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姓名!
“灰壽!
“年齡!
“三百零二歲。”
“性別!
坐在審問間椅子上的鼠鼬精好奇地看了坐在它前方的年輕編制妖一眼,沒有吭聲。
寧宿換了種說法:“雄性還是雌性!
“……雄性!
灰壽表示,在此之前它與妖局打交道,絕對沒有過這樣的陣仗,也絕對不會問它這些問題。
這個新來的編制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行!睂幩迯木掷锏臋n案里找到了灰壽的資料,對比了對方提供的消息,果然,除了性別之外,這小妖就沒說過一句實話。
對上鼠鼬精有些狡黠的眼睛,他不由得嘆了口氣。
就在不久之前,在同事的提醒之下,寧宿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頭像被印在了小妖們生產(chǎn)的假藥包裝上。
再然后,他被譚主任告知假藥案再次立案了,因為這次與他相關(guān),就將案子全權(quán)交給他。
“……這些小妖是慣犯了,不好處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譚主任的提醒自然是有其合理性的,寧宿自然也沒打算頭鐵,先是研究了對方的情況,才去抓妖。
只是,也不知道哪個環(huán)節(jié)走漏了風(fēng)聲,在他趕到小妖們的造假現(xiàn)場時,廠房早就關(guān)了,參加生產(chǎn)的小妖們也全都散了,只剩下這只鼴鼠精等著,仿佛是在等他上門一般。
寧宿不能白跑一趟,還是將這位鼴鼠精請到了局里。
這鼴鼠精顯然也是妖局的?,被請來也不覺得緊張,全程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樣。
除了寧宿給它倒水拿零食時它有些懵,其他時間都十分淡定。
一看就是老慣犯了。
“你們賣藥是誰的主意?”既然問不出真話,寧宿就沒打算再從鼴鼠精嘴里問出什么真話。
但既然把妖請都請來了,交流也是必不可少的。
“是我的主意。”鼴鼠精淡定地說道。
鼴鼠精以前進入妖局,作為犯了錯的妖,局里這些官老爺可是對它沒什么好臉色。
哪怕不說打罵,但語氣絕對是沒多好的,一些年齡大的一點兒的編制妖,甚至還會對它進行妖身攻擊。
這些鼴鼠精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因此,這一次被抓來,它見寧宿態(tài)度不錯,還會給它零食吃時,它第一反應(yīng)不是驚訝,而是警惕。
什么是糖衣炮彈,這就是糖衣炮彈!
好在這妖局的編制妖也是個沒有耐心的,也只是裝了一會兒,就暴露了自己的真正的目的。
“你們知道自己賣的是假藥嗎?”
“嗚嗚嗚,領(lǐng)導(dǎo)同志,我們是真的冤枉啊,不是我們不知道好歹,而是這日子真的過不下去啊!
在寧宿問到“假藥”這兩個字時,鼴鼠頓時覺得自己識破了寧宿的偽裝,立刻進入了哭訴狀態(tài)。
看對方如同進入一個程序一樣,連臺詞都很熟悉,從頭到尾一頓喊冤,寧宿不由得有些沉默。
你這小妖,演技有點太好了。
不同于普通小妖的單純,這位叫做灰壽的鼴鼠精實在油滑得像是一個混跡在人類飯桌上的中年人。
雖然訴苦,但絕對不承認錯誤,被問急了,它甚至一臉委屈,暗示寧宿仗著特殊地位欺負它。
寧宿被氣得手癢癢。
鼴鼠精見狀,趁著寧宿沒注意的功夫暗笑了一下。那能怎么辦,誰讓妖局對它們沒辦法呢?
事實上,情況也確實如此——
往日,在妖局抓到它們時,大多數(shù)時候處理方式只是勒令它們停止生產(chǎn),偶爾會進行一些經(jīng)濟上的處罰,再然后,就沒有了。
歸根到底,是因為妖局也沒有辦法幫一些無業(yè)的小妖們解決工作問題,因此,只能放縱它們這些妖自己折騰。
如果這一條路都斷了,小妖們無路可走,可要真的亂了。
想到這里,鼠鼬精嘴角浮出一絲得意的笑。
妖局這些編制妖,也不過如此。
“行,那先不說賣藥這件事了。”果不其然,鼠鼬精從寧宿嘴里得到了想要的話。
“不過,我有一份賬想和你算算——咱們出去說!
鼠鼬精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懵懵懂懂地跟著寧宿走出了妖局,來到了大街上。
怎么,這新來的編制妖要送它回去嗎?為了完成任務(wù),想要討好它?
看在對方態(tài)度不錯,會拿零食給它的份兒上,它也不是不能給對方提供一點便利。
鼠鼬精腦海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念頭,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便見寧宿一改在妖局里的溫和可親。
他捏了捏手指,放出威壓,露出一個“核善”的笑容來:“公事說完了,我們聊一聊私事!
