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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子輕犯愁,這就沒必要了,分量多了是壓力,也是負擔(dān)。一個不慎還會給自己惹來不小的麻煩和阻力。

  只能先裝作不知道。

  反正楚未年不是那種會把心思說出口的性情,糾結(jié)擰巴時期漫長得很。等到老太太死了,婚約取消,他就能順理成章地跟楚未年切斷那根線。

  陳子輕是個老宿主了,他的心理建設(shè)飛速走完,指著自動售賣區(qū)對走近的楚未年說:“我要吃第二層的蛋卷,你給我買!

  楚未年睨他:“自己沒長手?”

  “你不愿意就算了!标愖虞p馬上就說,“我找你知己。”

  楚未年掐他臉:“非要人伺候你是吧,什么毛病!

  陳子輕冷哼:“我告訴我哥,你欺負我。”

  楚未年哈哈大笑:“回回雷聲大雨點小,你哥不知道你的把戲?”

  陳子輕陰了臉:“我哥知道了還寵我,不像你,只會笑話我,挖苦我,戳我自尊心。”

  楚未年:“……”

  .

  虞平舟過來時,少年正在靠墻吃東西,他吃完了伸手還要,alpha好友舉起來不給他,他蹦起來夠。

  兩人身高差懸殊。

  少年抱住alpha好友的胳膊,身子掛上去。

  alpha好友把少年攏在懷里,低頭逗他,看他惡意地捉弄自己,覺得好玩。

  羅勒葉的刺鼻味道令人難以忽略。

  虞平舟在原地看了片刻,他原路返回,把一直握在手中忘了放下來的球拍塞回球包里。

  “刺啦”

  球包的拉鏈拉上去,沒人知道,包里的球拍有一處變形。

  .

  陳子輕打了個羽毛球沒幾天,虞家老宅派人來接他過去吃飯,他沒想過在虞家期間還要跟那位打交道,這來得毫無防備。

  虞老太太不像楚老太太那么慈眉善目,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城府深精于算計的氣質(zhì)。

  陳子輕有點怕她。

  虞老太太坐在輪椅里,眼睛沒看他,看的是手上的一本書,他瞟了眼,是德文。

  “你母親作為一個等級不算多高的omega,一輩子能看到頭,她運氣好,擁有和我兒子匹配度高的信息素,又在機緣巧合之下發(fā)情誘惑了他,而他是個責(zé)任心強的人,碰了你母親的身子,臨時標記了她,自然就帶她回家,不顧周圍人的反對,送她坐上虞家主母的位置。”虞老太太說,“不可否認,你母親把我兒子迷得團團轉(zhuǎn),在虞家的五年都要騎到我脖子上!

  陳子輕沒說話,他在看窗戶底下那只鸚鵡,老太太養(yǎng)的不錯,羽毛那叫一個油光發(fā)亮。

  “有一點我是佩服你母親的,她第一任婚姻結(jié)束后洗掉了標記,第二任婚姻結(jié)束后同樣那么做,一次是為了洗掉污點傍到有錢人,一次是為了讓我相信她徹底跟我兒子斷開聯(lián)系,好讓我放她走,準她帶著高額財富逍遙自在!

  蒼老的聲音帶出幾分不屑的笑:“可惜!

  陳子輕目睹鸚鵡發(fā)現(xiàn)了他,歪著小腦袋看他,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著,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高等級的alpha老太太說:“你母親后來的遭遇我略有耳聞,她的一生概括起來就是德不配位,必有災(zāi)殃,人不配財,必有所失。”

  陳子輕想把鸚鵡放出來,看它會不會飛走。

  老人嘮家常般:“不過你母親時隔六七年找上我兒子是我沒想到的事,如果她不意外身亡,那她會跟你一起被接回長陵,接回虞家!

  陳子輕不看鸚鵡了,他看虞平舟的奶奶:“您不會讓這件事發(fā)生的吧!

