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心中感嘆竟有如此威力,眼神卻一刻不離管玉衡,防備他做什么手腳。
管玉衡當然不會真的把這邪法促成,看來六王爺還不知道此陣法與自己的關(guān)系,他要把這個兩世都利欲熏心的人徹底封印。
剛才他已經(jīng)偷偷在方嶼身后貼了符,解了攝神術(shù)醒來后可以順利離開,那時自己可能已經(jīng)與六王一同消散了……
“這真是開陣之術(shù)?”六王疑惑。
“不信我你就自己來。”管玉衡絲毫不懼。
引著六王爺進入陣法中心,“在陣眼中施術(shù)就能啟動了。”
六王將信將疑走到正中,卻沒放管玉衡離開,“一起等著吧,國師大人。”
管玉衡指尖微動,為了讓六王取信也沒妄動。
六王不做他想,著實耽誤了許久,再過些時辰就要天亮,一切籌謀都會煙消云散,他當務(wù)之急還是成就陣法才能穩(wěn)定新得的身體。
風云變幻,濃霧遮天蔽日,陣陣陰風席卷而來,幾乎將周圍所有全部卷入,比之前的威力還要攝人。
“哈哈哈哈……”六王爺狂喜,“力量,這就是力量!
四肢百骸全部被填充的感覺,六王爺振臂高呼,百鬼競相跟隨呼號,一時間偏遠的墓區(qū)遍布慘叫。
管玉衡趁他沉浸時,暗中驅(qū)動咒語,半空的鏡面突然角度翻轉(zhuǎn),熒白月色轉(zhuǎn)為猩紅,氣流逆轉(zhuǎn),有無形絲線將陣法鎖住,哀嚎聲不絕于耳。
“妖道,你算計我——”
六王爺被困于陣眼,絲線柔韌,牢牢包裹住他不得動彈,又把掙扎的人寸寸割破。
“你自己也在陣中,你不想活了?”
管玉衡身上也被絲線劃出幾道口子,不過他沒動,也只是小傷。
“這熒天鏡,本就是我?guī)煾傅姆ㄆ,由你帶到這里,也算因果循環(huán)。”
六王爺這才知道這鏡子居然還有這樣的淵源,“好啊,你早算計好在這兒等著我呢!”
管玉衡臟腑劇痛,已然是藥效將盡,揮手用符箓引動陣法,打算一擊將六王爺徹底封印。
天雷滾滾,火光沖天,雷火眼看就要劈下來,六王爺突然拼著重傷掙脫了絲線束縛,閃到陣邊,卻無法脫離,他又轉(zhuǎn)向旁邊的人。
“半面鏡子果然還是不足以完全施展陣法。”
管玉衡消耗太大,險些站立不穩(wěn),面對突然來襲的六王也無力閃躲,想著不如就承受這一擊,正好近距離將人捉住。
六王手中尖錐冰寒锃亮,蘊含全部法力和怒氣刺去,管玉衡勉強挪過身徒手去接,哪知六王又一個變招,反手對準他后心。
管玉衡反應(yīng)不及,卻沒有迎來預(yù)想中的刺痛,一個微涼的身體從身后靠了過來,染血的雙手輕輕攏著他,又舍不得碰觸。
滴答滴答——
濃重的血腥味傳來,還有六王爺?shù)呐稹?br />
“你這小子,找死——”
尖錐細小,拔出時悄無聲息,管玉衡回過頭接住方嶼搖搖欲墜的身子,震驚地抱緊他。
“怎么會……”
“你怎么總是那么傻呢……”
六王已經(jīng)瘋魔,今日非要留下這二人性命,管玉衡渾身血液幾乎都沖向大腦,再次強行催動法力將敵人釘在原地。
管玉衡顫抖著撫上方嶼的側(cè)臉,青年神色平靜,只是呼吸時忍耐的蹙眉暴露了他此刻痛苦的事實。
方嶼望著他,這次可能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他要把這個人刻在靈魂里,“不知道還……會不會再重生一次呢……”
“別瞎說……”管玉衡想說可以治好的,用手捂住傷口,可手心中溫熱涌出的鮮血讓他說不出口,連唇都在抖。
“好奇怪……哪里都在痛,只有心臟沒有感覺!狈綆Z氣若游絲。
管玉衡撫上他心口,法力斷斷續(xù)續(xù)地注入,卻沒有反應(yīng),一顆淚珠從眼眶滑落,蜿蜒而下,落到了方嶼被血侵染艷麗的薄唇上。
方嶼一愣,將頭又靠得近些,小心翼翼地勾著他一點領(lǐng)口布料,“先生……我一直想問……”
“那日與我大婚……你是……情愿的嗎?”
“你……后悔嗎?”
管玉衡心口好像墜有千斤,他搖搖頭,“不后悔!
如果牽腸掛肚是愛,如果痛徹心扉是愛,如果追悔莫及是愛,那管玉衡知道——他愛了。
“我只是后悔,沒有早點明白,早點珍惜……”聲音哽咽,管玉衡頂著青年的額頭,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更近距離讓人感知他的心情。
方嶼愣在當場,仔細分辨,知道管玉衡并不是因為他身受重傷而刻意安慰他時,終于展顏一笑,“真的嗎?我很歡喜……沒有比這跟歡喜的事了,這次重新來過,值了……”
方嶼又要暈過去,管玉衡繼續(xù)給他送法力,可是自己也所剩無幾。
那邊六王爺看著小情侶死到臨頭還親親我我,而自己孤家寡人,不甘認命,奮力幾乎扯斷自己手掌,向管玉衡后背撞去。
管玉衡本就忍著一口血,被撞的噴濺出來,染了方嶼臉頰、胸襟全是血點,趴在方嶼胸口回瞪六王,那狂徒帶著恨意的雙眼一片赤紅,只剩下瘋魔。
失控的六王力大如牛,雖被控制用不了法術(shù),也要用蠻力報仇,橫沖直撞。
管玉衡緊緊護住方嶼,二人抱在一起,四目深情相對,不曾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