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自顧自地分析了一會,慎重地說:“其實我心里有個懷疑的人,就是……”
話聲猛然止住。
二哥說,活埋周愛萍的人會影響我的感情線走向,夏觀棋說警方懷疑到他身上……
這次望向春被綁,我遭到勒索敲詐,懷疑起了夏觀棋。
我要是讓張慕生來處理,他的手法恐怕不正當,一旦發(fā)病,后果不堪設(shè)想,夏觀棋搞不好會有生命危險。
假設(shè)我以上的猜想都成立,那夏觀棋出事,張慕生就會有牢獄之災(zāi),感情線的走向可不就變了嗎!
陳子輕徒然就驚出了一身冷汗,感覺自己無意間觸碰到了真相。
可惜二哥沉睡了,不然他這一刻肯定要探探二哥的口風(fēng)。
真要是這樣,二哥那番話,就是在給日后這一步真正到來的時候,讓他有個警醒。
張慕生看眼前人臉色一寸寸地變白,掐住他下巴,把他帶近些:“你懷疑是誰?”
陳子輕眼神飄忽。
張慕生冰冷的氣息吐在他耳邊:“我這個丈夫不值得你信任?”
陳子輕:“……不是!
張慕生松開他下巴和他拉開距離,眼里露出失望可笑的姿態(tài),仿佛下一刻就要離家出走。
陳子輕只好告訴他:“夏觀棋!”
張慕生瞇眼。
陳子輕說出夏觀棋的家世和處境,以及他對他們住處和餐館生意的熟知程度。
“夏觀棋有這么做的動機,我沒證據(jù),就是懷疑,但有懷疑的人,起碼比沒頭蒼蠅亂轉(zhuǎn)要強。”
張慕生一言不發(fā)。
陳子輕情緒激動地拉他袖子:“當我瞎說?你想想,他接近我肯定是有目的的啊,我跟他本來就沒什么關(guān)系,幾年后再見,他哪來的那股子熱情勁往我身邊湊。”
他通過張慕生的怪異表情想到什么,睜大眼睛說:“你不會是以為他沖我這個人來的,對我有意思吧,拜托,哥,你老婆雖然長得蠻好看,可畢竟不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萬人迷,你能不能別這么戀愛腦!”
張慕生意味不明地開了口:“戀愛腦?”
陳子輕咽了咽口水,睜眼說瞎話:“褒義詞,夸你呢!
張慕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只是淡笑:“是嗎!
“當然,我以我男人是戀愛腦為榮!标愖虞p硬著頭皮瞎夸一通,他尋求張慕生的意見,“你說怎么辦?”
張慕生從煙盒里撥了根煙含在唇邊,打火機的蓋帽剛撥開就被他按回去,他將煙放回煙盒里,語調(diào)稀松平常:“既然你懷疑你的老同學(xué),那我就把他打暈綁了,撬撬他的嘴。”
陳子輕聽得兩眼一黑:“別別別!你什么都不準做!”
張慕生看著反應(yīng)極大的愛人,眼底閃過似笑非笑:“不過是問問話,慌什么。”
陳子輕心情復(fù)雜,你說呢,你有半夜揣把匕首的前科,我哪敢讓你去管,我可不想哪天隔著欄桿看你。
張慕生的眉宇間爬上疲意,連夜頂著暴雨趕回來,弄又弄不成,還要想辦法幫老婆找姐姐。
陳子輕的膝蓋抵著他,和他四目相視:“慕生哥,我想讓趙帆盡摻和進來,這層現(xiàn)成的關(guān)系不能不用!
男人一副死氣沉沉波瀾不起的樣子:“不準我做,原來是要找別的男人,大學(xué)生的腦子是比一個廚子管用!
陳子輕急了:“張慕生,我姐現(xiàn)在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有沒有的吃有沒有的喝,咱先不想其他的,就一條心行不行,你幫幫我!
張慕生忽地起身去拉開皮箱,從里面拿出一個袋子:“出差帶回來的禮物!
陳子輕:“這會兒就先不……”
瞥見張慕生拎著袋子的手指隨著他的拒絕發(fā)白輕抖,他立刻就改了口:“我看看!
袋子里有個小盒子,打開后,里面躺著一塊青潤潤的生肖玉。
摸著手感挺好的,他拎著玉說:“你給我戴上。”
脖子被紅繩套住,玉掛在他身前,貼著他皮肉,短暫的冰涼結(jié)束后就被溫潤取代。
他捕捉到張慕生的視線掃過袋子,就會意地把手伸進去掏了掏,掏出一張紙條:“這是什么呀?”
是你男人絞盡腦汁寫給你的情話。
張慕生把頭偏開,嗓音里若有似無地含著幾分不自然的生硬:“禮物的陪襯!
陳子輕從頭開始讀:“親愛的老婆——”
臉被兩指掐住,一片微涼的掌心攏上他的嘴,后面的聲音發(fā)不出來,他唔唔地表達不滿。
“看就看了,讀出來干什么!睆埬缴鷫褐浦撤N情緒,喉頭抽緊。
陳子輕扒拉他的手,沒扒開,反被他拿走手上的紙條,疊起來,塞進盒子里。
而后就一邊將手伸進他衣服里撫摸他光滑的皮肉,一邊細細密密地吻他,把他吻得神志不清了才停止。
“現(xiàn)在說你姐的事。”
張慕生靠著椅背,閉眼低喘:“兩邊同時進行,我們把那套房子掛中介走流程,跟餐館員工借錢,也跟家里親戚借,四處籌錢,說法是做生意遇上了麻煩,夏觀棋幫你借的錢,你也收著,該怎么說就怎么說,警方那邊讓便衣跟蹤夏觀棋!
