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在血泊中的安寧,成了這五年,沈御唐揮之不去的噩夢。
此時感覺到手上冰涼的小手,沈御唐仿佛回到了當年,失血過多的她,也是同樣的冰涼。
恐懼席卷了沈御唐,他甩開了安寧的手,他要逃。
見到她的這一刻有多么的震撼,就有多么的自責恐懼。
這種害怕會傷害到她的恐懼,讓沈御唐甩開了安寧。
可沈御唐不知道,安寧現(xiàn)在的身體虛弱到極致,就像貴重的瓷器,已經被摔碎了,然后小心翼翼的修補起來,可骨子里已經支離破碎了,沈御唐這么一甩,安寧就朝后方跌去。
陸凌一直關注著安寧,見狀大喊了一聲:“安寧!
李宏鈞也怒瞪著眼,朝著沈御唐吼道:“你敢推她!”
沈御唐在甩開安寧的一瞬間就感覺到了,安寧的身體像是一片落葉一樣往后倒去。
此刻他的本能戰(zhàn)勝了逃避。
他猛的轉身,朝前撲去,伸手把人抱入懷中。
兩人倒地,沈御唐墊在了安寧身下。
安寧摔在沈御唐的胸口,頭有些暈,讓她軟軟的靠在他胸口。
陸凌連忙過來,緊張的問:“安寧,怎么樣,有沒有摔著!
李宏鈞快速跑去把藥拿了過來:“嚇到沒有,快吃一次藥。”
沈御唐抱著安寧,坐了起來。
安寧回過神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沈御唐墊在她身下,只是摔下去的震蕩,讓她暈了幾秒。
李宏鈞還是拿了要過來,不放心的道:“還是先把藥吃了。”
安家那邊交代過,安寧現(xiàn)在必須要按時吃治療心臟的藥,不能情緒過于激動,不能受到驚嚇,不然很容易發(fā)病。
安寧擺擺手,比劃著:“我真的沒事。”
她還在比劃,雙肩突然被沈御唐抓住。
現(xiàn)在沈御唐坐在地上,安寧還坐在沈御唐腿上。
沈御唐抓住安寧的肩膀,語氣帶著不敢置信的問:“你……你的嗓子怎么了?”
安寧想拿出小本本寫字,但沈御唐不放,她也沒法寫。
此時也不能忍著撕裂的痛苦強行說話,安心看不出來,沈御唐他們可是能看出來的。
陸凌在一旁冷哼一聲道:“還能怎么了?成了你們沈家人爭斗的犧牲品,被沈重毒啞了,她這身體,你也看到了,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但已經是千瘡百孔了,后半輩子,只能與藥為伍了!
沈御唐渾身那股抑制不住的戾氣在升騰,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安寧的確活著回來了,但她本就不好的身體被毀了。
憤怒中,沈御唐抓住安寧的肩膀無意識的越來越用力。
一旁陸凌見狀,開口道:“你抓痛她了。”
沈御唐一驚,有些慌亂的松開手。
安寧總算能活動,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寫到:“哎,我現(xiàn)在啞了,身體也毀了,我們反正已經離婚了,你走吧,不用管我了!
寫完,她柔柔弱弱的給沈御唐看,那可憐的小模樣,簡直看得讓人心疼。
沈御唐看完后,心痛得聲音都低沉了:“我們其實沒有離婚,當初的離婚證沒有蓋鋼印,我已經去銷了!
安寧垂著眸,在沈御唐看不到的角度,眼尾微微一挑。
她就知道,這人認定的事情那是偏執(zhí)到底的,不可能輕易跟她離婚。
只是沒想到這人背著她把離婚證都注銷了,要不是今天裝裝可憐,她只怕一直不會知道,她和沈御唐還沒離婚。
安寧腦子里想了一堆,面上卻平靜的繼續(xù)寫到:“算了,你還是走吧,當初的大婚本來就是替嫁,那段關系也算是結束了,我現(xiàn)在這樣,對誰都是一種拖累。”
陸凌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好家伙,這裝得太可憐了吧!
她就覺得安寧這次回來不一樣了,整個人有生機了,會開玩笑了,甚至偶爾還會惡作劇了。
但她沒想到,安寧竟然對沈御唐裝可憐!還裝得這么像。
就像一個小可憐,拖著病怏怏的身體,無依無靠。
誰能不心疼?誰能不想保護著?
果然,沈御唐之前那想要逃避的態(tài)度早就沒了,換成了一種堅持:“不,你不是拖累,我們沒有結束,也不會結束!
他不能逃避,安寧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他要把她帶回去,精心的養(yǎng)護著,即使安寧不愛他,他也不能離開。
陸凌傻傻的看著安寧,安寧朝著她眨了眨眼。
陸凌不替安寧緊張了。
李宏鈞也不憤怒了。
這一瞬間,陸凌和李宏鈞都明白了,在安寧和沈御唐之間,那個被拿捏得死死的人是沈御唐。
其實他們早就明白,在沈御唐自盡也要陪安寧去死的那一天,他們就明白了。
只是這五年沈御唐的冷漠態(tài)度,讓他們對沈御唐抱有很大的意見。
此時看著安寧三兩句話,就把這個冷冰冰的男人逼成這樣,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沈御唐放輕聲音,放軟語氣:“阿寧,跟我回御苑吧。”
這是沈御唐的想法,安寧現(xiàn)在的身體,虛弱的,失聲的,讓沈御唐一刻也不想把她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可沈御唐知道,安寧不會答應。
她好不容易離開了他,好不容易自由了,怎么可能會跟他一起回到御苑那個牢籠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