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有感應(yīng)地回頭。
岳起沉站在門口,臉孔白得滲出死氣,眼瞳黑漆漆的沒有一點(diǎn)光亮。
陳子輕明白自己被王禹坑了,他的嘴巴張了張:“那個……”
岳起沉調(diào)頭就走。
陳子輕要去追,手上傳來一股阻力,他甩手就是一下。
邱宜雪神情愣怔,他被扇的面頰發(fā)燙,抬手抹了抹脖子上的血跡:“王禹又……”
陳子輕這會兒沒辦法把邱宜雪完全摘出來,直接連坐:“大哥,你再不把王禹送走,讓他在我面前亂發(fā)瘋,我會連你也一起討厭!
說完就去追岳起沉。
陳子輕跑下樓也沒見到岳起沉的半根毛,人呢,去哪了,長翅膀飛了啊?他給岳起沉打電話,提示已關(guān)機(jī)。
真服了。陳子輕著急地四處尋找,很擔(dān)心僵尸躲在哪兒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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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起沉在邱家西邊林子里抽煙。
不知從哪回來的老岳飄到他身后:“兒子,你在這干什么?”
岳起沉露出來的兩顆尖牙把薄而翹的唇咬出血,眼神陰郁道:“就在剛才,他在我跟邱宜雪的副人格之間,選了那個副人格!
老岳:“那你,”
岳起沉把煙揉爛在掌心里,冷笑道:“老子馬上就走!
老岳頓時就覺得兒子還有救:“有骨氣,這事你必須……”
“硬氣”兩字還沒說出來,就見兒子站起來轉(zhuǎn)身走,他喊道:“你干嘛去?”
岳起沉頭也不回:“我躲這兒他不好找到,我換個他容易發(fā)現(xiàn)的地方!
第250章 萬年窮逼
陳子輕在邱家的大莊園找了半天,喪氣地往回走的時候,看見石獅子邊有塊衣角。他立即跑過來,瞪著把石獅子當(dāng)靠背的僵尸。
“你這個角度是能看到我出門的吧?”陳子輕難以置信,“所以你就這么看著我到處找你,一聲都不吭?”
岳起沉低著頭,周身氣息灰暗酸澀:“現(xiàn)在是誰在生氣?”
陳子輕看他這可憐脆弱樣,抿抿嘴,把手放在他發(fā)頂,摸狗狗一樣,摸他幾下:“那你可以站在原地等我跟你解釋。”
岳起沉咬肌用力:“我不能有點(diǎn)小情緒?”
氣歸氣,卻沒打開頭上的手,這種事絕不能做,做了就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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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能有!标愖虞p哄著。
岳起沉的唇角壓不住,操,還沒到兩分鐘怎么就從了,他在露餡前猛地往膝蓋上一趴。
“別生氣了。”陳子輕的手從他發(fā)頂下來,捏他耳朵,撫他后頸。
岳起沉有點(diǎn)喘。
沒兩分鐘就沒兩分鐘吧,男子漢何必在乎那么點(diǎn)時間。
真男人都會四舍五入。
于是岳起沉開始釋放“我好了”的信號。
陳子輕接收到了就把他拉起來,呼哧呼哧喘氣,僵尸死沉,小和尚拉得吃力:“你的手機(jī)怎么關(guān)機(jī)了啊?”
岳起沉自力更生地配合他站起身,貼上他額頭的喉結(jié)振動:“沒話費(fèi)了!
“是沒錢充嗎?”陳子輕讓男色迷住,腦子鈍,“錢是不是都打賞給我了?”
岳起沉模糊地“嗯”一聲。
陳子輕頓時心疼起來:“不早說,我給你充!
沖了一百,秒到賬。
陳子輕把手機(jī)收回去:“房里那事是有前情提要的。”
岳起沉聞言,面上沒露出什么波動,齒間發(fā)出嗤之以鼻的聲音。
“那是權(quán)宜之計,我真的沒辦法!标愖虞p唉聲嘆氣,“你看到了的,那個神經(jīng)病拿港幣戳自己脖子,他以死相逼,我不敢讓他的身體大動脈被刺破血噴三尺。”
岳起沉的口中咀嚼“權(quán)宜之計”,他眉眼生冷意:”上次你跟王禹和好,你也這么說。”
陳子輕拍拍他的后背,又哄上了。
岳起沉涼颼颼道:“誰瘋誰就有理?我不會瘋嗎,我瘋起來,只要是個人都能咬幾口!
陳子輕瞪過去:“他人格分裂,你干嘛和他比!
岳起沉很不爽地冷著臉:“有個成語叫得寸進(jìn)尺,你一次妥協(xié)兩次的妥協(xié),他會覺得這招管用,輕松就能拿捏你!
陳子輕不慌:“沒事,邱宜雪在治療。”
岳起沉托起他下巴看他一會,把他看得呼吸紊亂,心跳如鼓聲敲打,明顯情動之際,說了個毛骨悚然的話:“你怎么知道不是邱宜雪早就把王禹殺死了,現(xiàn)在的王禹是他演的?”
陳子輕起了層雞皮疙瘩:“有證據(jù)嗎?”
