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晞,這呢!庇嘈某S霧晞興奮地?fù)]了揮手,她應(yīng)該是剛化完妝,頭發(fā)還沒來得及做,只是隨意地用抓夾別在后腦。
“今天找我來是干嘛?”
許霧晞今天下課后就接到余心的來電,要她趕來雜志社。
“是這樣的,之前你幫我拍的那組照片雖然那個攝影師沒有看中,但是他對你很感興趣,正好他工作室打算招個助理,就讓我問問你的意愿,這不,我就把你叫過來了,你正好跟他談?wù)!?br />
余心左右瞅了一眼,神神秘秘地湊到許霧晞耳邊,“上田老師可是合作了很多大牌明星,好多明星工作室都搶著排他的檔期,那個最近特別火的流量小生……謝梵,花了重金聘請他,聽說出場費這個數(shù)!庇嘈陌荡链恋乇攘艘粋六。
六位數(shù),許霧晞仔細(xì)回想了一下大坪山那家唯一的照相館,199元一套寫真。
嗯,四舍五入也差不多。
安港有安港的物價水平嘛,不能對比,不然她看席洵理更不順眼了。
許霧晞跟著余心上樓,剛到會客室,余心就被造型師拉走了,許霧晞一個人看著墻上電子屏不間斷地播放這位叫做上田信的作品集。
他的作品有著極其濃郁的色彩,視覺感極強,利用鏡頭角度打造一種夢幻中的怪異感。
“看了這么久,有何評價?”一個有些怪異口音的聲音在身后響起,許霧晞轉(zhuǎn)過身,就看見一個留著日系中分,身穿山本耀司最新季度設(shè)計的男人安靜的站在她身后,這應(yīng)該就是上田信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年紀(jì),他看起來不超過叁十歲,見到許霧晞轉(zhuǎn)身,他行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日式鞠躬禮,許霧晞愣了幾秒,同樣欠身回禮。
“霧晞桑,終于和你見面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許霧晞總覺得上田信見到她有一種描述不出的激動。
“呃……您好,上田……老師!
許霧晞猶豫了一下,還是稱呼了他一句老師,禮貌點總沒錯,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你剛剛,看了我的作品,有什么感受嗎?”
“很厲害,技術(shù)高超!痹S霧晞空洞地比了一個大拇指。
“余心桑說你想要當(dāng)我的助理,所以,我想問問你對我作品的看法!
許霧晞實在沒好意思說自己是在半個小時前才知曉要當(dāng)他助理這回事,于是嘴角扯出一個微笑說道:“我才疏學(xué)淺,哪里配評價您的作品!
上田信將會客室的門關(guān)上,又拉上了百葉簾,屋內(nèi)的亮度一下子降低,電子屏五顏六色的光影在兩人身上來回流轉(zhuǎn)。
上田信看著許霧晞假面的微笑,沒有在意,扶了扶眼鏡,頭偏了幾度,眼神卻留在許霧晞的身上——從胸部,到小腿。
這個舉動頓時讓許霧晞產(chǎn)生一種不適感,她忽然意識到上田信是在用他拍攝鏡頭的角度在打量她。
那是一種非常具有侵犯性的角度。
許霧晞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她想到剛才看到的那些照片,又回頭瞥了一眼。
照片的角度,更多的集中在雪白的胳膊,修長的脖頸,毫無防備的后背,裸露的大腿根,以及纖細(xì)的腳踝。
這些都是,象征著‘欲望’和‘可被狩獵’的部位。
“上田老師問我有什么感受……”她漠然開口,“我的感受就是,您是個情色攝影師吧!
上田信喝咖啡的手赫然頓住,詫異看向她,過了一會兒會心一笑,贊嘆道:“好敏銳的感知力,不愧是我的……”
他話鋒一轉(zhuǎn),緩緩點頭問道:“你為什么這么說,剛才你看的作品里,可沒有任何下流片段。”
許霧晞垂眸,嘴角微微下壓,冷著嗓子說道:“下不下流,從來就不是由被凝視的人決定的,一個下流的人看到的東西,自然就是下流的,就算一個女人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那些惡心的男人還不是只想看到她布料下潔白的胴體。被凝視者,并沒有話語權(quán)!
上田信哈哈大笑兩聲,“沒錯,藝術(shù)是由創(chuàng)造它的人決定的,不過我不覺得下流有什么,在我的字典里,藝術(shù)就是個下流字眼,我喜歡粗俗,喜歡壞品味,它比假想中的好品味更讓人激動。而情色,是最下流的盛宴!
上田信激動起身,搓了搓雙手,然后十指交握,作祈禱狀雙眼發(fā)光的望著許霧晞,“所以,你愿意成為我的模特嗎,我會幫你拍一組最好的情色大片。在我的鏡頭下,你會綻放出最迷人的靈魂!
上田信在看到許霧晞拍的照片的第一眼,就感受了一種觸及靈魂的共鳴感,他覺得這個素未謀面的攝影者,就是他的繆斯女神,果不其然,在看見她的第一秒,他的身體就有了快感。
許霧晞無視上田信激動的表情,冷靜地?fù)u頭,用沉默代替了語言。
“為什么,你是擔(dān)心會有非議嗎?放心,不會有什么太暴露的拍攝的!
——雖然他很想。
“不是,是我,不想再成為被凝視的對象了!痹S霧晞長舒一口濁氣,排出心中的惆悵和滄桑。她抬腳離開,又被上田信叫住
“等等——”上田信攔在她面前,藍色的燈光斜打過來,將他的臉分割成兩個部分。
“你不是來應(yīng)聘我的助理嗎,我們還沒談完,你著急去哪?”
上田信故意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刺撓的熱氣噴灑在側(cè)臉,許霧晞蹙著眉頭躲開他的碰觸。
余心這時候突然闖了進來,看著姿態(tài)親昵的兩人愣了幾秒,然后邁著大步走到許霧晞身邊,聲音拔高:“哎呀,上田老師你跟霧晞聊得怎么樣,她年紀(jì)小,要是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你別介意!
許霧晞毫不懷疑余心的大嗓門能把樓下打瞌睡的狗都吵醒。
上田信輕蔑一撇,理了理頭發(fā),眼光裸露地看向許霧晞,并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說道:“如果有興趣的話,下星期來我的工作室報道,霧晞桑,我非常期待與你共事!
余心見到名片,先是眼神一亮,后又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地回頭。
許霧晞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過了那張名片。
見到許霧晞的舉動,上田信挑了挑眉,神色更是篤定,來日方長,他拭目以待。
“上田老師,主編有事請您過去一趟。”一個工作人員突然跑了過來,急匆匆將上田信叫走了。
許霧晞回過神,看著眼前有些擔(dān)憂的余心,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那我先回去了,今天謝謝你啊,余心!
許霧晞走出雜志社,迎面就撞見了正倚在黑武士上等她的席洵理。
男人一身休閑打扮,時不時看看手上的手表,面色寫滿了不耐煩。
他的手指頎長,搭在黑色的布料上更顯青筋凸起,粉白色的肌膚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許霧晞突然想到他衛(wèi)衣下如雕塑般健美的身軀和肌肉,那種賁發(fā)的美在不經(jīng)意間留在了她的記憶中。
他們曾在翠綠的山林間化身兩簇糾纏的煙霧,也讓墨綠色永遠的刻印在瞳孔之中。
她突然理解了上田信的那句話:
情色,是最下流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