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堃被抓包了也不尷尬,他把手機丟桌上:“反正你們四個這輩子掰扯不開了是吧?”
陳子輕一口氣把果汁喝光,他想,會掰扯開的,那天就是他登出這個世界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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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前任每天出現(xiàn)在陳子輕面前,按照順序聽他茶上五句,這樣的生活持續(xù)了兩年左右,一切好像都是進入了某種微妙的安寧狀態(tài),他們好似成了四個脫離風花雪月老朋友。
陳子輕有天偷摸去看電影,整個影院只有他一個人,他正體驗包場的感覺,樓梯那里就出現(xiàn)了人影,三個。
光線很暗,但他們的身形輪廓都深刻鮮明,陳子輕想認不出都難。
陳子輕木木地看著他們往他這邊走來,不知道他們在路上怎么商量的。
遲簾跟季易燃坐在他兩邊,謝浮在他后面落座。
陳子輕有理由懷疑是謝浮輸了。
很快的,陳子輕發(fā)現(xiàn)自己大錯特錯,這三人順時針換位置,季易燃從他左邊換到他的右邊,遲簾從他右邊換到他后面,謝浮從他后面換到他左邊,就是這么來,間隔是……
十分鐘換一次。
這是陳子輕拿手機計算過的時間,他無力吐槽,看個電影整這么花里胡哨。
他們不累,他都嫌累。
電影后半段把陳子輕看困了,他渾然不覺地倒在季易燃身上。
遲簾撈走他的腦袋,輕輕地放在自己肩膀上面。
然后到了換座位時間,遲簾去后面,謝浮坐上季易燃的位置,他把再次倒在換到右邊的季易燃肩頭的腦袋扶住,指尖伸進一片細軟發(fā)絲里揉了揉,就要放在自己肩窩——
后面的遲簾低罵著發(fā)火,他怪謝浮得寸進尺。
謝浮的面上浮現(xiàn)一抹笑意,很是不解:“季易燃還沒說什么,輪得到你說?”
“那我就說一下。”季易燃脫下西裝外套,“你們輪番從我手上搶人,當我不存在。”
……
陳子輕醒來發(fā)現(xiàn)他的前任們又又又打起來了,這次連季易燃都參與了進去。
三人打得很兇,拳拳到肉,全避開了臉。
陳子輕抓了把爆米花吃,打架都打出來經(jīng)驗跟默契了,不愧是三條分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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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上了一陣班,陳子輕去爬山。
三個前任又現(xiàn)身了,他們那么忙,又是一大堆員工又是整個家族要管理,哪來的這種閑工夫啊。
真驗證了一句話,時間是海綿里的水痕,擠擠總會有的。
陳子輕全程不怎么說話,他戴著口罩跟漁夫帽,眼睛要么垂著看腳下的路,要么抬起來看沿途的風景,跟哪個都不對上視線。
天氣還行,沒有下雨,只是越靠近山頂,霧氣越大,頭發(fā)是濕的,沖鋒衣也是濕的。
離山頂只差兩段臺階的地方,陳子輕拄著拐杖坐在石頭上休息,他手邊的木頭護欄掛滿了鎖,旁邊樹上成片的紅綢子隨風飄動。
陳子輕沒有去想那些前人的心愿有沒有實現(xiàn),他在看繚繞的云霧,看入神了。
謝浮過來問:“還去山頂嗎!
“都到這了,不去多可惜。”陳子輕拿下背著的水杯,拉掉口罩喝水,他察覺到謝浮得目光,仰起濕漉漉又滑膩的臉,“你的水沒了?”
“沒了!敝x浮說。
陳子輕抿抿沾到水光的嘴:“那你想辦法買,我不能給你喝!
謝浮發(fā)出讓人耳朵發(fā)紅心跳加速的輕笑:“我怎么會叫你為難!
“……”陳子輕蓋上水杯,雙手握著拐杖撅起屁股,哆哆嗦嗦地起身爬臺階。
遲簾破天荒地沒有立刻跟上去,他買了把鎖掛在木欄桿上,買了個紅綢子寫上祝福,系在樹底下。
他的舉動,謝浮跟季易燃都知道,但他們沒那么做。
他們不信。
……
山頂?shù)娘L景并沒有比途中美多少。幸好陳子輕沒錯過一路上的景色。
陳子輕找了個地方用眼睛當相機,有幾個小姑娘鼓起勇氣過來和他說悄悄話。
她們被他的三個同伴驚艷到了。盡管那三人都沒露臉。
陳子輕本來不想說實話的,但小姑娘們一臉磕到了的表情讓他想起姑姑,他才說:“都是前任!
小姑娘們震驚地捂住嘴巴。
“三個都是嗎?”
“天啦!