岳起沉:“沒有!
陳子輕稍稍從不適的感覺中出來,應(yīng)該不會是岳起沉說的這種可能,他中午才接觸了邱宜雪跟王禹,兩人性格差那么多,還有微表情和小動作。
能模仿得來嗎?也沒意義啊。有哪個主人格沒事干學(xué)做副人格。
況且,王禹要是死了,那小助手就會通知他支線一已完成,并發(fā)送相應(yīng)的積分和獎勵。
小助手靜悄悄的,沒動靜呢。
陳子輕即便確定岳起沉所說不會發(fā)生,但他還是在晚上等到在外應(yīng)酬回來的邱晁時,提道:“爸爸,大哥的檢查報告能讓我看看嗎?”
邱晁的襯衫袖口解開卷至小臂上,領(lǐng)扣有兩顆沒扣,散發(fā)著閱歷豐富的松弛魅力:“怎么不找他要?”
陳子輕沒說話。
“是中午王禹出來了,又是見血又是亂發(fā)瘋,讓你對你大哥有了不滿?”邱晁揚(yáng)起劍眉。
陳子輕不奇怪邱晁對這事一清二楚。
“看來是讓爸爸說中了,別怪你大哥,分裂癥關(guān)系到童年受的傷,沒那么容易治愈。他在電話你跟我說的時候,聲音都是哽的,對嚇到你這事很內(nèi)疚,暫時都不敢出現(xiàn)在你面前了!鼻耜藥蠘,進(jìn)書房將報告放在桌上,“到爸爸這來,讓爸爸好好看看,最近事情比較多,都沒時間陪你吃頓飯。”
陳子輕走過去,拿起報告翻看起來。
邱晁讓管家送兩杯喝的進(jìn)來,他是個多愛兒子的父親一般,目光長久地落在兒子臉上:“爸爸看你挺忙的,在新環(huán)境讀書的燕林都沒你忙!
陳子輕知道,邱燕林去了國外讀書。邱宜雪則是國內(nèi)外兩頭跑,主要負(fù)責(zé)國外一公司的事務(wù),不和邱燕林一個國家,離得較遠(yuǎn)。
邱晁岔開健壯的長腿,把兒子拉到他一條腿上坐下來,大手從胳膊摸到肩膀,寄予厚望地拍撫:“幺兒,爸爸想你乖乖的!
陳子輕還沒說話,邱晁就道:“可你不是三歲,三個月,你十八歲,是個成年人。”
“自由,自主,能為自己的行為負(fù)責(zé)!
邱晁身上的煙草味和酒精味道不劣質(zhì),卻刺鼻,他大笑:“對嗎,幺兒。”
陳子輕感覺邱晁的性情跟他剛接觸時不一樣了,具體改變在哪又形容不出來,也不知道是從哪天哪一刻開始改變的。
明明還是一如既往的寵溺眼神。
“對。”陳子輕說。
邱晁捏他臉:“報告看完了?”
“看完了!标愖虞p把手里的報告放回去,邱宜雪沒撒謊,他的確在治療,到目前一共四次,一次比一次好。
如果這份報告沒造假的話。
陳子輕在想事情,沒顧得上從邱晁腿上起來,一陣若有似無的細(xì)微聲響傳入他耳膜,他慢慢扭頭。
疲憊地把腦袋放在他肩頭的邱晁見他看過來,笑著刮他鼻子:“怎么了?”
“沒怎么,爸爸你休息吧!标愖虞p起身出去。
剛剛那聲響,怎么像是牙關(guān)不斷摩擦,滋生出大量分泌物,饑渴,血腥,猶如生食肉類的怪物。
陳子輕抹了把臉跟腦袋,他這是想的什么啊……
誒,頭上長細(xì)毛了,最近都沒刮過。
回去得刮一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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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把岳起沉的尸毒去掉沒多久,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個春末降至。
一年了。
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警告收到了一個,主支三任務(wù)進(jìn)度都在走,222說他大概率失敗的陰影一路跟隨著他。
陳子輕跟岳起沉路過一所學(xué)校,剛好放學(xué),他讓岳起沉把車停在路邊,徑自去接小志。
校門里涌出一股股祖國的花朵,個個朝氣蓬勃。
轉(zhuǎn)學(xué)過來的小志交到了好友,他們湊在一起邊走邊比劃著聊什么,沒人知道他背上長了個可怕的東西。因?yàn)樗雌饋砭褪莻普通的小學(xué)生。
“小志!”陳子輕高聲。
男孩四處張望,找到他的視線就丟下好友向他飛奔而來。
陳子輕朝小志揮手,下半年他就上初中了。但愿他能脫離容器的身份,平安長大。
“不跟你同學(xué)打招呼?”陳子輕拿過小志的書包,顛了顛,真沉。
小志又跑過去和好友告別,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
陳子輕樂了,樂完就感慨,小孩子感情里的雜質(zhì)比成人少太多。
上了車,小志禮貌地跟駕駛座的人說:“叔叔好!
岳起沉一臉“老子不跟你計較”的神情,他的相貌看著也就二十出頭,小屁孩叫他叔叔,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