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一身傷痕朝對方走來。
沒有誰比誰更堅強。
也不是誰先溫暖了誰。
他們彼此溫暖過。
他們一直都是相互的。
她軟弱時，穆湛禮扶持過她。
現(xiàn)在穆湛禮跌入泥潭了，她也愿意并甘心扶持他。
好的愛情應(yīng)該是彼此成就的。
讓對方破損過的靈魂，重新長出光來。
她不羨慕喬思安和林望的安穩(wěn)人生和柔情蜜意。
穆湛禮還在她身邊。
他還有痊愈的希望。
這就夠了。
童妍覺得幸福。
見穆湛禮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童妍輕輕俯低身體。
與他的視線平行：
“湛哥，現(xiàn)在你生病了而已，病會好的。正好趁這段時間，讓我好好學(xué)學(xué)怎么愛你。你現(xiàn)在愛不了我也沒有關(guān)系，以后你加倍還給我就行了。我要在你這里儲存好多的愛，到時候我要收利息的！”
穆湛禮：“……”
“好了，你快去洗臉！”童妍直起身體，“我人生中第一次幫男人刮胡子，這份榮幸你可不要錯過！”
＊
穆湛禮最終還是洗了把臉。
他如今渾身都懶，懶得動，也懶得說話。
他覺得自己像一個沒電的機器。
可童妍一直在他身邊呲呲冒電。
他忽視不了。
穆湛禮擦完臉。
從鏡子里看到，童妍蹙著眉，正拿著電動剃須刀的使用說明書。
穆湛禮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就突然有一點點不放心。
童妍抬眸，看他已經(jīng)洗好了，拍拍椅背：“來，你坐這里！”
穆湛禮只是緊張了十分之一秒。
她愿意刮就讓她刮吧。
穆湛禮走過去坐到椅子上。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他都快不認(rèn)識自己了。
臉頰瘦得脫相，下巴上都是冒出來的胡茬。
童妍拿一個干凈毛巾。
幫他圍在脖子里。
然后她伸手摸摸穆湛禮的下巴周圍。
胡茬挺硬的，有些扎手心。
童妍覺得好玩兒。
她拿起電動剃須刀。
又抓起說明書看了兩眼。
穆湛禮懶得看，干脆閉上了眼睛。
“那個……我要開始了。你別害怕，我不會手抖的！”
“……”
童妍打開剃須刀的開關(guān)。
細(xì)微的“嗡嗡”聲嚇得她手一抖。
童妍下意識看了穆湛禮一眼，還好他閉著眼沒看見。
深吸兩口氣，童妍握著剃須刀，輕輕碰在穆湛禮的下巴上。
穆湛禮閉著雙眼，微微仰著頭。
感到童妍一只手扶在他肩膀，另一只手握著剃須刀，在他下巴上笨拙地挪動。
她的手法和角度完全都不對，力量也不均勻。
穆湛禮忍無可忍，睜開了眼睛。
看到童妍輕蹙眉頭專心致志給他刮胡子的模樣，他又想算了。
又閉上了眼睛。
隨她吧。
十幾分鐘后，童妍初戰(zhàn)告捷。
滿意地看著穆湛禮已經(jīng)干凈的下巴，驕傲地點了點頭。
“好了！”
穆湛禮緩緩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
正好在鏡子里撞到了童妍歡欣的目光。
“怎么樣？我說過我可以吧？”
童妍一副得意的模樣，很滿意自己的戰(zhàn)果。
忽然，她眉頭又皺起，用手指揪起穆湛禮額前一撮兒頭發(fā)：“要不，我再去買個剃頭刀給你剃剃頭發(fā)？”
穆湛禮：“……”
在童妍正思考明天上午去買剃頭刀時，穆湛禮猛地從椅子上起身。
走到盥洗臺前，穆湛禮洗了把臉。
洗臉動作太粗魯，導(dǎo)致額頭碎發(fā)也濕了。
他用毛巾隨意擦了擦臉，將額前的碎發(fā)信手?jǐn)]到發(fā)頂。
童妍手里還拿著剃須刀。
看著鏡子里面穆湛禮那張瘦削的臉出神。
剃過胡子之后，他看起來精神了幾分。
可面容依然是頹喪疲倦。
穆湛禮扔下毛巾，轉(zhuǎn)過身來：“剃完頭之后呢？給我剪指甲？還是給我洗澡？”
童妍：“……”
一瞬間從臉頰熱到耳根。
她可沒想過要給他洗澡。
“那……你要洗澡嗎？我叫唐叔幫你！”
穆湛禮輕嗤，沒再理她，離開了衛(wèi)生間。
剩下童妍頂著一張紅臉兒，趕緊把剃須刀和剃須膏收拾起來。
＊
等童妍走出來，看到屋子里沒人。
一扭頭，看到穆湛禮坐在陽臺的藤椅上。
黑寶蹲在穆湛禮身旁的方形小茶幾上。
悠閑地晃著尾巴，學(xué)穆湛禮一樣望天空。
看著那個男人和那只貓的背影，童妍無聲彎了彎唇角。
童妍走到行李箱旁邊，拿出電腦和畫板。
把黑寶趕下了茶幾，又把電腦放在了茶幾上。
她出去跟唐叔要了一個小凳子，坐到茶幾前開始畫漫畫。
天還是陰的，沒有一點兒夕陽。
童妍安靜地畫著畫，時不時抬頭看看坐在藤椅上發(fā)呆的穆湛禮。
她沒有打擾他。
林望說了，穆湛禮現(xiàn)在很遲鈍，任何興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