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嘉嘉請她進門:“陳同志你好,請問找我有啥事?”她不想多寒暄,現(xiàn)在就想躺。
陳倩月:“我是受人之托,想問問你你的水壺是在哪兒買的!
聞嘉嘉精神幾分,將手上飯碗放下道:“是我在縣城時托人幫忙買的。怎么,托你來問的人是想要買么?”
她心里開始定價格。
陳倩月點點頭:“對。她覺得你的水壺和供銷社賣的比起來要更大,更合她意。”
聞嘉嘉便道:“那我改日幫著問問。”
想想又說:“我買的時候是一張工業(yè)票加12元錢,你先和你朋友說好吧,如果她能接受我就去問。”
陳倩月覺得這個價格還行,若非她已經(jīng)有水壺了她也會買。
聊完陳倩月沒多待。
她看出來聞嘉嘉的不適,不免覺得自己有些沒有眼力見兒來得不是時候。
像聞嘉嘉這種首次秋收的人,此刻應(yīng)該跟要死過去差不多。這種感覺她是最懂的,于是趕忙離開。
待她離開后,聞嘉嘉也不管飯了,回到屋里倒頭就睡。直到聞春和聞萱回來時她才醒。
因為秋收的到來,保育院的放學(xué)時間隨之延長。
此刻天色已晚,小孩兒們是由保育院里的老師送回家來的。
送聞春和聞萱回家的老師依舊是陳艾,聞嘉嘉猜想陳艾家里條件絕對不錯。她的衣服特別合身,剪裁合體。頭發(fā)也烏黑發(fā)亮,皮膚紅潤有光澤,一看就是不愁吃不愁穿。
聞嘉嘉心中嘆氣。
無論什么時候,都有人過得好。
“餓不餓呀?”她問兩姑娘。
聞萱是個打蛇隨棍上的,立馬抱住她的腿喊:“好餓好餓。”
餓就對了,吃飯!
聞春和聞萱在食堂里是有晚飯吃的,聞嘉嘉順帶把她們的份額也給打了回來。
晚上不需要干活,所以飯菜依然沒有中午那般豐盛。
吃的啥?炒糟菜和炒豆角。
所幸油水還算足,是“炒”不是“水煮”,聞嘉嘉不至于難以下咽。
秋收往往是差不多時間開始。
浮陽大隊秋收開始時,河溝鄉(xiāng)的秋收也即將拉開序幕。
這幾日田俊霞的母親田姥姥頗是不自在。她給魏家找到幾個適合的姑娘,想趁著秋收開始前介紹給魏岱相看,誰能想到人家說不相看就不相看了。
問就是已經(jīng)有了相親對象。
再問對象是誰?魏岱緘口不言,就跟啞巴了似的。
她覺得他在耍自己這個老太太。
魏岱父母也覺得兒子在耍他們,如果不是為何連跟誰相親都不肯說?
“你歲數(shù)大了,該準備的也該準備了,否則好姑娘都結(jié)婚了,我看你到時候跟誰結(jié)!辈倘缡|苦口婆心說道。
魏成才點頭,肯定了媳婦的說法。
魏岱面色平靜:“我在準備!
“在哪兒準備?”
“私底下準備。”
魏岱說完,帶著魚簍轉(zhuǎn)身出門,氣得身后的一雙父母差點心梗。
他來到江邊,脫衣服跳入水中,如靈活的魚一般在河里游蕩。
不多時,魚簍里就多出兩條魚來,他準備明兒給聞嘉嘉送去。今天是浮陽大隊秋收的第一天,還不曉得她適應(yīng)得怎么樣。
回家路上,遇到收船回家的老叔。
“魏岱,捉魚去啊。”
“對,叔給你一條?”說著遞過去一條。
老叔擺擺手:“家里養(yǎng)著兩條呢,你自個兒留著吧!
當?shù)乜拷⒉蝗濒~,規(guī)矩是不能私人網(wǎng),但是私人下水捉魚還是可以的。
“那您忙,天暗慢著點!鼻浦鲜咫x開的背影,魏岱若有所思。
回到家,他隨口問:“爹,咱們大隊今年的魚多嗎?”
魏成才是隊里常去下地籠的人,魚多不多他是最曉得的。
“多,前幾年不讓捕撈,去年才放開,今年特別多。”提起這個,老實人魏成才的臉上都難得露出滿意又得意的笑容。
他們河溝鄉(xiāng)依山傍水,這幾年來糧食是夠吃的。就算吃不著豬肉,魚肉也總是有的。
魏岱:“都是賣給縣城廠里?”
