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這是真道士的術(shù)法。
所以他跟市面上那些會假把式,逼格高人五人六,收費還死貴的各種大師相比,就還不錯。
陳子輕安撫了新郎他爹幾句,他去買跌打酒的途中發(fā)現(xiàn)有個人加他,直覺告訴他是原主的網(wǎng)戀,他立馬拒絕。
和尚能談戀愛嗎?
當(dāng)然不能。
六根不凈,四大不空,七情六欲不能完全阻斷的是假和尚。
原主早就破戒了。
沒準(zhǔn)原主師父讓他入世的真正目的,是讓他經(jīng)歷長期誘惑他去經(jīng)歷的一切,最終歷經(jīng)千帆回頭是岸。
原主師父還對他抱有期待。
陳子輕才回去就接到了一通陌生來電。他把手機(jī)放一邊,脫下衣服給自己擦跌打酒:“是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吃驚的聲音:“小師叔,你沒存我的號???”
陳子輕遲疑:“長明?”
“師叔,是我,我是長明,救命,你快來救我跟與燈!眱纱笞o(hù)法之一很窩囊地求助。
陳子輕一聽他和另一個護(hù)法在警局,腦闊就疼。
真服了。
護(hù)送的任務(wù)結(jié)束了就回寺里不好嗎,非要在城里轉(zhuǎn)悠,這不,轉(zhuǎn)出事了。
陳子輕沒火急火燎地趕去警局,他把身上的淤青都擦了藥酒,穿回上衣,戴上棒球帽,裹著一身藥酒味去找僵尸。
不在沙發(fā)上,不在次臥,而是在窗簾后面。
陳子輕撩開窗簾看到青年垂首站在墻邊,雙眼睜著,他有一瞬間連心跳都停了。
雖說他知道這里面藏著一只僵尸,也清楚對方會睜眼“睡覺”,突然看見還是會感到悚然。
陳子輕定定神:“岳施主,我要去一趟警局,你能陪我去嗎?”
岳起沉沒有丁點反應(yīng)。
陳子輕嘀咕:“不知道他怕不怕黑驢蹄子!
感應(yīng)到什么,陳子輕仰頭,岳起沉眼珠轉(zhuǎn)動著,盯在他臉上。
不說話,就這么盯著。
陳子輕咽了口唾沫,他重復(fù)了一下來意。
“不去!痹榔鸪涟阉频酱昂熗饷,獨自享受那一小片陰暗。
陳子輕被推得后退了好幾步才穩(wěn)下來,窗簾里的僵尸不愛出門,物種多樣性,他不好強人所難,只能自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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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大了,陳子輕在警局門口收傘,放在門邊靠著,他拍拍斜飛到衣褲上的雨珠,抬腳走進(jìn)警局。
“小師叔!”
長明和與燈異口同聲。
警員看過來,陳子輕摘下棒球帽夾在胳膊下面,他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兩大護(hù)法進(jìn)局子是因為他們在燒烤店跟人起沖突,根源是別人罵他們死禿驢,他們當(dāng)時沒反擊。
直到那伙人朝他們吐口水,鄙夷地嘲笑他們是騙錢的假和尚。
交手導(dǎo)致燒烤店遭了殃,那伙人跑了,攤主要兩個和尚陪,他們沒錢,攤主不放他們走,還說現(xiàn)在的和尚最起碼開大奔,怎么會沒錢。
僵持不下的結(jié)果是執(zhí)法人員登場,把他們帶來了這里。
陳子輕走流程,帶兩個護(hù)法離開警局。
長明比與燈要沉住氣,但也只是和與燈比而已,他這時抓著比他小好幾歲的小師叔袖子,無措地說:“小師叔,燒烤店的賠款怎么辦?”
與燈直接就哭。
陳子輕在警局外的屋檐下杵著:“我沒錢,別問我!
而后長明也哭了。
陳子輕無語,他安靜地看著雨中的車流和行客,徒然大叫:“都別哭了!”
兩大護(hù)法頓時噤聲。
“店主那邊我會想辦法,你們馬上給我回寺里!标愖虞p雙手捂臉,用不知何時汗?jié)竦氖中牟鋷紫隆?br />
“小師叔,這下著大雨,我們怎么回啊!遍L明吸鼻子。
與燈用僧袍的袖子擦眼淚,抽抽噎噎:“我們可以去小師叔的住處嗎,就一晚,明天我們就走。”
陳子輕說:“我住在鬼樓,你們確定要去?”
