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掉身前的一滴水珠,走到墻邊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下來,兩手撐住額頭。
房門外,陳子輕臉不紅心不跳地應(yīng)對虞華章。
顯不出一絲老態(tài)的中年alpha說:“你哥昨晚回來了,不知道怎么沒出門上班!
陳子輕說:“可能是在哪個房間睡下了吧,等會兒他就該醒了,去公司了!
虞華章長嘆:“你哥年后的應(yīng)酬有些多,比較辛苦。
陳子輕聳肩:“他那個地位哪有不辛苦的。”
“確實。”虞華章把少年沒梳理的劉海理順,“木木,你回來半年多,你奶奶沒找你嘮叨,不是看我面子,是忌憚你哥!
陳子輕垂頭把塞在褲腰里的一塊衣擺拉出來,原主母親的婚姻是被她婆婆拆散的。老人家能待見他才怪。
到目前為止,他沒怎么跟虞家那些直系旁系打交道。那次訂婚宴,虞家也只是走流程,沒湊上來。
都是聰明人。
“我哥好厲害哦!标愖虞p驕傲地說,“他不發(fā)脾氣,不打打殺殺,不用信息素的優(yōu)勢壓制,都能把人管得服服帖帖的!
虞華章和藹地笑:“你哥天生就不玩強(qiáng)權(quán)那套!彼嗝夹,“我去看看你哥在哪睡的。”
一只手從后面揪住他衣服,他回頭,少年不滿地說:“啊呀,爸爸,別管我哥了,他二十多歲的人,又不是小孩子,你陪我去逛街,我下午就要回學(xué)校,一個月后才能回來,你不想多陪陪我。俊
虞華章說:“不是連早飯都不想吃嗎,還要出門?”
“不吃早飯是沒胃口,出門又不用腸胃。”陳子輕推著虞華章出去,“爸爸,你怎么都不老的,我小時候你長這樣,我長大了,你還長這樣!
虞華章的注意力似乎被轉(zhuǎn)移,他笑著給小兒子解釋,一是alpha的體質(zhì),二是虞家的基因。
去街上的途中,陳子輕收到了那位哥哥的信息。
【虞平舟:析木,抱歉,哥哥昨晚喝多了,進(jìn)錯了房間!
陳子輕心說,帥哥,你不是進(jìn)錯房間,你是去錯樓層。
【宋析木:哥哥別太累了,不然我會心疼的!
一時興起地把后半句刪掉,換成——不然你未婚妻是會心疼的。
發(fā)過去了,沒有再有回應(yīng)。
陳子輕想,關(guān)于玉佛大家都有的事,虞平舟沒提,他就不主動交代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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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草長,高二生進(jìn)入高考倒計時,都2088年了,都是初未來了,為什么還有高考,陳子輕坐在教室里,吊著兩黑眼圈刷刷做題:“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已經(jīng)分化成alpha的同桌枕著胳膊,眼巴巴地望著他:“析木,你搞不懂什么,我?guī)湍愀!?br />
陳子輕啪啪把幾張卷子給他:“搞吧。”
同桌乖乖給他寫卷子,還知道模仿他的字跡,讓自己從小練起來的一手楷體字變成雞爪字。
陳子輕靠在床邊揉寫題寫酸了的手,幸好他沒有成為沈文君大學(xué)校友的任務(wù),否則他就死翹翹。他的水平也就重本,上不去了。
虞華章大概率會送他出國,他不能去,他要搶人搶東西,只能在長陵找個大學(xué)上。
陳子輕排隊撒尿期間接到了楚未年的電話,說傍晚叫助理去接他。
楚未年講了事情緣由。
“我去你家,你奶奶的身體就好了?”陳子輕說,“我又不是神仙!
楚未年說:“老太太操心我的事,她堅信你是我跟我們家的貴人,只有看著我們關(guān)系好,她才踏實!
陳子輕不情不愿:“哼,這么煩,我感覺我虧大了,你用我救你的命,還讓你奶奶多陪陪你,而我呢,五個承諾說得像那么回事,實際上還要你選擇給不給,決定權(quán)在你手上,我讓你把我放在他前面,你不答應(yīng),叫我換一個。”
電話里沒了楚未年的聲音。
陳子輕知道楚未年反感這個話題,他偏要提,脫敏是第一步。
“我也不是要在這時候拿捏你,讓你為難!标愖虞p說,“未年哥哥,我不想你助理來接我,我想你來!
楚未年沒時間:“好,到時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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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老太太的氣色比陳子輕預(yù)想得還要差,他懷疑老太太連一年多時間都活不到。
只要老太太一走,他跟楚未年的婚約就沒了維系的理由。
陳子輕被老人家拉著手,渙散的視線一直在他臉上身上移動,他在楚未年那問過老人的病。
楚老太太年輕時是個為愛瘋狂的性格,她服用不正規(guī)的藥物提高信息素級別,導(dǎo)致腺體變異,身體器官逐漸衰竭。
改變原有的身體結(jié)構(gòu),強(qiáng)加自己沒有的東西,必然會面臨危害。
即便是成熟的技術(shù),也不能百分百避免風(fēng)險。
陳子輕撫了撫老人的白發(fā):“奶奶,您好好吃藥,把身體養(yǎng)起來,到時候看我分化。”
楚老太太拉他手的力道一重。
陳子輕跟老人提起腺體移植,他表情雀躍:“我還等著做手術(shù)變成omega呢!
