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傳說,只要不把頭跟身體的其他部位埋在同一片地方,死人的怨靈就找不到他們。
占堯生把搶劫犯打得血肉模糊只剩一口氣,叫他帶路。
找到占雨那顆頭的時候,被占堯生的人叫來的陳子輕跟梁津川也在現(xiàn)場。
占堯生相比招魂那次要平穩(wěn)許多,他問陳子輕:“我妹妹有沒有跟我說什么?”
陳子輕重復(fù)梁津川的耳語:“她對你揮了揮手。”
占堯生愣愣的:“投胎去了嗎?”
“是吧!标愖虞p說,“她這輩子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要開始她的下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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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雨全尸下葬。
葬禮過后,占堯生就去警局自首,交代他的殺人事件。
陳子輕是從西裝男口中得知的這個事。
西裝男名叫王建華,不是拉皮條的,他開公司,手底下幾十個人。
陳子輕很詫異:“看不出來!
“我這是接地氣!蔽餮b男坐在他的小店里,習(xí)慣性地遞煙。
遞過去才想起來大師肯定不抽煙,就要把煙拿回去。
陳子輕在他前一步有了動作。
“你怎么在占堯生身邊做事?”陳子輕夾著煙送到嘴邊。
王建華見他挺嫻熟,心想,大師更接地氣。
“有個地皮在爭,”王建華給大師點煙,“想拍占大少爺?shù)鸟R屁看能不能被批下來!
陳子輕了然:“都是為了混口飯吃!
王建華深有體會:“可不是,有時當(dāng)大爺有時當(dāng)孫子,身份自由切換,都是為了混口飯吃!
二人吞云吐霧期間,迎來送往了幾波客人。
王建華目睹大師做成買賣的幾率高達百分之九十:“大師,你這店……”
陳子輕擺手:“別一口一個大師了,你叫我南星就好,天南地北的南,星星的星!
“那行,我就不見外了!蓖踅ㄈA笑道,“南星,你生活上有困難嗎?上回我和你說的我有門路,你沒忘吧?”
“倒是沒忘。”陳子輕吸著煙,“就是暫時沒那個打算,我主要是照顧小叔子,次要是賺生活開支,小店在學(xué)校附近,他有個事我也能及時趕過去!
王建華順了順?biāo)闹蟹诸^,小叔子就是大師的哥哥,叔嫂才是他們的真正關(guān)系。
“南星,你對你小叔子也太上心了!蓖踅ㄈA驚嘆,“我走南闖北見過的世面多了去了,沒見哪個嫂子比你更有良心的。”
陳子輕剛要開口,就聽見他來一句:“長嫂如母!
想到梁津川那么大個人還愛叼著奶嘴玩,陳子輕老臉通紅,讓一口煙給嗆到了。
王建華夸張地站起來,滿臉的自責(zé):“我這煙不行,辣口,下回我?guī)Ш脽熃o你抽。”
陳子輕讓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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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沒多久,又有客人上門,揮著手嫌棄煙味難聞。
陳子輕趕緊掐了煙頭。
“我不打擾你發(fā)財了!蓖踅ㄈA也掐了,給他一張新名片:“有需要就打給我!
陳子輕把新名片塞進兜里,他送走客人,數(shù)了數(shù)票子就提交了答案。
支線任務(wù)二完成了,積分獎勵進賬戶,還有一張“讀心”技能卡,不限時,限制范圍,一米之內(nèi)有效,超過一米就沒用。
支線任務(wù)好,每次的獎勵都不止有積分。
陳子輕一邊收拾店里的雜物,一邊盤算他在這個任務(wù)世界的進度,這回真的只差日常了。
一串腳步聲行至店門口,陳子輕喊了聲:“歡迎光臨。”
腳步聲沒進來。
這不對勁,陳子輕轉(zhuǎn)頭一看,來人是蔣橋。
“你怎么,”陳子輕快速把手上的紙板塞角落的麻袋里,“有什么事嗎?”
