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津川一語不發(fā)地回屋,他拽住掛在墻邊的毛巾扯下來,冷漠地擦著嘴唇,擦了十多下。
似乎擦掉了沾到的咸濕。
他伸舌掠過被他擦得生疼的唇,依然吃到了那股味道。
不等他做出排斥反應,那味道就融進他唾液,被他吞咽了下去,他已經(jīng)不稚嫩的喉結(jié)上下攢動。
這算初吻嗎。
不算。
男孩彎下腰背,雙手扶住額頭移下來攏住整個面龐,他深深地喘息,緩慢地吐出來。
梁津川,你把初吻和那個人聯(lián)系到一起,真夠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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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那棵石榴樹上的果子都讓陳子輕給你鉤下來了,他送了街坊四鄰一些,沒小氣到留大的送小的,也沒為了面子名聲留小的送大的,就隨便抓,隨便送。
陳子輕感冒一好就對那個有著中等怨氣的目標展開行動。
目標是梁津川的一堂叔,他爺爺那輩的兄弟的后代。
一堂叔頭頂?shù)纳珘K屬于深灰偏黑,背后站了個與他怨氣指數(shù)不怎么相等的羅剎鬼。
那是個厲鬼。
全身發(fā)黑紅色長發(fā),一雙銅鈴大小的綠眼睛,面向兇殘至極。
陳子輕幫坐在門前的一堂叔摘花生,這個月是一年最忙的時候,除了割稻插秧,還要收清明種的花生。
原主今年沒有種,陳子輕省了這個活。
“南星,不用你幫我摘了,我一個人可以摘完!币惶檬鍦赝痰卣f,“你忙你的去吧!
“我把這一摞給你摘了!标愖虞p踩死一條土蠶,鞋底碾了碾滋出來的液體,他琢磨不出一堂叔的怨氣的來源。堂叔堂嬸夫妻倆外出干活都在一起,感情挺好的樣子。
他們沒孩子。
難道跟這個有關(guān)系?
陳子輕暗中觀察了幾天,撞見一堂叔他媳婦去了他大哥的屋子。
一待就是半個多小時,出來的時候頭發(fā)有點亂。
有一腿?
不會吧,陳子輕不太敢信一堂叔被戴綠帽,半個多小時能做什么啊,都不夠熱身的。
再者說,要真是這回事,那一堂叔的怨氣就不該只在中層區(qū)域,他必定殺進頭部,至少前五。
陳子輕謹慎地從竹林的另一邊撤了。
八月初,又讓他逮到了那一出,場地依舊是大堂叔的屋子。
一堂叔他媳婦衣衫不整地走出屋子,她撫著臉頰邊的碎發(fā)別到耳后,大堂叔從后面抱住她。
兩人小心又大膽地膩歪了一會,睡了個回籠覺。
陳子輕這下確定了。
一堂叔戴綠帽了,怨氣顏色竟然只是偏黑。
也是個能忍的,神龜吧可能是。
陳子輕不該笑話的,一堂叔都這么慘了,他還笑,他是人嗎?
“真慘吶!标愖虞p搖搖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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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了一堂叔的怨氣源頭,陳子輕就針對性地下藥,他說自己無意間撞破了一個秘密。
一堂叔聽了他所說的秘密,臉上的震驚跟他預想的震驚不是一回事。
“被人發(fā)現(xiàn)了,紙包不住火,早晚的事,”一堂叔喃喃,“早晚都會被人發(fā)現(xiàn)!
陳子輕:“……”
他問道:“一堂叔,你擔心一堂嬸跟大堂叔嗎?”
一堂叔只是一遍遍地重復那句話。
陳子輕摸不清他的想法,試探地說:“你能接受?”
一堂叔黝黑的面部肌肉抽了抽,他苦笑:“誰能接受,哪個能接受得了!
陳子輕說:“那你怎么不離呢。”
一堂叔語出驚人:“我想離,我媳婦不肯。”
陳子輕言辭直白:“那你告發(fā)啊!
一堂叔搖頭:“不能告發(fā)!
陳子輕一言難盡地瞥他一眼,嘴上理解地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一堂叔沒澄清,他不告發(fā)是要面子。
陳子輕不解:“一堂嬸不是喜歡上大堂叔了嗎,怎么還不肯離?大堂叔沒成家,她離了不就正好能跟大堂叔在一起嗎?”