  “是,我不會,”虞老太太直白道,“我會讓你們死在半路!

  陳子輕點點頭:“她意外死了,只有我一個人,您看我一小孩子成不了大氣,捏死我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實在是懶得動手,就放了我一馬!

  虞老太太的目光依舊在書頁上面:“你只在虞家待到成家立業(yè),今年你已經(jīng)高中畢業(yè),快了!

  陳子輕走近點,他繞到輪椅后面,給老太太捏肩捶背:“您這么不喜歡我,不如讓我爸現(xiàn)在就把我趕出去,反正我待多久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虞老太太被他觸碰,全身的抗拒十分明顯,絲毫不遮掩。

  陳子輕好似沒發(fā)覺老太太的反感,他把一手老練的按摩技巧拿出來:“我爸怎么不趕我走啊,他念舊情,對我母親余情未了?”

  “放屁!”虞老太太一改前一刻的端莊大氣。

  這輩子沒在人前丟過教養(yǎng)講粗口,老了還要晚節(jié)不保。

  虞老太太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失控的根源,是身后的小輩讓她放松了神經(jīng),她轉(zhuǎn)過輪椅,第一次把目光放在前兒媳生的小蠢貨身上。

  陳子輕迎上老人刻薄的審視:“那我爸為什么要留我到成家立業(yè),這時間可不短,我大學(xué)讀下來是四年,要是我考研賭博,上學(xué)的階段就會拉得更長,我可以想辦法來虞家賴很久很久!

  虞老太太精明的眼瞇起來:“你在試探我。”

  陳子輕表情無辜:“我試探什么?我巴不得我爸接我回虞家,讓我過別人羨慕不來的小少爺生活,這日子簡直跟做了美夢一樣,我吃飽了撐的才給自己找不痛快!

  虞老太太沒那么好打發(fā):“那你為什么要問你被留在虞家的原因?”

  陳子輕聳聳肩:“好奇嘍!

  “因為我覺得虞家是您做主,你想怎么處置我就怎么處置我,我還能在您面前耀武揚威小人得志是咋回事呢,啊……難不成虞家不是您做主,是我哥做主?”他思考著說,“那就是我哥喜歡我,想一輩子照顧我,有可能誒,我哥可寵我了。”

  陳子輕竭力表現(xiàn)出傻逼逼的自以為是樣子,希望老太太當場揭穿他的丑陋嘴臉,叫他難堪,讓他知道,虞家父子收養(yǎng)他照顧他的某種目的,他只是個小可憐蟲。

  哪知老太太只讓他出去。

  虞老太太見他不動:“馬上出去!

  陳子輕笑著揮揮手:“那我走了,下回奶奶想我了,我再過來!

  .

  出了房間,陳子輕垮下臉抓頭發(fā),察覺有腳步聲靠近,他收起表情放下手抬頭。

  虞華章把他牽走。

  陳子輕撇了撇被牽著的手:“爸爸,奶奶被我氣得快不行了。”

  虞華章說:“沒事,死不了!

  陳子輕:“……”ok。

  虞華章關(guān)心道:“受委屈了?”

  陳子輕沒直接回答:“她怎么突然要見我?”

  虞華章牽他去涼亭,那里有傭人備好的魚食:“可能是有人在她面前提了你吧!

  “我還要留下來吃午飯嗎?”陳子輕沒精打采地喂魚,“奶奶不喜歡我,我擔(dān)心我坐桌上影響她胃口,讓她消化不良,那就是我的罪過了,我以后每天半夜想起來都要自責(zé)!

  虞華章握拳抵在唇邊,疑似忍笑:“她不出來吃!

  “好吧!标愖虞p將一把魚食灑進池子里,都是大家族老一輩的主母,還是楚老太太好相處。

  .

