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個朋友說他身邊人瞧著眼熟,他起初沒當(dāng)回事,以為是朋友感興趣。
哪知朋友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把他叫去洗手間對他說,他的人跟哪個少爺像,尤其是垂著頭笑起來的四分之三臉,那個角度起碼達(dá)到了七成相似。
他問,哪家少爺?
邱家。
邱燕林。
林疵在腦子里過了一遍邱燕林的長相,他總算是找到了,當(dāng)初見到那個小和尚的第一眼就覺得在哪見過的原因。
他的人像小和尚,小和尚像邱燕林。
這突如其來的信息讓林疵再也無心聚會,他讓下屬送身邊人回學(xué)校,徑自開車回家。
聽說邱家曾經(jīng)丟失過一個孩子。
后來收養(yǎng)了個長得相似的,也就是如今的邱少邱燕林。
如果小和尚是邱家真正的少爺,那就不是他像邱燕林,而是邱燕林像他。
林疵過來是想帶小和尚去京城見見邱家人,萬一是失散多年的親人團(tuán)聚,那他也算是誤打誤撞的幫了個忙。
反正阿沉的下一個單子定好了,他這個監(jiān)護(hù)人要去京城,小和尚自然也會去。
此時,主臥的房門關(guān)閉,里面沒大喊大叫,說話聲傳不出來。
房間里,陳子輕再次把資料鋪在桌子上,如今他有了大概的方向,再看這些資料時就有了一種不一樣的領(lǐng)悟。
“岳施主,我讓你去附近的居委會,你去了沒啊?”陳子輕問道。
“去了。”岳起沉說,“問到了,304的吳常順和305的盲老太,他們都不是原本的房主,全是在樓房建成幾年后才搬進(jìn)來的!
陳子輕耐心聽著。
“其中305的戶主并不是吳常順,房子只是他租的!
岳起沉掃了眼每晚透過鏡頭看到的主臥:“看著像是算好了,選好了地方再搬過來!
陳子輕點頭道:“是呢。”
正常人誰會故意搬來鬼樓啊,這跟買不起租不起其他地方,只能硬著頭皮住可不一樣。
陳子輕指著桌上的資料道:“資料都在這里,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嗎?”
岳起沉在他的期待下拿起了一些資料,隨便翻了翻,里面記載著一些鬼樓的鬧鬼事件。
“是不是覺得這些鬧鬼的資料,跟303屋主給你的那份沒多大區(qū)別?”
陳子輕把這些資料,按照時間順序擺好:“從這棟樓建成開始,發(fā)現(xiàn)了嗎,鬧鬼事件是愈加嚴(yán)重和頻繁的,直到后來鬼樓的名氣鬧得沸沸揚揚。”
聽陳子輕這么一說,岳起沉把資料拿起來仔細(xì)地看了看:“我在加藍(lán)小師父的提點下一檢查,好像確實是這樣的。”
“最早的鬧鬼只是些小打小鬧,砸個盤子晃個燈什么的,而到后來便開始出現(xiàn)被推下樓,摔斷腿撞破頭,站在樓頂要往下跳等等,再是死人,就那個女租客。”
“你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嗎?”陳子輕道。
岳起沉好整以暇:“為什么?”
“因為有人把附近的鬼路截斷了!标愖虞p沉聲道,“這棟樓的選址本就有問題,建在了陰氣流通的回魂路上。”
“回魂路?”岳起沉挑眉。
“嗯”陳子輕解釋道,“就是通向陰間的道路,人死后或者是回魂,都要通過這條路!
“明白了,有人把這條給截斷了!痹榔鸪磷酱采,“那跟這棟樓有什么關(guān)系?”
“這就要怪當(dāng)初的建造方了,真是選了個好位置啊,好死不死的把這棟樓正好建在了回魂路的節(jié)點上!标愖虞p不由嘆息,“截斷道路也是有目的的!
見唯一的聽眾不給回應(yīng),陳子輕就帶著資料坐到他旁邊:“岳施主!”
神游四方的僵尸慢悠悠地開口:“什么目的?”
“你聽說過‘轉(zhuǎn)靈陣’嗎?”陳子輕道。
“沒有。”岳起沉搖頭。
陳子輕又問:“太極圖陰陽逆轉(zhuǎn)的原理知道吧?”
岳起沉這回終于給了個讓小和尚滿意的答案:“知道。”
“理論上,再多陰氣都可以轉(zhuǎn)換為陽氣,而人的陽氣在死后,也會全部轉(zhuǎn)換成陰氣。”陳子輕說,“這就是人住在陽氣盛的地方,就會長壽的原因!
“這個我知道,”岳起沉懶洋洋的,“那這和‘轉(zhuǎn)靈陣’又什么關(guān)系嗎?”
“你想啊,‘轉(zhuǎn)靈陣’就是人造陽氣,專門把陰氣轉(zhuǎn)換成陽氣的陣法!标愖虞p把資料拿起來,抵在腿上理整齊,“也就是說,陰氣越重的地方,越可以產(chǎn)生更多的陽氣。”
他扭過頭,一眼不眨地望著靠吸食陰氣活的僵尸,這家伙怕是一進(jìn)樓就知道了真相,一直不跟他揭露。
“你說,這世上還有比截斷回魂路,得到更多陰氣的地方嗎?”陳子輕問。
“好像沒了!痹榔鸪粮冀K望著他的小和尚對視,漆黑的眼瞳有瞬間變灰暗,“那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會只是為了制造個鬼樓吧?”
“是為了給活人續(xù)命!标愖虞p一字一頓,“準(zhǔn)確來說,是把陽氣送入快死的人身上,以完成續(xù)命!