魏成才敲敲煙桿,點點頭:“還有幾個供銷社!
魏岱瞧外甥女不停地打蚊子,便去屋里拿一把艾草干,點燃熏一圈,又問:“我瞧附近秋收都開始了,怎么就沒想著賣給那些大隊的食堂。這樣一來,也好和附近大隊團結(jié)團結(jié)彼此的關(guān)系。”
魏成才一愣,隨后搖搖頭點煙:“我不曉得!
魏岱也不指望自家爹能說出個一二來,他爹就是老實人,只會出力不會動腦。
于是魏岱又去大隊長家。
河溝鄉(xiāng)的大隊長也姓魏,是魏岱本家,對于魏岱的到來很是驚喜。
“吃飯沒,有事。俊蔽撼伤蓡。然后給他拿凳子,又讓兒子給他倒水。
魏岱連忙道:“二伯您別忙!闭f著雙手接過水杯。
他說道:“我就是想想問問咱們隊里面魚的事兒。”
“魚?”魏成松不解,“魚咋了?”
魏岱:“您看看,最近大家都秋收,基本所有的大隊都開食堂了,陳墩的豆腐坊跟著賺不少,咱們隊里的魚是不是也能往大隊銷!
這……倒也不是不能成。
說句實在話,其實往附近公社大隊銷,要比往縣城工廠銷要更好。
一是公社之間大多都沾親帶故,談事的時候好談,人家也不會把眼睛戴在頭頂上看你。
二是得到人情,資源置換。
別小看大隊,大隊也是有資源的好吧。就如同河溝鄉(xiāng),人家靠江吃江,養(yǎng)魚打魚產(chǎn)業(yè)搞得風生水起。
而旁邊的陳墩大隊,則是豆產(chǎn)業(yè)做得好,每天都能產(chǎn)出豆腐和香干,據(jù)說腐竹已經(jīng)賣到了省城去。
還有南湖大隊,開了養(yǎng)雞場,縣城門市部泰半雞蛋都來自于南湖。
浮陽大隊有什么?魏岱認真想了想,一時之間沒想出來。
不過這沒關(guān)系,到時候總不會拉下浮陽大隊。
魏成松沉思片刻道:“咱們魚的量沒那么大,要是供給附近大隊,那么每天捕魚的人就得多了。”而且得砍斷一部分給工廠的量。
廠里好說,畢竟現(xiàn)在是賣方市場。但馬上就要秋收,隊員們都得下地,每分每秒都寶貴得很,他得算算劃不劃算。
魏岱看出他的為難,適時出主意:“這對那些大隊來說是好事,秋收缺油水,完全能讓他們派人來拉,為了魚他們應(yīng)該愿意。”
魏成松手一頓,點了點頭。
心里就琢磨吧,魏岱費一番功夫說這些又促成這些是想干啥呢。
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得,管他呢,不想了!
翌日。
魏岱借著和這些大隊溝通的名義早早來到浮陽大隊,走的還是小路。
所以當聞嘉嘉打開院門,看到他時是真的被嚇一大跳。
好家伙,天才蒙蒙亮呢!
聞嘉嘉一把將他抓緊門,然后探出頭緊張地盯著門外看。
見沒人,才松口氣。
而后轉(zhuǎn)身瞪他,兇狠地“哼”了聲:“你這人真是!差點嚇死我,這個時間點來,讓人看到就真的說不清了!
說完又緊忙拽著他回屋。圍墻太低,要是有人路過還是會把這個高個子看見的。
“等等……”
“等啥等,你先別說話。”隔壁陳家鼻子靈耳朵利的,萬一聽到聲音咋辦。
天沒大亮,堂屋自然還黑著。
魏岱眼眸卻發(fā)亮,只不錯眼地將視線放在聞嘉嘉身上。
聞嘉嘉松開,打個哈欠問:“你來多久了,有啥重要的事情?”要是沒有火燒眉毛的事兒,自己得錘他兩下!
她剛起床沒多久,才將火燒著,連頭發(fā)都是散亂披在肩上的,可見這會兒有多早。
魏岱把手里的魚遞給她,不等聞嘉嘉問,他又往外走去。
聞嘉嘉氣暈:“魏岱!”
大早上你就為了送兩條魚?還有啊,一個字不說這是又要走?
魏岱無奈道:“我車還在門口!辈煌七M來被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他剛才就想說,又被她打斷。
聞嘉嘉無話可說,真是服了。
廚房。
魏岱帶來的兩條魚被她放在水缸中,這魚大概是放在水桶里運來的,都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