“好,我聽你的!标愖虞p突然問,“那孟于卿呢?”
空氣猝然就結(jié)了冰。
那一瞬,張慕生的面部肌肉都抽了抽。
“夏觀棋估計也有關(guān)注我找不找孟于卿,畢竟他是我認識的人里面,家里最有錢的了!标愖虞p提出個挺重要的細節(jié),“如果我真的到了緊急關(guān)頭,不可能不找他!
張慕生睜開眼眸,垂著眼去挑墜在他鎖骨凹陷處的玉,看似云淡風(fēng)輕:“那就去找!
陳子輕望著張慕生眉眼間未退的情欲,明知故問:“你不介意的吧?”
張慕生背身的霎那間,面色就冷戾了下去:“別問!
陳子輕戳戳他結(jié)實的后背,摟著他的脖子趴上去,給他開個口頭支票:“你介意就先介意著,等我姐平安回來了,我再補償你,怎么都依你。”
張慕生去房間拿紙筆回來,當著他的面寫上他剛才說的話。
“底下是你為了演戲,亂說我不是的補償!
張慕生將筆給他:“簽字!
陳子輕接過筆,哆哆嗦嗦地簽下了名字,我真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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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慕生的方案照常進行著,在陳子輕的囑托下,趙帆盡那邊可謂是兢兢業(yè)業(yè),守口如瓶,接下來二天只等著看便衣能不能追蹤出線索,有收獲。
餐館里的人都知道老板跟老板娘經(jīng)濟上有了難處,大家?guī)装偕锨У臏惲藴,讓茉莉拿給老板娘。
她去收銀臺,悄悄把錢塞他手里:“小遙,這里一共是一萬七千,沒多少,你們拿去用!
陳子輕感激道:“等這個坎過了,我就一筆筆的還給你們!
“不急!避岳蚪o一桌客人結(jié)了帳,對他說,“你們還差多少?”
陳子輕撥著抽屜里的硬幣:“四十萬左右!
茉莉吸氣:“這么多!”
陳子輕點頭。
茉莉眼神安撫往這邊看的錢偉跟小亮,大家都怕餐館倒閉開不下去,盡量的想著幫幫忙,她壓低聲音問:“小遙,我表舅那邊找了嗎?”
“找了的!标愖虞p趴在桌上,“王哥最近手頭緊,他拿了五萬!
茉莉還想再說會,她瞥到門外的人影,提醒道:“小遙,你朋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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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觀棋帶來了一個紙袋,他鄭重地將紙袋拿出來:“北遙,我能借的都在這!
陳子輕打開紙袋向里瞧,粗略估計有幾萬。
夏觀棋輕聲:“我盡力了!
“我知道!标愖虞p將紙袋收在一邊,“謝了,我會給你打借條的!
“借條打不打的沒關(guān)系,這錢大部分是我小姨拿的,小部分是我朋友們湊的,他們信得過我,我信得過你!毕挠^棋嘆息,“我小姨雖然繼承了那個茶園,但手上能用的現(xiàn)金不多,不是她不肯再拿一些,她從我這兒聽了你姐姐的事,說你們認識一場,挺愿意幫你的,是真的沒辦法!
“跟你說了你可能不懂,市值跟流動資金不是對等的!
夏觀棋關(guān)心道:“北遙,剩下的你打算怎么辦?餐館員工知不知道這件事?”
陳子輕:“沒說實話!
隨便找個員工打聽,就能打聽出來表面上的名堂。
夏觀棋沉吟:“不說實話是對的,免得鬧大,再有人自作聰明的報警,那你們除了餐館,還有別的產(chǎn)業(yè)嗎?”
陳子輕垂眼看著桌面紋路,整個人無精打采:“還有個房子!
夏觀棋似乎很驚訝:“房子?”
“二手房,地段比較偏,掛中介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賣出去!标愖虞p說出自己的想法,“夏觀棋,我準備去找找孟于卿!
夏觀棋蹙眉:“你們早就分了,你還結(jié)了婚,有了別的感情,他不一定肯借你,就算借,也會跟你談條件,沒那么簡單,一個弄不好,你的婚姻會受到影響!
“顧不上了!标愖虞p滿臉的不安,“我姐一天不回來,我就一天喘不上氣!
夏觀棋喝了口味道稀淡的茶水:“沒報警吧?”
陳子輕沒說話。
夏觀棋倏地捏著杯子湊近:“你丈夫讓你報警了?”
“沒有!标愖虞p說,“他是想報警,但我不準,他聽我的,不敢背著我去找警方!
夏觀棋放下杯子,抽點桌上的紙把濺到手上的茶水擦掉:“不報是對的,綁匪拿了錢就完事了,要是報了警,把他們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陳子輕喃喃:“是啊!
夏觀棋環(huán)顧四周:“你丈夫呢?”
陳子輕把手機的蓋子推上去,撥下來,推上去,撥下來,反反復(fù)復(fù)的動作透露著他的焦慮:“替我籌錢去了!
“餐館還正常營業(yè),多少都是收入!毕挠^棋問道,“北遙,你丈夫有沒有怪你姐不該那么早出門,她自己出事,還要帶上你們?”
陳子輕沒說話,他放下手機摳起手指,眼圈一點點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