聽了陳子輕的解釋,岳起沉沒多大反應(yīng)。
人的自私有時候就如同深淵一樣,是沒有底的。
僵尸又沒聲響了。
過了好久,岳起沉的腦回路才進(jìn)到旁邊人的頻道:“誰要續(xù)命?”
陳子輕神秘兮兮:“當(dāng)然是304和305的人。”
岳起沉并沒有露出驚詫的面色,他人的命運和他沒關(guān)系:“那為什么只涉及到三樓?”
“因為“轉(zhuǎn)靈陣”就刻在外面的走廊上!标愖虞p緩緩說道。
“既然已經(jīng)都弄清楚了,”岳起沉看著比起和尚,更像道士的少年人,“那你接下來準(zhǔn)備怎么做?”
陳子輕若有所思:“我還要準(zhǔn)備一點東西,再等個兩天,然后……”
岳起沉笑著接了一句:“然后剩下的那些天,我就要等死了!
陳子輕啞然。
夸張了吧,頂多就是吸不到陰氣,不舒服而已。
他顧慮岳起沉的身體,商量著說:“那先不處理,等屋主要求我們?nèi)胱〉臅r限最后一天再處理?”
岳起沉只是幾個瞬息沒回應(yīng),陳子輕就焦躁起來:“是你給我兩次機(jī)會讓我表現(xiàn)的,你不能嫌我速度太快礙你事!我又不是僵尸,對什么都不積極都懈怠……”
.
客廳里的林疵搓了搓下巴,他上次來這里,阿沉跟小和尚之間的氛圍比較生疏,這次卻融洽了。
兩者相隔的時間可不長。
小和尚很有能耐,能被幾乎獨來獨往的人接納。
林疵在房子里走動,這地方縈繞著陰氣,他脖子上的佛像能鎮(zhèn)得住,不會讓自己受侵蝕。
廚房有兩副碗筷,陽臺掛著兩人的衣物,客廳的沙發(fā)一端疊放著僧袍和輕薄的沖鋒衣。
玄關(guān)擺放著羅漢鞋跟運動鞋。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對情侶租了個便宜的鬼屋,過同居生活。
林疵放在口袋里的手機(jī)響了,是被他冷落了的大學(xué)生打來的,他沒接。
流程早就走完了,下屬也給了普通人幾輩子拼不來的分手禮物,該識趣。
林疵現(xiàn)在的重點不在逗弄和生理欲望上面,而是搞清楚小和尚跟邱家的關(guān)系。他將這房子能逛的幾個房間逛了個遍。
主臥沒動靜。
那兩人在里面說什么,怎么到現(xiàn)在都還沒說完?
林疵去敲門:“阿沉?”
房門打開,岳起沉在前,后面是捂著嘴的小和尚,比他要矮很多,猶如一根翠綠散發(fā)著春的味道的小嫩芽,被他遮擋了起來。
林疵調(diào)了調(diào)站位看小和尚,對他友好地一笑,神情疑惑道:“小師父怎么還捂上嘴了,什么情況?”
岳起沉說:“他的嘴被咬破了!
林疵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轉(zhuǎn)瞬又意外且促狹地笑起來:“阿沉,你咬的?”
岳起沉面部漆黑:“我是變態(tài)嗎,我咬誰的嘴不好,我咬一個未成年的嘴,未成年還是個和尚!
“他自己咬的,咬得嘴巴上都是血,我一不留神他就把自己咬成了那樣子,有病,說個事情,我給反饋給慢了,給得不夠激烈,他就焦慮上了,稍微焦慮點就咬嘴巴!
岳起沉把情緒已經(jīng)穩(wěn)下來的小和尚拎去洗手間,接了一杯水放在臺子上,他的言行舉止隨意中帶著粗魯,跟柔情不沾邊:“漱口。”
陳子輕的心思停留在要準(zhǔn)備的東西上面,混雜著被僵尸怪他誤傷自己的委屈,他心不在焉,不太清晰的聲音從充斥著血腥的手縫里溢出來,含含糊糊聽著好似是在撒嬌:“我不要,疼。”
岳起沉太陽穴一跳,彎腰在他耳邊說話,吐息冷冷的:“有外人在場,別給我矯情!
陳子輕咽著嘴里混著血液的口水:“……他不是你朋友嗎?”
說的時候,臉跟眼珠都往林疵身上轉(zhuǎn)。
臉被捏住,掰回去。
岳起沉用林疵聽不見的音量警告亂招人的小和尚:“加藍(lán)小師父,管管你的眼珠,沒事少轉(zhuǎn)。”他撩了撩小和尚身前的那串佛珠,“如果不想被壞人拿下這佛珠,從你另一張嘴里喂進(jìn)去,再讓你一顆顆地吐出來的話!
第237章 萬年窮逼
陳子輕震驚于岳起沉說出的話,他嘴唇抖動,連聲念了幾次“阿彌陀佛”。
頓覺佛珠都不干凈了。
可他是個在山里長大的小和尚,他裝作聽不懂:“另一張嘴是什么嘴,貧僧就只有一張嘴!
“而且佛珠不是用來吃的,誤吞了也不能自行吐出來,要去醫(yī)院!毙『蜕械难凵駟渭兦宄骸
岳起沉有股子荒謬的“罪惡感”,搞不清自己為什么要口不擇言,他偏開頭,指了指臺子上的杯子,叫小和尚馬上漱口。
陳子輕用手背蹭蹭臉頰被捏過的地方,他對著池子漱口,咕出來的水里有血,顏色逐漸變淺淡。
林疵站在洗手間門邊,有種被二人世界屏蔽在外的錯覺,他關(guān)切道:“小師父這嘴是不是要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