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眉毛一擰就委屈了起來:“我他媽今天在學校沒吃好,胃一直在疼!
陳子輕緊張地走近:“怎么會沒吃好呢,我給你倒杯熱水喝!
遲簾不買賬,他眼神幽幽的:“渣男都這么說。”
陳子輕:“……”他費力哄撒嬌要人疼的遲同學,“那我倒了熱水,一勺一勺的喂你?”
“我喝一口,吐一口?”遲簾一副跟他認真討論這個行為可不可取的樣子。
陳子輕翻了個白眼。
遲簾胃更疼了,顧知之對他翻白眼了,憑什么,他又是頂著一堃的異樣眼神抄筆記,又是冒著裝逼搞不合群的風險推掉娛樂活動,得到的是什么,一個白眼,操,老子好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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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杯熱水放成溫的,被陳子輕一勺,一勺,喂進了遲簾的嘴里。
遲簾這個人很矛盾,爸媽都在事業(yè)上打拼,沒什么時間教育他陪伴他成長,他被迫獨立,也習慣了獨立,卻能做出吃不得一點苦的模樣,受點罪就脆弱上了。
此時他靠在床頭,氣若游絲般說:“胃還是很疼!
“我想這是正常的!标愖虞p說,“因為我喂你的是普通的水,不是神仙水!
遲簾發(fā)白的唇驟然拉直,生氣了。
“好了好了,我上網(wǎng)搜搜為什么喝了水胃還疼,一定是水的問題,”陳子輕掏出手機,“水質越來越不行了,真的是!
遲簾嫌他煩,叫他閉嘴。
過了會,遲簾自己開了口:“顧知之,京市有很多高中,我建議你去適合你的高中!
陳子輕不刷網(wǎng)頁了,他惶惶抬頭,像是要哭。
遲簾把臉皺成苦瓜:“行了,你一定要跟我一個學校,一個班級,你的人生目標就是我!
陳子輕害羞地抿嘴。
……
遲簾很粗魯?shù)刳s陳子輕去梳理今天的課業(yè),眼前依舊是他那一瞬的表情,揮之不去。
顧知之是不是會魔法?
遲簾抽自己,你個智障,那種念頭你都敢有,怎么不干脆說巴拉巴拉小魔仙?
在床上躺了片刻,遲簾自強不息地下床在別墅上下走動,主要留意每層的門窗陽臺,總共四層樓,他把第四層的窗戶鎖了起來。
剩下只有三層,問題應該不大。
他像是怕孩子學習負擔重想不開的家長,操那份心。
遲簾心思擰巴地去跟左右兩邊的發(fā)小吐槽,他跟他們坐一塊了,又怕他們笑話,硬是不提一個字,就憋著。
從九點出頭憋到十一點,憋得一路連勝都沒出現(xiàn)翹嘴。
遲簾進去排上了,謝浮沒進,他按著酸脹的太陽穴問:“你不回去睡?”
“這才幾點!边t簾精神亢奮。
謝浮掃了眼手表:“你不睡我要睡了!
遲簾見他退出了游戲,無語道:“成天說沒意思沒意思,你要想打破你的原有生活,第一件事就是改變生物鐘,把夜熬起來!
謝浮檢查明早的鬧鐘:“熬夜做什么?”
遲簾點開界面右上角的信差收信件:“游戲,追劇,刷短視頻,看卡哇伊妹妹的吃播,給打pk的小蘿莉刷禮物做她榜一!
謝浮聞言,全無興致:“那我還不如睡覺,起碼能給我提供睡眠質量!
遲簾不留情面:“睡飽了,有充足的精力找樂子,找又找不到!
謝浮聽發(fā)小提起樂子,腦中就浮現(xiàn)出了小茶狗,他從上到下地翻了翻微信,再從下往上刷了一遍,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拉黑。
早就刪除了的污點,沒必要再去想。
“你讓老季陪你玩,我回去了!敝x浮拿著手機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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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簾跟季易燃打了兩把,喝掉了兩瓶可樂,薯片若干,水果一盤,他脾氣沖,打個游戲總要火大地開麥。
季易燃全程沉默,排到什么奇葩都不爆粗。
這點遲簾只佩服季易燃,就連謝浮都做不到始終心如止水,但他不開罵,他會玩陰的,讓隊友和對面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被玩。
要到半夜或者隔天冷不丁地回過味來,氣得要死。
“老季,你爸不在家吧?”遲簾對不茍言笑的季常林有點發(fā)怵,那是來自上位者的威壓,他二十年后說不定能碰一碰,如今只是個小屁孩。
像謝浮他爸,遲簾就可以平和相處,季易燃他爸是個例外,他親眼見過季常林教訓季易燃,十分血腥殘暴。
原因是季易燃要打籃球,季常林不準,父子倆差點決裂。
那是小時候的事了。
季易燃打籃球打到大,打了很多年。
遲簾沒等到季易燃的答復,他再問了一次,要是季常林在家,他就撤了。
“不在!奔疽兹奸_口,他好像在和什么人聊天,粗糙分明的手指按著手機屏上的鍵盤。
遲簾手肘撐著腿湊一眼,沒看清內容就打趣:“曖昧對象?”