“你認識我嗎?你們產(chǎn)品上憑什么印我的照片?”
這些小妖侵犯了他的肖像權(quán),他自己幫自己維權(quán),應(yīng)該沒問題吧?
鼴鼠精胸有成竹地離開,等到傍晚,滿腦袋包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它的手下?lián)淞诉^來,詫異道:“灰灰,你沒事吧?這是怎么了?”
在早上被妖局傳召時,灰灰看上去還好好的,怎么去了妖局一趟,回來就是這種可憐的模樣。
“妖局的編制妖打你了?”手下想到一種可能,驚呼道。
“那我們得去維權(quán)才行!”
妖局那群編制妖面子薄,雖然傲慢,但對于它們這些三無小妖來說也是好處,只要它們?nèi)ヴ[,大概率會有補償。
這就是常年相處下來,屬于小妖們的混跡江湖的經(jīng)驗。
“維不了。”被那位年輕的大妖一頓暴揍,雖然傷害不重,但侮辱性極強,這位化名為“灰壽”,真名叫“灰灰”的鼴鼠精悶悶地說。
“它是等出了妖局才打我的!
手下瞪圓了雙眼。
這編制妖,竟然如此歹毒?
見手下妖還想說什么,灰灰阻止了它:“算了,主要這事兒我們也不占理!
沒有經(jīng)過別的妖的同意,就把對方的臉印在產(chǎn)品包裝上這種事,被當(dāng)事妖打了也無話可說。
就算它們鬧大了,讓其他小妖來評理,估計這輿論戰(zhàn)也打不贏。
唯一的問題還是在于它——它有些臉盲,見到寧宿時,竟然第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逃跑,還傻乎乎地跟著對方出了妖局門。
都是那小零食害的啊!
灰灰悔不當(dāng)初。
“那怎么辦?”
“休息一陣子,避避風(fēng)頭吧!被一蚁肓讼耄聸Q心說,“反正前一段時間賺得不少!
“那。”小妖有些遲疑,問,“之后我們還用那個妖的照片嗎?”
“當(dāng)然啊!被一以尞惖乜催^來,“拜托,因為產(chǎn)品上印了那個妖的臉,我們的銷售額就能翻三倍!
別說打它一頓,哪怕打它十頓,這熱度也都要蹭啊。
小妖:“……”
不愧是你。
“總得來說,還是因為小妖們的生活水平無法保障,工作條件無法落實!
周一早上,a市妖局例會。
早上九點上班,十點開會,但a市妖局諸位領(lǐng)導(dǎo)們看上去還有些困,在寧宿說話時,局長先帶頭打了個哈欠。
寧宿:“……”
局長頓了一下,把打到一半的哈欠咽了回去,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小寧啊啊,你說得對,繼續(xù)繼續(xù)。”
按道理說,a市妖局的例會只是屬于幾位領(lǐng)導(dǎo)的會議,參會的除了三位正副局長之外,還有其他幾位業(yè)務(wù)處的主任。
而自從寧宿從x市回來之后,莫名其妙就混進了這個例會中。
起初,他覺得有些奇怪,猶豫著去不去,還是譚主任將他拉到一旁談心:“擔(dān)心什么,這是你應(yīng)得的!
從譚主任的描述中,寧宿才知道原來自己的情況有些特殊。
在自己看似平靜的生活背后,原來還有著不少拉扯。
“當(dāng)時你在x市的時候,局長就和那邊吵過架!
那時候,寧宿還沒說服妖王,將兩位失蹤的女嘉賓帶回來,x市妖局就私下發(fā)了力。
他們沒有知會a市妖局,而是主動和妖局總局打報告,想要把寧宿調(diào)到x市妖局去任職。
給的理由是西涼妖國的情況太過復(fù)雜,需要能干的妖族干事去幫忙。
那時候,西涼妖國的問題還沒有處理,還算是總局心中的老大難,接到x市妖局的請求,總局有點兒心動,但礙于玄龜溜得太快,把這件事擱置了。
再然后,就是妖王閉關(guān),愿意讓妖局接手它們那片區(qū)域,為了成功地將這一片區(qū)域梳理好,總局的領(lǐng)導(dǎo)親自去了。
眼看著多年以來的心病竟然被一個新來的員工就這樣簡單解決,總局也動了念頭,想將寧宿調(diào)到總局去。
這樣年輕的干部,還是大妖,不先下手為強,調(diào)來總局培養(yǎng),放在地方上豈不是浪費了?
只是,調(diào)令還沒下,總局的領(lǐng)導(dǎo)只是稍稍與呂局長透露了一點點消息,翌日,a市妖局三個局長就組團去總局找頂頭上司“談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