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境的世界里, 一切都將以夢境主人的心意而發(fā)生變化。夢境的主人能夠創(chuàng)造情節(jié), 能夠改變規(guī)律, 同時也對夢境的闖入者充滿敵意。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將我們殺死或者趕出夢境!
林槐眨了眨眼睛:“我知道這個規(guī)則, 之前——”
林槐:……
楚天舒感覺勒著自己脖子的胳膊一緊:“嗯?”
林槐的聲音涼涼的,里面藏著一點咬牙切齒:“我要殺了柯樂!
楚天舒:……
一點香艷的回憶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內(nèi),楚天舒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咳了一聲, 嘴角忍不住上翹。
林槐:……
他被楚天舒背在身上,依舊張牙舞爪地踹了他一腳,像是一只非常不滿的貓。楚天舒把差點滑下去的他往上托了一下,繼續(xù)道:“進入別人的夢境和進入自己的夢境是不同的……”
“我以前進入過厲鬼的夢境。”林槐想起了蘭湘, “除了怨念深一點、容易挑起自己的情緒一點、恐怖一點,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那也和自己的夢境不同。”
“自己的夢境不就是自己睡過去,睡著了嗎?”林槐虛著眼道, “這有什么……”
“在他人的夢境里,闖入者可以通過捉拿做夢者來操控夢境,然而在自己的夢境中,最大的敵人,是我們自己。”楚天舒低聲道,“走,在午夜十二點之前我們要離開這里!
“午夜十二點之前,現(xiàn)在是晚上七點嗎?”林槐在他背上歪著腦袋問著,“為什么這么急?”
楚天舒微微一笑。
“在童話故事里,午夜十二點是一個坎——一個陰氣驟升、群魔亂舞的分界之坎!彼, “一旦在午夜十二點之前不能離開這里,懶惰魔女的力量一旦達到頂峰,范圍內(nèi)的所有玩家都會陷入永恒的沉睡之中!
林槐:……
他想了想,道:“由此舉一反三一下,假如之前,我沒能在午夜十二點前離開暴食魔女的‘糖果屋’,那我是不是也會變成只會吃東西的怪物?”
楚天舒:“bingo,不過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你吃掉了暴食魔女,成為了新的魔女!
林槐瞪了瞪眼睛,楚天舒道:“這就是我們以女性身份進入游戲的原因,俗話說得好,打不過,就加入!
林槐:“那,色欲魔女的城堡里……”
楚天舒說:“可能脖子以下都會消失吧!
夢境之城就在眼前,兩人卻還在一路胡扯。
“抓緊了!背焓嫱蝗坏。
“抓緊?”林槐用力抱住他,“你……!”
懸空感傳來。
深綠獵裝的美人背著小紅帽,如精靈般靈巧地在叢林里跳躍,林槐把腦袋埋在他的發(fā)絲里,聽著風呼呼的聲音,自己的紅色斗篷也被吹得在空中飄蕩。
終于,長靴傳來及地的聲音。
他們落地了。
七彩的薄膜出現(xiàn)在他們的眼前,獵裝美人將手貼在薄膜上:“接下來,我們要進去了!
林槐點點頭。楚天舒又說:“在這里面存在著無數(shù)的薄膜,你緊跟住我,不要走到其他人的夢里!
“你不要看我現(xiàn)在長得像個小孩子,就真把我當成小孩子了!绷只睂λ幃惖匦α诵,“要是進了別人的夢境,倒霉的肯定不是我!
“行,”楚天舒說,“對了……”
林槐:“?”
“假如你發(fā)現(xiàn)你進入了自己的夢境,千萬不要去想我!背焓娴溃巴瑯,我在我自己的夢境里,也千萬不能去想你。”
他又補充:“當然,在夢境之中最要緊的,就是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別去信!
……
兩個人一前一后步入了彩色薄膜中的城市。
時至傍晚,城內(nèi)一片昏暗;杷莾(nèi)空空蕩蕩的,林槐向兩邊看去,懷疑那些黑洞洞的商鋪里,有人在沉睡。
從城門到王宮并不困難,昏睡之城地形四方,一條入城的大道徑直地便通往了王宮,林槐想要抵達此處,只需要通過這條長長的路即可。
然而……
“我們需要獲得的是懶惰魔女的鑰匙,這把鑰匙不知道被她藏在哪里,或許是在這座城市里,又或許是在城堡里。我更傾向于,它是被放在了城堡里的某處。只要在太陽下山之前找到這把鑰匙,我們就能離開。”獵裝美人眼眸冷而利,謹慎地觀察著四周,“方才在我離開時,我……哦?”
他停住了腳步。
林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遠處黑洞洞的房間里,放著一臺……
“紡織機?上面有紡錐?”林槐跟著楚天舒走了過去,“你不是說你在離開時,已經(jīng)帶走了所有你能找到的紡錐……”
“看來這個副本里的紡錐是能刷新的!背焓婵粗诎道锏拈L條道,“在夢境之中,紡錐是絕對不能去碰的東西,否則……”
“咯咯,咯咯……”
林槐的身后傳來了一陣小女孩的輕笑。
林槐回過頭去,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小女孩正抱著一只熊娃娃,咬著手指面對著他。見他看過來,小女孩也不轉(zhuǎn)身,她眨了眨眼睛,對他比著口型。
一遍,又一遍……
日光昏暗,小女孩站在小巷里,林槐瞇著眼看了她很久,才看懂她的嘴型。
她在始終無聲地說著四個字。
你——被——騙——啦——
在讀懂小女孩口型的那一刻,林槐的頭發(fā)微微地發(fā)起了冷。
小女孩對他詭異一笑,抱著小熊,轉(zhuǎn)身飛速地逃開了。她的身影“噠噠”地,消失在了小巷之中。
“怎么了?”