  楚老太太的身體越來越好了。

  陳子輕懷疑是他那次偷偷給老人家喂道具藥的回光返照。要不是,那就不是吧。楚未年就老太太一個親人了,能陪久點挺好的。

  不過,一碼事歸一碼事,楚未年當初說婚約不到半年,超時了他就不干。他的身體里沒信息素,不會被強行標記牽制,沒人管得了他的大腦和情感。

  六月中旬,陳子輕去楚家陪老太太,老人家讓他陪開心了,揚言要拍一張新的全家福。

  楚未年的父母都不在了,雖然楚家人多,可對他來說幾乎都是外人,以前他的全家福里只有他跟奶奶。這次多了一個人,他的小未婚妻。

  陳子輕出鏡,站在楚未年身邊。

  那全家福被楚未年拿給圈內(nèi)好友看,大家都說他那小未婚妻美得復(fù)雜,五官秾麗,眼神清澈率真,眉眼又陰郁盡是拙劣的意味,再長大幾歲,即便有分化上的缺陷,依舊招人。

  酒局已過兩巡,楚未年坐到好友旁邊:“平舟,全是夸你弟弟的!

  虞平舟掃了眼被楚未年拿來顯擺半天的全家福:“他不上相!

  楚未年說笑:“確實,照片不及他萬分之一。”

  虞平舟沒言語。

  楚未年隨口問道:“你弟弟長得像他母親還是父親?”

  虞平舟說:“結(jié)合了父母的優(yōu)點!

  “那還是真是會長!背茨昕凑掌锏男∨笥,“老太太要把照片洗出來掛在老宅,她讓我負責(zé)這個事,別交給下屬!

  虞平舟把玩指尖的領(lǐng)帶夾:“老人家這么喜歡?”

  楚未年感慨:“從去年訂婚到現(xiàn)在,我眼睜睜的看著我奶奶被你弟弟收服,疼他疼到心坎里去了!

  有人端酒來寒暄,虞平舟將領(lǐng)帶夾別回領(lǐng)帶上面,楚未年把手機放進口袋,他們無論前一刻生出過什么情緒,這一刻都被放在一邊。

  商人的世界太殘酷,兒女情長可以有,要分場合。

  .

  這個時候,陳子輕白天玩累了,在一樓的影院看電影看睡著了,他做了個夢,夢里是溱方孝對他講過的要債畫面。

  有了點變動。

  原主母親躺在嘔吐物里的場景,她睜大眼睛,看著入夢的他,沒了氣息,像是有心愿沒達成死不瞑目,又像是得逞的暢快,想看看自己親手送回虞家的兒子過得怎么樣。

  陳子輕一下驚醒,電影還在放,他躺在椅子上大口喘氣,溱方孝在洗手間透露的最后一番話在他腦中不斷重播,引得他太陽穴一跳一跳的。

  登進這個世界迄今,陳子輕一共陪虞平舟度過兩次易感期。關(guān)于虞平舟的秘密,陳子輕琢磨的是他心臟相關(guān)。

  從沒想過其他可能,更別說是記憶方面。

  一個人的記憶出了什么問題,才會被拿來當足夠威脅家族利益的籌碼?

  陳子輕想不出來,他就這么癱著等電影放完,手腳疲軟地跑出找虞華章,做出一副做噩夢被嚇醒慌里慌張不知所措的樣子:“爸爸——爸爸——”

  虞華章在會客,他跟客人打了招呼就從會客室出來,循聲迎上冒冒失失的少年:“怎么了?”

  陳子輕驚魂未定地抓住虞華章的手臂:“有個事我瞞著沒和你說!彼凵穸汩W,臉上焦急,“爸爸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瞞的,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說,我在影院看電影睡著了,我夢到那天的事……”

  虞華章聽完少年毫無章法的說辭,等著下文。

  陳子輕提了提原主母親生前欠下的債:“那個放貸的說我母親捏著你的把柄,是她用把柄跟你談條件,你才接我回來的!

  少年忽然就抬起臉,牙齒輕咬嘴唇,眉間愁苦又多煩惱:“是這樣嗎?”

  虞華章略微一晃神,他嚴厲至極:“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