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薄的話語從他的唇間吐出, 尖嘴猴腮的男人雙腳一軟。
他叫了一聲, 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有勇氣逃跑!
現(xiàn)在逃跑的話, 一定會被他殺死……對前路充滿未知的男人, 唯獨(dú)對這一點(diǎn)無比篤定。
他原本以為這個人會陷入崩潰,最終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地隨便選擇一棟房子,在哀嘆自己命運(yùn)的同時,去賭一個1/20的概率。這是最正常的行為, 也是幾乎所有玩家,都會去做的事!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那個人居然直接棄權(quán)了!
直接棄權(quán)意味著什么?不棄權(quán),意味著他還想賭那個1/20的可能, 也意味著他仍然掙扎在即將死亡的痛苦漩渦之中,不肯放棄最后一根求生的蜘蛛絲。但直接棄權(quán),這就意味著……這個人, 已經(jīng)不想活了!
想要活下去的人會做什么,男人了如指掌。然而放棄了生存的人會做什么,沒人知道!
正所謂窮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然而如今這個年輕人,就是個不要命的瘋子!
對于一個不要命的瘋子,他有什么是做不出來的?他不懼任何規(guī)則,不在乎任何可能出現(xiàn)的抹殺,反正他都要死了,不如在生前的最后一天, 好好地瘋一場!
而他,作為這個人仇恨的對象,自然是首當(dāng)其沖!
男人不知道這個人會對他做什么,又或是進(jìn)行什么樣的復(fù)仇——早知如此,就不去得罪他了。他真的非常后悔,為什么自己沒能在這之前就發(fā)現(xiàn)這個人……根本就是個硬茬子!
硬茬子靠近他,男人驚恐地瞪大了眼,然而年輕人卻并沒有對他發(fā)起攻擊,而是……
從包里抽出了一根東西。
“想知道這個是什么嗎?”年輕人蹲在他身前,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夾著一只瑩白的棍狀物。
瑩白的長棍在他的指尖翻飛,尖嘴猴腮的男人咽了一口口水,瞪大的雙眼中滿是血絲。年輕人毫不客氣地捉住他的下巴,拖長了語調(diào):“喂——有人問你問題時,記得好好回答啊——”
這個“啊”被他拖得很長,幾乎帶上了“吶”的尾音。
“筷子!苯酉聛淼模呛敛煌夏鄮臄蒯斀罔F的聲音,“這是一只很普通的、用來吃飯的筷子!
“想知道一只筷子可以用來做什么么?”年輕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耐心,“它不像餐刀,有著鋒利的刃,也不想勺子,能夠用來挖掘地道……噓,別說話,我們的故事就從這里開始!
“1979年,一個窮兇極惡的連環(huán)殺人犯,在阿拉巴馬州被逮捕。那個人是個犯罪的天才,在他流竄作案的十幾年里,他用各種工具,繩索、鋤頭、鏟子,殺死了三十余名女性!彼媒跹普T的語氣說著,“這個人最終被法庭判處210年有期徒刑,鑒于他在監(jiān)獄中,還在持續(xù)不斷地與犯人們發(fā)生沖突,考慮到這個人身上潛藏的極大風(fēng)險。他最終,被關(guān)在了海島上的精神病院里。”
“在精神病院里,他不被允許見到任何人。房間里沒有任何可以讓他用來自殺的東西,法庭打定了主意要把他關(guān)滿210年。就連刀叉,也不被提供給他。他唯一被允許使用的餐具,是一雙竹筷。”
男人的臉頰上突然傳來了極大的壓力。林槐的左手一指頂在他的太陽穴上,大拇指則狠狠掐住他的下巴。他就在這極度的猝不及防下,被林槐硬生生地、拉得側(cè)向了他。
而另一根冰涼的東西,在此刻,被插進(jìn)了他的耳孔!
筷子淺淺的插在他的耳孔里。那個人還在不緊不慢地說著:“這個從小不學(xué)無術(shù)的罪犯,唯一值得被稱道的便是他在殺人一道上的天才。他最后的作品,是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殺人方式,而被殺的那個人,是他自己——你想知道他是怎么自殺的么?”
“他將竹筷對準(zhǔn)了自己的耳朵,然后——”林槐貼向男人的耳邊,“狠狠一拍!砰!”
他的左手,也在那一刻,狠狠地拍到了竹筷的旁邊!
“啊啊啊啊。。!”
男人像是篩糠一樣地抖著,渾黃的液體順著他濕透的褲襠流了下來。
“……筷子穿透了他的耳膜,扎進(jìn)了他的腦漿。”林槐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睥睨著癱倒在地上的男人。
那只筷子被他隨手扔到地上,發(fā)出“當(dāng)啷”的響聲。
“你看啊,這種無能為力、任人宰割、不知道下一刻會發(fā)生什么的感覺——”年輕人輕輕柔柔地說著,“就叫絕望!
他彎下腰,笑意盈盈:“你想死?覺得死亡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偏不讓你現(xiàn)在就死。如果我是你的話,會找個地方藏好,并期待著明天不會被我發(fā)現(xiàn),不過——明晚七點(diǎn),你總要去那個女人的家里的,不是么?”
