(zhí)的視野里,只見那團黑色的霧氣隨著銅錢的飛掠而消散,露出被團霧遮住的、殘留在院墻上的一道痕跡。
“是什么?”時謹禮問。
“像是血!庇螆(zhí)瞇著眼睛,“在這個位置受傷可能是貓,最近這片不是總丟貓嗎?”
時謹禮點頭:“總歸不會是你的!
游執(zhí)聽了這句話,先是一愣,旋即湊到他面前笑:“你覺得我像小動物嗎?”
“不像!睍r謹禮直覺他要發(fā)癲,但面上仍舊風輕云淡,“像猩猩!
話音剛落,果然就見游執(zhí)學著猩猩的樣子錘了錘他健碩的胸肌,然后嗚呼呼地叫著,裝模作樣地要爬電線桿。
巷子里有坐在媽媽自行車后座去上補習班的小孩兒路過,看見要爬電線桿地游執(zhí),扯了扯媽媽的衣服:“媽媽,你看那個哥哥,他好像有病!
時謹禮匆匆別過頭,變成一只把腦袋埋進沙子里的鴕鳥,一邊忍笑一邊希冀其他人注意不到自己。
就在他別過頭這么一小小會兒,游執(zhí)已經抱著電線桿爬上去了一大截子,見他憋笑憋得辛苦,還問你看我像嗎?
時謹禮很快收斂笑意,說:“你趕緊下來。”
游執(zhí)不聽,抱著電線桿又往上挪了點兒,時謹禮抽出捆在腰上的紅繩就要把他拽下來。
“你,你好!”
時謹禮的動作一頓,循聲轉頭,見個小胖子站在身后,正撓著腦袋跟他打招呼。
他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你好!
“我,我見過你!”小胖子有些激動,“你是,迪福心理事務所的,老,老板!我叫岳,岳,岳攀攀!我去過你們那里!”
這個名叫岳攀攀的小胖子說話有些磕巴,每說完一句話都要刻意加重最后一個字,好像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
時謹禮對他沒印象,但出于禮貌還是點了點頭:“岳先生,你好!
岳攀攀似乎對時謹禮的稱呼很是滿意,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問:“你們來這邊,有,有什么事情?”
他一放松,說話的聲音就會下意識地變小,岳攀攀立馬就意識到了,又用很大的聲音問:“有什么事!”
他的聲音很大,近乎嘶吼,站在他對面的時謹禮猝不及防一個趔趄,差點栽進身后的垃圾桶里。
岳攀攀話音未落,另一邊的院子里就傳來哐啷一聲,伴隨而來的還有中年婦女的怒罵:“大早上的吵什么吵!”
岳攀攀猛地一抖,立馬像個泄了氣的皮球,站在原地不吭聲了。
“沒什么事!睍r謹禮的臉上掛著相當職業(yè)化的笑容,連眼睛都沒彎一下,“找個朋友!
“找,找什么朋友?”岳攀攀頓了頓,又稍稍提高了音量,“找誰!”
他說話聲音太大,或多或少都讓人覺得不舒服,時謹禮的眉頭皺了皺,語氣也稍微帶上了些不耐煩:“一個朋友!
岳攀攀哦了一聲,注意到扒著電線桿往上爬的游執(zhí),仰頭沖他打招呼:“你,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