“gay。”季易燃。
遲簾現(xiàn)在聽不得這個,一聽就莫名心虛:“那你還聊?”
季易燃直接就將手機轉到他那邊,聊天內容展現(xiàn)在他眼皮底下。
甜脆棒棒冰:哥哥,頭像上是你本人嗎?
r:一張符多少錢?
甜脆棒棒冰:不提錢好不好,我想和哥哥交個朋友,哥哥看看我嘛,我的朋友圈都是我,原相機拍的哦,穿白襪子的腿也沒有故意p白p長哦。
r:一萬?
甜脆棒棒冰:你請我吃飯,我免費給你畫符,嘻嘻。
遲簾咒罵:“嘻嘻他媽嘻嘻!
他把季易燃的手機推開,覺得污了眼睛:“你要什么符?”
季易燃沒再回復道觀小師傅:“隊里有個人,撞邪!
遲簾戳點游戲界面的手一抖,他激動地站起來:“不會吧,在哪撞的,別跟我說是一中?”
季易燃默認了。
遲簾有種明天就轉學的沖動:“怎么撞的,筆仙碟仙還是什么?”
季易燃:“不清楚!
遲簾罵了聲“操”,總有人作死的學電影里那樣玩刺激,不信邪,真攤上事了就只會他媽鼻涕眼淚糊一臉的哇哇叫。
“顧知之會畫符。”遲簾猝然蹦出一句,“一堃他們都見過!
季易燃不以為意:“要找大師。”
遲簾聳肩:“那顧知之不行,他只能唬到我這個傻逼!
他想到顧知之,不自覺地去點微信,發(fā)現(xiàn)顧知之給他發(fā)了信息,問他什么時候回來,一個多小時前發(fā)的。
顧知之只發(fā)了一條,遲簾沒回,他也沒再發(fā)第二條。
釣魚呢。
以為那條信息是餌,他會上鉤?
遲簾抬起一條腿踩在沙發(fā)上:“老季,我進去了,你趕緊進來,別管你隊友了,那基佬明擺著就是要符可以,拿你自己來換,難不成你要把你的處男身給他?”
季易燃同意邀請。
遲簾從他的沉默中咂摸出了點意思,眼一瞪:“你還真考慮了?”
季易燃淡聲:“不值錢。”
遲簾嚴重不贊成他的態(tài)度:“你未來女朋友那里怎么說?”
季易燃簡明扼要:“不談,不會有。”
遲簾進游戲:“話不能說滿!
似是深有體會,接著又說:“尤其是我們年輕人,要給自己留后路!
一把游戲大順風開局,沒打一會對面就舉白旗了,遲簾有種這么早結束真是太好的感覺。
“老季,我還是回去睡吧。”
遲簾揉著脖子邊走邊說:“符的事,我?guī)湍阏抑纯!?br />
“盡快!奔疽兹济摿吮承母濕萌ニX,他喜歡裸睡,一點衣物都沒有,也不能有光,一片寂靜的深黑才可以讓他放松。
“行行行!边t簾人已經(jīng)出了房間,他尋思,要不讓顧知之畫兩張符給季易燃,湊合著試試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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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簾回去的時候,沒見到顧知之在等他。
“老子不稀罕!边t簾故意重重關門,脫鞋,走路,他意識到這很幼稚,一邊慶幸顧知之沒發(fā)現(xiàn),一邊自我反省著去樓梯口。
剛到那兒,遲簾不知道哪根筋刺溜一下錯位,調轉腳步去了一樓唯一住人的房間。
門沒關,開著的,窗簾拉一半收一半,月光就也只進來了一半。
遲簾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他先是在床邊站了一兩分鐘,之后就彎下腰背,伸手去捏床上人的鼻子。
陳子輕張開嘴呼吸。
遲簾惡作劇地把手拿下來,攏住他的口鼻,他喘不過來氣了,他睜開了眼睛。
“…………”
遲簾猛地把手撤開,垂下來握成拳頭塞進口袋,仿佛做賊心虛試圖遮掩證據(jù)。
我操,我要怎么解釋自己在這里?還有我這手,它又要怎么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