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陳子輕弱弱地提醒道:“夏子,你前夫現(xiàn)在的樣子絕對比死要痛苦一萬倍,你可以讓他活在無盡的折磨中!
陳子輕覺得,尸油的詛咒完全是來自于夏子的怨氣,只有最大程度的折磨著方遠安,夏子的怨氣才會消散,詛咒才會中止。
可夏子卻像是根本聽不見陳子輕的話似的,依舊瞪著她的裴郎:“我——要——殺——你”
她的手上多了一頂屬于他的,也只屬于他的黑色的,破舊的帽子。
方遠安發(fā)現(xiàn)自己功成名就以后,他的噩夢就開始了,惡病開始纏身,皮膚潰爛,夢里他也一遍遍地夢見太太,夢見自己與太太成親那個晚上,太太就像現(xiàn)在一樣……
將一頂新做的黑色帽子,工工整整地戴在自己的頭上。
這一刻,他在太太眼里變回了那個窮書生。
他的太太開心而幸福地笑起來,笑出了一對淺淺梨渦,而后將手插進他的心口挖著什么,飽滿的皮膚轉(zhuǎn)眼就寸寸干裂向下凹陷,她貼著他的臉:“裴郎,走了!
此刻的老人終于有了一種生命漸漸流逝的感覺,這種他夢寐以求的感覺,他看著要帶他走的太太,嘴動了動,想說什么,卻已經(jīng)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嗶——”
儀器的警示響起。
方遠安死了,是夏子殺死了他。
陳子輕怔怔地看著這一切,事總感覺心里有點堵得慌,這時他才想起來,夏子沒從方遠安口中問出婚姻的答案。
看著滿足地吃下方遠安的心,身影逐漸消逝淡去的夏子,陳子輕想,夏子報復(fù)方遠安,也是救了他。
因為殺了他,讓他脫離詛咒了。
這就是她心里的婚姻。
這也是方遠安心里的婚姻。
陳子輕有感而發(fā),夏子算是戀愛腦嗎?哎。
等等,劇情線結(jié)束了吧,怎么沒官方小助手通知我?沒這流程嗎?
儀器檢測到什么的輕微聲響在陳子輕的耳邊響起,嚇得他一個激靈,只見胸口有個血洞的方遠安,好像是微弱地吸了口氣。
沒死?
竟然連夏子都殺不死這個人?!
陳子輕全身汗毛倒立,這不是夏子的詛咒,這是方遠安使用邪術(shù)操作不當(dāng)引發(fā)的詛咒。
夏子帶不走他,不能讓他解脫。
天不同意。
第63章 逼王集中營
陳子輕走出森林的時候,腦子里響起了官方小助手的提示音。
【恭喜陳宿主,您在此設(shè)定中的劇情線已走完!】
【感情線也要加油哦,比心!
陳子輕掰了根樹枝薅葉子,像方遠安那么有錢又那么想死,各種常規(guī)死法應(yīng)該都試過了,不然也不會為了能死專門建立實驗基地,研究抵抗詛咒的辦法。
嘖。
架構(gòu)師肯定不是戀愛腦。
否則結(jié)局就不會是夏子挖心吃掉,帶走她幻想中的新郎官窮書生,而方遠安將會保持一灘畸形的肉塊。
陳子輕薅了一把小齒葉子丟掉,方遠安中年那會兒如果能迷途知返,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甘愿被反噬,不為了逆天改命喪盡天良地封印結(jié)發(fā)妻子的尸魂,那不就不會引發(fā)更大的詛咒,不就能走了嗎。
那時候走了的話,算算時間,畜生道都差不多輪七八九十趟了。
陳子輕“哎”了一聲,這個任務(wù)根本沒有具體的答案,只可意會的那種,就在夏子殺方遠安的心境變化里,還是要宿主自己揣摩,就像做閱讀理解。
即便頭發(fā)的標(biāo)注沒失敗,他走到了今天這步,成功的幾率也就只有一半。
好坑啊。
處女作有不足,后面的作品會進步的吧。
陸系統(tǒng)不是耍嘴皮忽悠人的風(fēng)格,他說的,應(yīng)該不會有假。
希望下個任務(wù)是架構(gòu)師的近期作品。
反正是中央網(wǎng)倉庫隨機發(fā)布的,都有可能。
陳子輕想到那瓶跨越兩個世紀的尸油,夏子被方遠安追逐金錢的欲望害死,那群富二代被蘭翕渴望忠愛的執(zhí)念害死,他不做評價,他就是個來做任務(wù)賺生命點健康值的宿主。
一個刷積分的。
陳子輕心里門兒清,下一刻卻循著腳步聲往左前方抬頭,驚喜地喊道:“柏先生!”
柏為鶴站立在不遠處的寬葉植物旁,雙手抄在略皺的西褲口袋里,背后是一片與黑海相接的夜空。
星星跟月亮在天上,也在海里。
陳子輕朝著柏為鶴的方位跑了過去:“你一直在外面等我啊!