楚老太太的精神一下就好起來,仿佛他做omega,就是要給她長孫生小孩。
陳子輕沒澄清,他陪了老人一會,見老人睡了便離開。
……
楚未年在和家里長輩們在客廳聊天,看見小未婚妻的信息就起身上樓。
陳子輕在樓梯的拐角等著:“你們在樓下說什么呢,我怎么聽到了周衍明的名字,你們不會是要討論該不該把我關(guān)祠堂吧?”
楚未年說:“就你這個哥哥長那個哥哥短的樣子,楚家真要責(zé)罰你,早就讓你在祠堂跟祖宗牌位混熟臉了!
陳子輕發(fā)現(xiàn)他的耳釘換了,是黑曜石類型,怪好看的:“你們楚家不罰我,還不是因為虞家,你們不敢得罪!
楚未年似笑非笑。
陳子輕期期艾艾:“一旦我成家立業(yè),就會被虞家掃地出門了,我爸跟我哥只照顧我到那時候,你們楚家有看我不順眼的,可以先憋著,等我沒靠山了再閃亮登場。”
楚未年正兒八經(jīng)地笑起來。
“笑個屁笑。”陳子輕踩他一腳,“別以為笑起來很帥就這樣,美男計對我沒用!
“哈哈哈——”
陳子輕無語,楚未年這奇葩的笑點(diǎn)到底長在哪,怎么又讓他戳中了,他捂住楚未年的唇:“小點(diǎn)聲笑,別把你的叔叔伯伯們驚動了!”
楚未年風(fēng)流肆意的眼里全是笑意。
alpha骨相優(yōu)越,五官端正,有一種張揚(yáng)的,富有視覺侵略性的精致感。
陳子輕雖然喜歡帥哥,卻不是隨便就能對哪個動心的,他把手一松:“我要回學(xué)校了!
楚未年拿出帕子擦被碰過的唇:“你不是答應(yīng)了明早陪老太太吃早飯?”
陳子輕:“……”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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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他們又是一個房間,楚未年睡在書房。
半夜,陳子輕饞醒了,他下樓給自己煮了飯做了菜,美滋滋地坐下來,一口飯菜還沒送到嘴里,就見一道身影立在過道上,嚇得他差點(diǎn)把菜喂給鼻子。
陳子輕把一筷子飯菜吃掉,明知故問:“誰?”
那黑影報上來頭:“你未婚夫。”
“我膽子很小,因為兩個沈文君的事有陰影了,你別沒事嚇我!标愖虞p夾看著就很辣的青椒肉絲,“你吃不吃飯,吃就去廚房拿碗筷,我這才剛開始啟動!
楚未年沒有深夜進(jìn)食的惡習(xí),但他不知怎么,看著餐廳一人兩菜一湯的畫面,心里的某根弦像被什么人的什么手輕輕撥了一下。
陳子輕只煮了兩碗飯,楚未年分走了一碗,他們吃完坐在餐廳喝湯。
豆腐蘿卜湯,很清淡,能刮油。
如今的楚家比不上虞沈兩家,楚未年不用天天坐辦公室,他的工作相對自由,應(yīng)酬也是看心情,不像他旁邊這位小朋友的兄長,那是真的繁忙。
陳子輕垂頭喝湯,他咽下去一口,突然好奇地打聽:“未年哥哥,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楚未年一愣:“干嘛,你又聞不到。”
陳子輕眼睛亮亮的:“我想知道。”
楚未年說:“是辣椒粉。”
“你騙我!标愖虞p瞪眼,“你的信息素怎么會是辣椒粉,我不能接受我未婚夫的信息素是那個東西!
楚未年玩味:“那你希望你的未婚夫是什么信息素?”
陳子輕眼珠一轉(zhuǎn):“起碼是花草樹木!
楚未年說:“喝你的湯吧!
陳子輕放下勺子,纏著他問信息素,把他纏煩了,甩出一句:“羅勒葉!
那是什么?陳子輕拿出手機(jī),捧在手里使喚:“請給我羅勒葉的圖文,謝謝!
楚未年在一旁看樂樂:“你對個電子產(chǎn)品客氣什么!
“我不是很會裝嗎。”陳子輕陰陽怪氣,“我這樣子,當(dāng)然是在裝啊!
楚未年臉一黑,挺記仇的。
少年驚喜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未年哥哥,你的信息素既能是藥材,也能是當(dāng)作調(diào)料誒,好棒哦!
楚未年抬手遮擋眉眼:“行了,夸不出來就別硬夸。”
“我還懶得夸你呢!标愖虞p放下手機(jī),他拿起勺子把碗里的蘿卜湯喝光,油光發(fā)亮的嘴里呼出帶著蘿卜豆腐味,“你家里種沒種羅勒葉。”
楚未年沒搭理。
“種沒種?”陳子輕不耐地站起來,“種了就帶我去。”
他拉著紋絲不動的alpha:“我想摸摸羅勒葉!
楚未年說:“有什么好摸的!
陳子輕語氣真摯:“羅勒葉是沒什么好摸的,可那是你的信息素味道,我摸葉子了,就當(dāng)是摸了你的腺體。”
楚未年明知這個名義上的小未婚妻說話不負(fù)責(zé)任,只是在玩,犬牙還是輕微發(fā)癢,牙關(guān)酸熱,口中產(chǎn)生分泌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