“哥,你談三個極品的秘訣是什么?”
陳子輕嘆口氣:“都是前任了,還要秘訣?”
小姑娘們眼神交流,也是,成前任了,說明談了卻談不久。
直到天際線挑出一絲泛紅的白線,小姑娘們在嘈雜聲鐘醒來,睡眼惺忪地拿起設(shè)備記錄日出,她們想到帶前任爬山的男人,紛紛看去。
男人的三個前任站在他身后,目光追著他,明顯還愛著,深愛著,是他放下了。
他迎接日出的畫面,出現(xiàn)在三個鏡頭里,就此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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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下山后,在農(nóng)家樂吃的中飯,他們?nèi)ジ浇慕吷⒉健?br />
陳子輕趴在護欄邊望著波光粼粼的江水,毫無預兆的,他感覺喉嚨里有什么堵住了。
下意識的張開嘴,做出干嘔的動作,想往外吐。
那東西濕濕的流在他的下巴上,他伸手摸了摸,是血。
陳子輕突然就開始大口大口地涌出鮮血,怎么都擦不完,吐不完似的,他茫然無措地東張西望。
然后就看見三個天之驕子神情空白,像是正在死去。
他慢慢地眨動眼睛。
耳邊傳來吼叫,猶如野獸瀕死的哀鳴。
陳子輕的世界以勢不可的速度蔓延出一片血紅,他失去了意識。
第152章 茶藝速成班
陳子輕意識清醒的時候,人已經(jīng)躺在京市的一家醫(yī)院里了,他沒多久就又陷入昏迷。
再次醒來,陳子輕焦急萬分地詢問監(jiān)護系統(tǒng):“444,我的日常茶語是不是拿滿警告次數(shù),任務(wù)失敗了?”
系統(tǒng):“你的兩個標注任務(wù),都只檢測到你吐血那一刻之前的數(shù)據(jù)!
陳子輕繃著的那根弦一松:“噢噢……這樣啊……這么人性化了嗎……我都不習慣了……”
不用做日常了,結(jié)束了。
吐血前他只收過一次警告,表現(xiàn)挺好的。標注2能否成功,取決于標注1長久以來的質(zhì)量評估,他沒問題的,肯定沒問題。
身體的狀態(tài)每況愈下,陳子輕想找個角落慢慢死去,誰也不給看。
他不愿意讓那三人守著他,眼睜睜的看著他失去呼吸和心跳,他也不愿意死前一刻見到的是他們那一張張痛苦不堪的臉。
要不……自殺吧。
陳子輕想到這就恨不得趕緊付諸行動,他打算選一個不破壞公物,不妨礙別人的方式。
割腕太疼了,跳樓的話,醫(yī)院的窗戶是封著的,陳子輕想了又想,最終決定找系統(tǒng)買藥。
有種藥能讓他達成目的,售價五萬。
原來死這么貴啊。
陳子輕咬牙買了藥,吃了,可事情的發(fā)展不在他預料中。他竟然沒死成,他只是睡了一覺,人還在被前任們勢力包圍的醫(yī)院,生死都在他們的監(jiān)控中。
這個結(jié)果讓他意識到,他必須要走架構(gòu)師的設(shè)定,不能自己安排自己的結(jié)局。
而架構(gòu)師的設(shè)定,估計就是他不想看到的那個局面,一個不少的送他離開。
藥白買了,積分白花了,陳子輕只能臥床等待死亡,等待感情線的終點到來。
“444,你是知道這個結(jié)果的吧,藥沒用!标愖虞p聞著消毒水混合的其他氣味,“我的積分本來就不多!
系統(tǒng):“讓你花積分買教訓,長個記性!
陳子輕:“……”
長記性了,以后再有類似的情況,他什么也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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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下不來床了,他的虛弱是從骨子里往外滲透的,那是無論多先進的醫(yī)學科技都束手無策的虛弱。
死神降臨,閻王敲門,活著的人犧牲一切都只是徒勞
陳子輕在這病房呆了不知幾天,三個前任一個都不在他的床邊看守,甚至都不在他清醒的時候現(xiàn)身露面,全避著躲著。
恐怕是他一昏睡,他們就過來,一起或者輪流。
有哭的,也有靜靜坐著,站著的。
陳子輕精神萎靡,他們想跟他告別就要快點了,不然來不及。
雖然官方小助手沒向他發(fā)來登出傳送通知,但他的直覺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提醒他,那個時間將近了。
病房里總有一醫(yī)護人員和道士大師進進出出,醫(yī)學攪和著法術(shù),勾勒出了命運交響曲,色調(diào)大悲。
陳子輕一邊做著各種檢查,一邊體會著生命的逝去。他問監(jiān)護系統(tǒng)要歌聽。
放的是《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