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蓮玉整理了一下織了一半的灰色毛衣。
又笑著說道：“我家小舟不著急，小舟才上初三，學(xué)習(xí)最重要，可不能早戀！”
聽到馮蓮玉的話，童妍和穆湛禮雙雙陷入沉默。
來的路上，穆湛禮對童妍說過，在宋新舟出任務(wù)之前，馮蓮玉就有老年癡呆的癥狀了。
這幾年逐漸加深。
記憶不斷丟失和倒退。
童妍感到穆湛禮的手在發(fā)抖，她握緊穆湛禮的手。
穆湛禮深吸口氣，然后松開童妍的手。
穆湛禮從口袋里掏出一樣?xùn)|西。
童妍看清他手心里的東西，不由一怔。
那個白色的狼骨小葫蘆，穿在了一根紅線上。
穆湛禮拉起那根紅線，白色葫蘆輕輕搖晃。
穆湛禮回頭看了一眼，床頭柜子上馮蓮玉的全家福。
看到照片里那個笑容洋溢的少年時，穆湛禮沒有了窒息和胸悶的感覺。
他看到少年時的宋新舟在隔空對他微笑。
穆湛禮緩緩蹲下，將葫蘆放到馮蓮玉手心里。
他說道：“玉姨，這是小舟的。狼骨可以辟邪，保您平平安安�！�
馮蓮玉看著手心里的紅線和白葫蘆，有片刻失神。
隨后，馮蓮玉笑道：“小舟怎么沒給我看過這個葫蘆��？真好看，來，你幫我戴脖子上吧！”
見穆湛禮望著葫蘆發(fā)呆，童妍趕緊幫忙：“玉姨，我?guī)湍魃��！?br />
“好啊，謝謝妍妍�！�
童妍小心翼翼地拿起白葫蘆，戴到馮蓮玉脖子里，忍不住眼眶發(fā)酸。
馮蓮玉就這樣活著也是好的。
宋新舟在她的記憶中，永遠是個孩子。
馮蓮玉甚至都不會記得，她的獨生兒子宋新舟，違背她的意愿去當(dāng)了緝毒警察。
戴好項鏈，馮蓮玉摸著項鏈笑。
童妍看向蹲在地上出神的穆湛禮，有幾分悵惘。
穆湛禮肯把白葫蘆交給馮蓮玉，說明穆湛禮真的接受宋新舟的犧牲了。
穆湛禮終于愿意讓小舟歸于安息。
穆湛禮也終于放過了他自己。
＊
陪了馮蓮玉一會兒，童妍和穆湛禮手拉手來到院子里。
唐叔去給妻子買零食了，說二十分鐘后就回來接他們。
穆湛禮和童妍慢悠悠走在無人的院子里。
陽光很好很燦爛。
童妍不禁有感而發(fā)：“玉姨生了這個病，也是好事。她會一直滿懷希望的，和回憶里的小舟在一起�！�
穆湛禮深吸一口氣，沒有說話。
童妍拉著穆湛禮的手，轉(zhuǎn)過身來。
一雙明媚的眼睛，望著此時面色憂郁的穆湛禮。
童妍對穆湛禮說：“湛哥，等你出了院，我會和你一起照顧玉姨，我們一起給她養(yǎng)老送終。”
穆湛禮心底發(fā)酸，他點點頭，啞聲道：
“謝謝你，妍妍。跟我在一起，你要背負(fù)這么多。”
童妍的眼角彎著，說道：“你也替我背負(fù)好多呀！一個人背著很累，兩個一起背，重?fù)?dān)就小很多了�！�
穆湛禮露出淺淺一絲微笑。
童妍吸口氣，鄭重其事道：
“湛哥，咱們說好了，從今以后，有任何事情都要跟彼此分享、分擔(dān)。不可以獨自扛著，不可以獨自應(yīng)對。
天大的事情也要一起承擔(dān)和面對。我們也不可以像從前一樣，自以為是，用自己的方式去愛對方。
我們要用新的方式好好相愛。彼此信任、彼此坦誠。很認(rèn)真、很真誠地相愛。
好不好？”
第165章 咱們現(xiàn)在去約會吧！
穆湛禮垂著眸，望著童妍瞳孔里的微光。
他感到心里涌動，如同溢滿的湖水。
穆湛禮承諾她：“好，彼此信任，彼此坦誠，彼此依賴�！�
童妍臉上的笑容瞬間放大，她伸手抱住穆湛禮。
穆湛禮攬住她，接受她的擁抱。
抱了穆湛禮一會兒，童妍從他懷里起來。
她問穆湛禮：“小舟的墓地在云省嗎？等明年有時間了，我們一起去看看他。”
穆湛禮欲言又止，黑眸里閃過一片陰沉。
童妍在他的沉默中，似乎意識到什么。
接著，就聽到穆湛禮微微顫抖的聲音：“小舟的遺體沒有找到�！�
童妍聽完，心中乍起無數(shù)哀痛。
她握緊了穆湛禮的手。
童妍抬起眼眸，微微翹起唇角：
“湛哥，咱們不跟唐叔回去了，咱們現(xiàn)在去約會吧！”
＊
童妍給唐叔打了電話，讓唐叔自己先回療養(yǎng)院。
唐叔不放心他們。
童妍在電話里說：“唐叔別擔(dān)心，我和穆湛禮不亂跑，我們就在外面逛逛，晚飯不用給我們送了�！�
“那你們注意安全，如果需要就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們�！�
“知道了，唐叔！”
掛了電話，童妍和穆湛禮離開養(yǎng)老院。
離開的時候大概是下午四點左右，天還沒黑。
來到路邊打車時，穆湛禮問她：“我們?nèi)ツ睦铮俊?br />
“嗯……我想想。”
童妍其實也不知道去哪里，就是突發(fā)奇想，想做點兒不一樣的事情。
她認(rèn)真思考的模樣，讓穆湛禮忍俊不禁。
童妍輕拍了他一下，知道穆湛禮又在笑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