一堂叔把曬過的花生葉桿撈一些捆起來:“怕丑!
陳子輕了然地點點頭,身為弟弟的媳婦,卻跟大哥好上了,離了婚嫁過去,在村里抬不起臉。
曬干脆的花生桿發(fā)出劈里啪啦響,陳子輕看過去,一叔憨厚的側(cè)臉上滾著汗珠。
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不露齒。
老實巴交的人被欺負狠了,什么都做得出來?梢惶檬逶庥鱿眿D跟大哥的雙重背叛都沒發(fā)瘋,他只是忍著,受著,當個縮頭烏龜,還擔心他們的事暴露出去。
陳子輕幫一堂叔捆花生桿,全捆成一捆一捆的,堆起來當柴火:“一堂叔,你想離婚的話,我?guī)湍。?br />
“別,不要!币惶檬逵悬c慌,“不能說真正原因,要捂著,見不得人!
“放心吧,對外就是你們感情不和,過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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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找了一嬸。
出了門是別人羨慕的恩愛夫妻,關(guān)起門都不睡一頭的多得是。
所以一嬸不奇怪那兩人要散伙,她在的人生里沒有“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婚”的條款,興沖沖地拉著村里幾個能說會道的婦人找過去。
女人之間媳婦之間有很多的共同話題。
陳子輕不知道她們是怎么聊的,總之是讓一堂叔如愿以償?shù)匕鸦殡x了。
但是,
一堂叔的怨氣沒有消降。
陳子輕匪夷所思,敢情他的怨氣不是媳婦給自己戴綠帽啊。
那是怎么回事?
陳子輕一揣測,決定把關(guān)注點集中在大堂叔跟一堂叔那對兄弟之間,他花時間在村里有意無意地打聽了一番。
哪家有兄弟姐妹,村里人就要把他們放一起比較,非要比出個長短胖瘦。
大堂叔一堂叔也沒能逃出那些碎嘴。
老大比老一長得高,比他長得好,長得壯實,比他會做事。
老大什么都比老一強。
陳子輕有理由懷疑,一堂叔的怨氣是被大哥壓著。
再加上他媳婦又跟他大哥好上,相當于是雪上加霜,火上澆油。
對一堂叔來說,比起他媳婦給他戴綠帽,他更氣的是,自己什么都比不上大哥。
讓他贏大哥一次,怨氣說不定就能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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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缺一個機會。
直到八月十一,三年一次的魚豐節(jié)來了,他的機會也來了。
每到這個季節(jié),環(huán)抱著幾個村子的那條河的水位就會變低,村長們會叫人把河的頭跟尾圍起來,所有人下河抓魚。
抓到魚神的人會出現(xiàn)在各個村子的喇叭里,還會戴上紅花到處走動。
而魚神是一條金色的大鯉魚,村民們很多年沒抓到了,這次大家也沒抱多大希望。
陳子輕想讓一堂叔抓到魚神,他找系統(tǒng)打聽位置。
系統(tǒng):“我哪知道!
陳子輕問道:“那我可以用積分買嗎?”
系統(tǒng):“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有個事的第一反應就是要花積分,十幾萬的積分被你用成了十幾個億的闊綽感,你對積分的依賴到了瞎子離不開拐杖的地步,積分是萬能的?”
陳子輕挨了頓批不敢還嘴:“4哥,我真的想知道大鯉魚藏在哪,你幫幫我,求你了,拜托拜托。”
系統(tǒng):“……”
“你的骨氣值幾斤幾兩?”
陳子輕毫不猶豫地說:“一文不值!
系統(tǒng):“…………”
放眼望去,河里都是撈魚捉魚的人。
大概只有不在村里的,走不動的,不會走的,和走不了的沒有參與進來。
陳子輕想到了坐輪椅的梁津川,他嘆口氣,殘疾是要比四肢健全的人多一些遺憾的。
腦中響起機械聲,陳子輕瞬間放下胡思亂想,他對系統(tǒng)表達了赤誠的謝意以及祝福,通過提示鎖定大鯉魚的方位,帶一堂叔去抓。
一堂叔抓到了魚神,他激動得暈了過去。
魚神壓在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