他輕輕拍了兩下男人的臉,掏出一張紙巾擦了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杜重山目睹了這一整幕。他沒有理會癱倒在地上的男人,想了想,拖起路錦,跟著林槐走進(jìn)了大紅樓。
“喂!”他在后面喊著,“監(jiān)獄里真的發(fā)生過這種事?”
林槐走在樓梯上,頭也沒回:“我編的!
杜重山:……
“……誰會用筷子這種東西求死啊,嘖,這絕對是最可怕也最絕望的自殺方式了吧!绷只彪S口說著。
他回到二樓時,卻看見地上有一條透明粘液的痕跡,沿著樓梯口向內(nèi),一直延伸到了……
普通男人的房間。
“說起來,”杜重山無意地說著,“之前你們還沒回來時,那個樹人順著樓梯爬回來,進(jìn)屋了!
粘液里絲絲縷縷,像是有很多細(xì)小的藻類在浮動。剛剛還在嚇人的林槐“……”了一下,并自覺地離它遠(yuǎn)了點(diǎn)。
“你真要暴打115個惡靈?”杜重山還在他身后聒噪,“你能行嗎?你怎么想的呢?”
“你干嘛這么關(guān)注我?”林槐終于失去了耐心,“你很閑嗎?”
“怎么說,因?yàn)槟氵真的挺有潛力的!倍胖厣綋狭藫项^,“要是你沒死的話,我還挺想邀請你加入辰星的……”
林槐:“……你是指那個全是背叛者和你的組織嗎?我為什么要加入這樣的組織,因?yàn)榭梢詧箐N嗎?”
“有一說一,辰星非常優(yōu)秀,的確是報銷制度最完善的傭兵團(tuán)!倍胖厣截Q起大拇指。
林槐:……
他莫名其妙地感覺這個杜重山似乎想在招徠他之后、便天天讓他打工、把他當(dāng)成韭菜來割、并以此獲得更多報銷額度……因此他只是給了他一個鄙夷的眼神,便拖著路錦進(jìn)了房間。
俗話說得好,一人難敵百手。想要和一群惡靈作戰(zhàn),的確是一件很難的事。林槐靠墻坐著,思考了一夜。
半夜時,一墻之隔的普通男人的房間里傳來了一個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什么東西從中間爆裂開了。林槐對此并不關(guān)心。
‘要不然,從城里出去?’
一個想法從他的腦海里冒了出來。他記得那個肌肉男是在昨夜逃出的女兒國。
‘……不戰(zhàn)而逃可不是我的作風(fēng)啊!谛睦飮@息了一聲,用一只手撐住了額頭,‘所以……’
‘高達(dá)什么時候來?’
在想了大半夜后,他總算決定在太陽升起前小睡一會兒。然而剛離開了自己依靠的墻,一起身,他便覺得有些頭暈。
林槐:“?”
他總覺得自己滑了一下,這實(shí)在是太不正常的一件事了。
另一個疑問突然地出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里。
‘既然只依靠敲風(fēng)鈴就能夠判斷誰是人,誰是鬼,那么設(shè)置編號又有什么用?’
‘而且為什么,要把指認(rèn)的時間設(shè)置在第六天,卻把進(jìn)入房間的時間設(shè)置在第七天?’
與此同時,島嶼上。
“呼哈……呼哈……呼哈……”
肌肉男喘著氣,他黑色的戰(zhàn)術(shù)背心已經(jīng)完全被汗水所打濕。
眼見著石洞洞口已經(jīng)被自己完全遮掩住,他終于放心了。
他勘察過這個石洞的內(nèi)部。石洞的內(nèi)部是一個死胡同,其中沒有野獸,甚至連植物也無,唯一有的,也只有攀在石壁之上的,像是粗大的黑色樹根一樣的東西。那樹根像是從山頂上延伸下來的,嵌在石壁里,看起來安靜而無害。
和出逃過程的驚心動魄不同,肌肉男在島嶼上的一天,堪稱寧靜。
沒有追殺的野獸,也沒有無處不在的惡靈……肌肉男靠著石壁,從背后掏出了盛裝溪水的水囊。
水囊里只剩下了淺淺一層水,早在白天時,他從島嶼溪流中打過的幾壺水已經(jīng)被他一飲而盡過了。他喝光了最后的一層水,并靠在石壁上,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夜色很安靜,石縫中的樹根,也很安靜。
“呼……呼……呼……”
于夢中的肌肉男,無意識地抓了抓自己的胸脯。
“好癢……”
他抓撓了幾下,總感覺那個部位的皮膚有些異樣。接著,他翻了個身,再度沉入了夢鄉(xiāng)。
“窸窣……窸窣……”
在他沉眠之后,原本靜止的黑色樹根,終于又開始了活動。
和肌肉男清醒時的笨重沉寂不同,此刻,它靈巧地沿著石縫,一路向下,一直到達(dá)對方的身側(cè)。
并輕輕地、觸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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