“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回去了,這么晚了,我進出一趟花了不少時間……”
他喘著氣停下來,身上跑出了汗,染進衣物里的林木草葉氣味逐漸被馨香覆蓋。
那是一種低俗又圣潔的味道。
圣潔在于,親上去的那一刻,仿佛能嘗到皚皚白雪下生長出來的青草味。
低俗的是,馨香的主人暴露在外的白皮發(fā)紅滲出細密的汗珠,每一寸皮膚都是動情的顏色。
那香味隨著他的呼吸愈發(fā)靈活濃郁,湊近些多聞一下就能讓人理智崩塌,全身過電似的發(fā)麻,心臟都能跳得讓自己害怕。
然而立在他面前的人神色平常:“鬼送走了?”
“走了走了!标愖虞p記不清第多少次慶幸柏為鶴聞不到他這人工體香,他拿手扇風(fēng)呼氣,笑容明艷地說,“柏先生,我們走吧!
柏為鶴單手搭上眉眼,指腹摁著眼皮攏向鼻根,重重捏了幾下,他開口,嗓音透著莫名的啞意:“到我前面去!
陳子輕不明所以:“噢,行!
于是他們一前一后回到了船上,船駛向深海,夜幕深又躁,看樣子很快就要下雨。
陳子輕在甲板上吃烤串喝啤酒,他客氣地道謝:“周秘書,大熱天的,真是辛苦你送我過來了。”
周秘書笑意懶懶地擺手,言重了,老板娘。
“干杯!标愖虞p舉著杯子。
周秘書跟他碰杯,一口干掉啤酒,整個人徹底松懈下來,那股子精英范兒減弱了些,像個鄰家大哥。
陳子輕沒全喝完,他喝了一點就放下來了:“你胳膊上的傷怎么樣?”
“沒感染,差不多好了!敝苊貢p臂撐在椅子扶手上面,給他介紹天上的星星。
陳子輕聽入了神,望向周秘書的眼神比星辰亮許多倍。
周秘書:“……”
我也是腦抽了,沒事講什么星星,看這可愛的崇拜勁,和小迷弟有什么區(qū)別。
貌美如花風(fēng)華驚人的小迷弟。
不是為了彰顯自己的魅力刻意勾搭撩騷,而是單純的欣賞。
但架不住別人誤會多想。
周秘書一言難盡地扶額起身,聽見傻白甜茫然地問他:“周秘書,你不吃啦?”
不敢吃了,不敢吃了。
周秘書慚愧地回了船艙,他敲響老板的房門,借著懺悔之意表達內(nèi)心的費解。
“柏總,微大少爺這里是不是,”周秘書指了指腦袋,“受過傷?”
柏為鶴抬起鏡片后的眼。
“我跟他接觸得越多,就越覺得他沒有大家族出生的基本特征。”周秘書斟酌用詞,“很容易對人卸下心防,更容易……”
柏為鶴若有所思:“你讓他崇拜上你了。”
周秘書汗顏,老板能如此迅速抓住重點,除了捕捉信息這方面的敏銳,肯定還見過微玉輕易對人崇拜的樣子,他解釋道:“誤打誤撞,我只是講了幾顆星星!
柏為鶴語調(diào)平平,周身卻攏著強大的威壓:“周梁銳!
周秘書挺高一人,下班時間常駝背跟個無業(yè)游民似的散著,這會兒他把腰板一挺,嚴肅精明。
柏為鶴屈指點了點桌面:“講講,是什么促使你講星星的?”
周秘書悚然道:“柏總,我真的喜歡女的,我男高時期喜歡,二十出頭的時候喜歡,奔三的年紀還喜歡,我拿我的祖宗十八代擔(dān)保,我絕對沒有……”
柏為鶴低頭看企劃書:“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去教他!
周秘書:“……”
然后周秘書又回到甲板,當(dāng)起了兒童防丟失欄目的專家。
陳子輕匪夷所思,周秘書怎么了,當(dāng)他是二傻子啊。他只是對文化知識水平高的人有崇拜之情,又不是不懂生活常識。
周秘書遭到了鄙夷,他心累地琢磨,自己是不是該回總部上班去了,老板在譙城搭建私生活的根基,可他心有余力不足。
不行,這個階段不能走,老板那舅舅很會玩,有好戲看。
陳子輕發(fā)覺周秘書突然亢奮了起來,他嘴里的面筋哽了一下,口齒不清地探風(fēng):“周秘書,你不好奇我進森林做什么了嗎?”
周秘書吃了串烤魷魚:“我們做下屬的,通常都是只領(lǐng)工作,不給自己找工作!
陳子輕恍然:“那你在這吃燒烤,也是你的工作?”
周秘書給了他一個很有深意的眼神:“我看似是在吃燒烤,本質(zhì)上是在給你解悶,轉(zhuǎn)移注意力,更換心情。”
陳子輕聽著海上的浪花堆疊聲,眨眨眼:“哦……”
周秘書頗為欣慰,看來是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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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究竟懂沒懂只有天曉得,他去找柏為鶴,說自己的手不知道怎么了,瘙癢長了小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