蔣橋沒說話。
去年冬天在醫(yī)院,他揚言往后他走他的陽光大道,不再有交集。
今年夏天就出爾反爾了。
原因在于圈子里有人聊到這家店,盡管裁剪跟布料都一般,但老板會搭配,眼光獨到十分有個性,配的衣服穿出來會讓人眼前一亮。
蔣橋起了疑心,因為寡夫死在1996年的大年三十晚上,根本不知道將來流行的是什么。
可他眼前的這個店里,每套衣服都很時尚,得是20年以后了。
寡夫不是重生的。
只是為了不露出破綻,才順著他當(dāng)時的,“你和我一樣”的定論往下走。
那么,住在寡夫身體里的人是誰?
寡夫人呢?
寡夫死了,死在農(nóng)藥之下。
蔣橋眼底閃過意味不明的色彩,他握了握拳頭,轉(zhuǎn)身離去。
陳子輕莫名其妙地,蔣橋搞什么,突然過來,一聲不吭的站了會就走。
當(dāng)陳子輕環(huán)顧店里衣服的時候,他一個激靈,哦,他在蔣橋面前暴露出自己不是重生的事了。
暴露就暴露了吧。
“隨遇而安!标愖虞p虔誠地默念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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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陳子輕就遇到了不能讓他靜心的事。
這天陳子輕照常送梁津川上早八,他尋思不進貨就沒開面包車,騎著自行車來的店里。
老遠就瞧見街上有一輛警車,街邊圍著很多人,他好奇地找一個人詢問:“前面怎么啦?”
那人啃著油條張望:“有個店夜里被燒了,火才撲滅!
陳子輕唏噓:“啊,怎么燒起來的啊,是老板自己不小心還是讓人給點的?”
“現(xiàn)在還不清楚,一個店全燒沒了,太慘了!
陳子輕認(rèn)同地嘆氣:“確實太慘了!
前面有人往這邊來,見到他的瞬間,眼睛瞪得像銅鈴:“李老板!”
“李老板!燒的就是你的店!”
陳子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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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炸了。
店里刮的衣物跟底下放的庫存通通燒了個精光,損失慘重,一朝回到解放前。
陳子輕看著烏漆抹黑的墻壁,這是他租的店面,肯定要給房東把墻裝修成原來面貌,這鬼樣子沒法交差。
梁津川攬著他的肩,心疼他的事業(yè)受到重?fù)簟?br />
陳子輕伏在小叔子的懷里:“就我的店起火,這么有針對性,你幫我問問附近的孤魂野鬼。”
梁津川嘆息:“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只能見鬼,不能和鬼溝通?”
陳子輕不死心:“指路呢?指給你看是哪家?”
“沒有!
陳子輕唉聲嘆氣:“好吧!
店里都是煙火焚燒留下的氣味和狼藉,梁津川的聲線近乎低柔:“店沒了就沒了吧,想開點!
陳子輕感到新奇,性情古怪陰沉的人竟然有天反過來勸他放下。
梁津川見他從自己懷里抬頭,彎腰就親上去。
“派出所那邊叫我別抱太大希望!标愖虞p在親嘴的間隙里說,“既然你勸我想開,那我就想開了啊!
梁津川偏著頭一下一下地親他:“好!
陳子輕有些欣慰,梁津川的情緒逐漸朝著穩(wěn)定的方向發(fā)展了。
……
當(dāng)天夜里,一個老板喝了大酒回住處,他在樓下被人從后面套上麻袋敲暈,醒來不知道在哪。
老板又是吼又是罵,周圍只有他的聲音,他這才清楚自己身處一個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的犄角旮旯。
喊破嗓子都沒人相救。
老板嚇得在麻袋里扭動著,語無倫次地求饒。
“嘭——嘭——嘭——”
鐵管砸擊皮肉的聲響持續(xù)不止,節(jié)奏不快不慢,揮管的人極有耐心,仿佛是個很少見的理性凌駕一切的人。
可他下手狠戾嗜血,沒有人性,猶如一個瘋子。
麻袋里的老板吐出食物殘渣,流了血,尿出了尿,整個一塌糊涂,比牲口還凄慘。
他奄奄一息之際,說他上有老下有小。
鐵棍砸在他的腿上,他抽搐著慘叫:“菩薩觀世音救救我,我不想死——”
“求求你放過我,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我借我搶,我一定給你弄來……我媳婦盼著住大房子……我還沒給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