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暉說,陸果就僵硬地點著頭。
到了飯?zhí),齊暉和陸果一起混入人群中排隊。等打好了飯菜,他們在飯?zhí)媒锹湔伊艘粡堊雷幼鲁燥垺?br />
在他們身后的那張飯桌,一個女生揉了揉手臂,嘀咕了一句:“怎么感覺有點冷?”
齊暉和陸果的餐桌上,兩張餐盤相對而放,每個餐盤里都有一個炸雞腿。
陸果坐在齊暉對面,安靜地看著齊暉吃午飯。
齊暉吃飯很安靜,遵循著食不言的規(guī)則。而同時,他吃飯的動作又快又賞心悅目。
陸果沉默地盯著他。
當(dāng)齊暉吃完最后一口飯?zhí)痤^的時候,陸果前面的盤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空了。
齊暉眨了眨眼。明明在他吃最后一口飯之前還在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陸果的盤子空了。
但是一起吃午飯這件事完美落幕。
姑且就算陸果也吃了吧。
在飯?zhí)贸酝炅宋顼,按照平時的習(xí)慣,齊暉該回家午休了。
陸果僵硬地跟著齊暉走到了飯?zhí)瞄T口。
站在飯?zhí)瞄T口,難得的,齊暉遲疑了一下。
陸果應(yīng)該不想回到他自己家——準(zhǔn)確來說,是兇案現(xiàn)場。
學(xué)生中午就應(yīng)該午休。
雖然也有在教室里趴在桌子上湊合一下的選項,但是齊暉打算帶著陸果好好體驗學(xué)生的普通生活。
于是,他邀請陸果:“午休要去我家嗎?”
不知道為什么,站在齊暉面前低著頭的人,整個人突然顫抖了一下。
周圍空氣中的寒意,也“嗖”的一聲,收回了低著頭的人身體里。
僵硬的身影有些把自己的肢體收縮起來,好像在壓抑什么。
齊暉心里微微嘆了一口氣。
他猜測,陸果可能是害怕,或者太激動了?
也許從來沒有人邀請他去自己家里玩吧。
“我家有兩個房間,只有我一個人住,你可以在另一個房間休息。”齊暉盡量緩解著陸果的不適和尷尬。
有一個算是私人的空間,應(yīng)該比誤以為要和其他人同一個房間要好得多。
陸果也就不會那么不適和尷尬了。
低著頭的人沉默地站在一旁。
齊暉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的沉默,等了一會兒之后,向他伸出了手。
“要和我一起回家嗎?”
陸果蒼白的手垂落在身旁,手指微微張開,又蜷縮起來,如此反復(fù)了好幾次。
出乎意料的,陸果沒有拉住齊暉的手。他只是往齊暉身旁走了一步,安靜的跟在齊暉身后邊,表達(dá)著自己愿意的意愿。
雖然有點驚訝,但齊暉也覺得很合理。
系統(tǒng)安排好的戀人也是有著自己的情感和思想嘛。
齊暉走在前面,帶著陸果回家。
陸果步伐僵硬地跟在后面。
他看著前面的少年,思維瘋狂而混亂,看不見周圍的環(huán)境,只是盯著少年。
他渴望著齊暉的一切,舊筆芯、草稿紙、空瓶子……而現(xiàn)在,齊暉要帶他回家。
血肉好像炸開了。
沒……炸開……好好的……
思維非常混亂。
他又想要和齊暉融為一體了。
把齊暉裝進(jìn)肚子里,血肉模糊之中,也許會感受到溫暖。齊暉的手會不會從他肚子里破出來?然后溫柔地牽起他的手。
不行……
齊暉……會痛……
不可以……
齊暉……要好好的……
不……
不可以……
不行……
陸果混亂瘋狂的腦子里突然想到了另一個辦法。他可以在齊暉的家里炸開,用血肉涂滿每一寸天花板、墻壁……就這樣待在齊暉家里,等待著齊暉的每一次回家。
每一次齊暉回家,他都會很高興。
第17章 垃圾交換
齊暉住的老舊小區(qū)離學(xué)校并不遠(yuǎn)。沒花多少時間,齊暉就帶著陸果回到了他家。
打開門,兩室一廳的房子就出現(xiàn)在眼前,房子雖然老舊,但是卻很溫馨。
齊暉先走了進(jìn)去,而陸果卻停留在門外。
消瘦的人影站在門口,好像前面有一條無形的線,身上一根頭發(fā)絲、一角衣角也沒有越過去。
已經(jīng)走進(jìn)家里的齊暉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門口的陸果,問他:“你怎么不進(jìn)來?”
陸果微微抬頭,看向少年,然后沉默地跟了進(jìn)來。
跟在齊暉身后,陸果看著這個溫馨的房子。
干凈,舒適,是很適合生活的地方。
齊暉就住在這里。
陸果的心里突然猛烈地涌起了一股情緒,那股情緒幾乎要吞沒他所有的感知。
他之前的那個想法——把血肉涂抹在齊暉家的天花板、墻壁,很不應(yīng)該。
那些血肉……怎么可以沾染在……齊暉家。
他怎么……可以……沾染在齊暉家。
不可以……
濃烈的自卑包圍了他,黑色的煙霧從他身上彌漫出來,然后纏繞在他身上,大部分黑霧套在他頭上,像一個無形的黑色垃圾袋一樣,越來越凝實。
原本,陸果最大的愿望,也只不過是收集一些齊暉扔掉的垃圾,當(dāng)做自己的寶物藏起來。
他只想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
看著陽光下的少年。
他沒有想過要接近齊暉,更沒有想過要對齊暉說什么,一只又一只精美的千紙鶴落到漂亮的玻璃罐子里,永遠(yuǎn)陪他待在狹窄昏暗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