他的身后傳來了楚天舒的腳步聲,是長靴行走在地上的聲音。
噠,噠。
“沒什么!绷只睋u了搖頭。
他沒有說出小女孩的事,而是轉(zhuǎn)過身,繼續(xù)看向那個黑漆漆的窗口。窗口中,似乎有一個女人倒在紡織臺上,她的身側(cè),是一根紡錐。
“太陽快落山了,深夜里,路不好走!背焓嬖谒^頂?shù)溃拔覀兊泌s緊到王宮那里去!
林槐看著暮色中那座背光的王宮,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們繼續(xù)向前行走,沉睡之城里很安靜,林槐只聽得見自己和楚天舒的腳步聲。
“叮咚,叮咚……”
在走過一座房屋前,懸掛在門前上的風鈴發(fā)出了叮咚的響聲。林槐回頭看向那銀色的風鈴。他走過去,剛要伸出手來——
“別碰!
林槐抬頭,對上楚天舒的臉。楚天舒看見他看向自己,道:“在這座城里,紡錐可能會偽裝成任何東西出現(xiàn)!
“風鈴也可能是紡錐?”
“一切吸引你注意力的東西,都可能是紡錐偽裝而成的。只要手指觸碰到紡錐,就是絕對的死路——死亡!背焓嬲J真道,“就像童話里那樣,睡美人遭到詛咒,只要用手指觸碰到紡錐,就會被殺死!
“哦……”林槐點點頭,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楚天舒,“那么鑰匙和紡錐該如何區(qū)分呢?”
“鑰匙和紡錐?”
“就像我們在暴食魔女那里所得到的深紅色鑰匙,在懶惰魔女這里,我們也能得到一把藍色的鑰匙吧?我們既要尋找鑰匙,又要避免紡錐……要是紡錐偽裝成鑰匙的形狀呢?那該怎么辦?”
暮光里,楚天舒的面目逆著光,有些模糊,他思考了一陣道:“這的確是個問題,不過我想魔女,應該會把鑰匙放在具有紀念意義的某個位置,至于具體的……也只有進入城堡后才能分辨了。”
“好吧!绷只睕]有多問,點了點頭。
從城門到城堡的路徑并不算長,很快,他們就抵達了位于城中央的噴泉。噴泉久未經(jīng)過修繕,如今已經(jīng)是一片破敗,上面長滿了青苔。楚天舒牽著林槐的手,看著即將沉下來的夜色,聲音里多了些焦慮:“我們得快些到城堡那邊才行,否則,天要黑了……”
“天黑了會怎么樣?”
“天黑了,會——”楚天舒止住話頭,“總之,我們得趕緊到城堡那邊去,否則就來不及了……”
林槐突然停下了腳步。
原本背對著他的楚天舒,也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他回過頭來道。
林槐沒說話。
“腳累了?”楚天舒溫柔地說,“我背你?已經(jīng)到了這里,別停下來啊。”
他的手指依舊握著林槐的手指。
——很涼。
——涼得瘆人。
楚天舒話還沒說完,街心花園的噴泉卻在那一刻噴出水來!
透明的水柱拔地而起,兩人在同時驚愕地回過頭去。
與此同時,林槐看見原本那個活動過風鈴的方向,有一個漆黑的人影跌跌撞撞地跑來。
那是——
“林槐——。
熟悉的聲音在那邊響起,在噴泉靜下來的那一刻,楚天舒滿身血跡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噴泉的對面!
“快離開那個人!危險!”他聲嘶力竭著,“我拿到鑰匙了,快跑!!”
“別去城堡那邊!千萬別去城堡那邊!陷阱!陷阱!跑——。
“跑——!”
在那一瞬間,林槐掙脫開握著他的那個人的手,向著另一邊渾身是血的人跑去。
“林槐!”被他掙脫開的人在短暫的震驚后,在背后急切地喊著,“別過去!別過去!回來!!”
“林槐。!”他撕心裂肺地喊著,面目扭曲地追著。
林槐跟著那渾身是血的人在大街小巷里逃著。楚天舒似乎受了很重的傷,一直在喘著氣。兩人跑了一路,終于擺脫了那始終追蹤著的聲音。
“打了多年鷹,反而被鷹啄了眼。”楚天舒靠在墻壁上喘著粗氣,發(fā)著抖,“這里不能久留了,咱們趕緊出城……”
“你怎么搞成現(xiàn)在這樣?”
“沒時間說了,遭了那個魔女的道。”楚天舒擦了擦嘴角的血,從衣服里掏出一枚藍色的鑰匙來,“給你,你拿著,我們快出去——”
那把鑰匙同暴食魔女的鑰匙無異,只是顏色不同。林槐剛要接過那把鑰匙,他的身后便傳來了急切的喊聲:“別拿!”
!
林槐的手指與那把“鑰匙”近在咫尺。
那一刻,林槐看見……
楚天舒手里拿著的哪是什么鑰匙!而是一根……
漆黑的紡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