兩個護(hù)法齊齊搖頭,他們不去,他們怕鬼。小師叔理應(yīng)比他們更怕才對……
陳子輕把棒球帽戴回頭上,遮住讓雨絲吹涼了的頭頂心:“雨下午會停,今晚你們在樹林公園或者橋洞底下打坐!
“我們沒帶修行的東西!遍L明說。
陳子輕的語氣隱隱生出了不耐煩的跡象:“那就找個旅館住!
與燈:“沒錢!
長明把他的兩字?jǐn)U充了一下:“小師叔,我們下山只帶了一點錢,都花光了!
“師父讓你們護(hù)送我入世,你們倒好,趁機(jī)出來玩。”陳子輕挨個瞪他們,“頭伸過來!
等兩顆锃亮的腦袋伸到他眼皮底下,他一人給一下。
之后就從口袋里掏出兩張一百,給他們一人一張:“省著點,這是你們小師叔的家當(dāng)!
“走吧!标愖虞p對傻愣愣的兩個和尚說,“走!”
再不走,他就要打人了,神經(jīng)末梢已經(jīng)在抖,怎么都平不下來,必須盡快遠(yuǎn)離讓他惱火的存在。
陳子輕趕走兩護(hù)法,他整了整帽檐,返回警局和店主交談。
人活一世,離不開生和死。
如果有親人離世,就想著求親人保佑,要是親人都在世,那就求祖宗。
陳子輕周身是有佛性的,他從店主嘴里問出對方有個年邁的老母,快不行了。這買賣就有了著陸點。
店主帶陳子輕回去,給老母念經(jīng),賠償款就不用付了。
陳子輕坐上店主的車,在心里問:“2哥,老人臨終,我念什么經(jīng)合適呢?”
系統(tǒng):“念南無阿彌陀佛!
陳子輕似懂非懂,就是引導(dǎo)老人念佛,讓她不要對塵世過于牽掛,安安心心地走的意思吧。
【家人也盡量別痛苦地哭喊,那會讓彌留之際的老人有下墮,入三惡道的可能!
【送行的親屬最好是一起虔誠地念佛,送臨終之人去佛國!
陳子輕點點頭,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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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成瓢潑,長明坐在公交站臺:“小師叔變了,他打我們的頭,還給我們錢!
與燈的想法和他一樣,他們住旅館要錢是在試探。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說:“而且他還能住鬼樓!
說完就同時沉默。
小師父身上有很重的藥酒味,受傷了。才入世就受傷,是個不咋好的開頭。
公交來了一輛,走了一輛,這么個功夫,與燈就按捺不住:“是去找大師兄說小師叔的變化,還是回寺里找?guī)煾担俊?br />
沒等長明開口,與燈便自說自話:“大師兄在京城,要去就得坐高鐵,現(xiàn)在他的車是加長版那什么卡宴保時捷!
長明沉吟:“林肯好像。”
與燈一錘定音:“那去找大師兄,票錢我們化緣看看。”
長明有顧慮:“可師父非常不喜歡大師兄,都不準(zhǔn)我們提,我們?nèi)フ宜,要是讓師父知道了……?br />
與燈不以為意:“你不說我不說,我們讓大師兄替我們瞞著,師父老人家遠(yuǎn)在寺里,他怎么會知道!
“你忘了嗎,師父在卜算天機(jī)上可是這個!遍L明豎大拇指。
與燈蔫了:“那還是回寺里吧!
他站起身活動手腳:“反正我不怕面對師父,也不怕面對佛祖的審視,我就只吃了一根淀粉腸!
長明抖了抖僧袍袖口:“誰不是啊!
這雨到中午不一定能停,倆和尚冒雨去對面化緣。
國內(nèi)好多寺廟都套上了商業(yè)的模式,成了集團(tuán)。四明寺還沒企業(yè)化。
大師兄想讓師父把思明寺放在邱氏旗下,也就是他老婆的家族。
師父不同意。
大師兄讓小師叔做說客,被師父狠狠教訓(xùn)了一頓,兩人鬧掰了,自那以后,大師兄再也沒回過寺里。他還俗做邱家的上門女婿,老婆死了,他跟女兒在豪門享受榮華富貴。
整個四明寺,只有師父跟小師叔沒跟上時代。
師叔會跟上的。
這是時代的必然發(fā)展,是大勢所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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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在燒烤店的店主家里吃了午飯,費勁巴拉地回絕了那家人送的禮品和錢,他路過一個賣核桃的攤子,挑了一對。
岳起沉那手不盤點東西可惜。
等他把核桃盤得像玉了,我就問他可不可以送給我,他不送就算了。
萬一愿意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