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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翕沒了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嘲諷心思,他身上帶刺的攻擊性都沒了,整個人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萎靡。

  “死了四個,其中兩個死的時候,你都在場,而且是唯一的目擊者�!碧m翕盯著坐在他床邊的傅太太,“你是災星嗎,微玉�!�

  陳子輕說:“我只是倒霉�!�

  蘭翕被對方的淡定心態(tài)給嘔到了,從他被定為垡城第一美人的那時起,他就知道自己免不了要跟昔日的那位放一起做比較。

  就算只在私底下,不在他面前比,他也受不了。

  他看過一些錄像跟照片,看大自己十幾歲的微玉如何在曾經(jīng)的微家眾星捧月,潛移默化地開始學對方的舉止神態(tài)。

  蘭翕好不容易學到了精髓,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時隔多年回到垡城的微玉又變了,他要重新學,可他學不會。

  因為現(xiàn)在的微玉活得沒有章法,明明被控制著,卻能在自己的逼仄空間自由自在。

  蘭翕又嫉妒上了:“聽說你跟那位柏先生走得很近,你有傅少還不滿足�!�

  陳子輕眨眼:“誰說的啊。”

  “那位可不被酒肉左右,你是上不了他的床的�!碧m翕說。

  “我已經(jīng)是傅太太了,我很知足的。”陳子輕微笑,“蘭少多想可以,就是別在我先生面前多說,不然我會被打的。”

  蘭翕:“……”

  他又不止嫉妒,還有恨鐵不成鋼:“你的自尊呢?”

  陳子輕不說話了。

  就他這處境,這開局的方式,談什么自尊,他又沒有三頭六臂。

  蘭翕還要扯些這個男人那個男人的事,陳子輕打斷他,再次切入黑帽子跟路克的死。

  畢竟蘭翕沒出事前在查黑帽子,陳子輕堅定他跟夏子殺人有關(guān)系。

  “路少的死,其實不止外面?zhèn)鞯哪切�,我有隱瞞�!标愖虞p鼓起勇氣般,小聲說,“我誰都沒告訴,我很害怕,現(xiàn)在我想告訴蘭少。”

  蘭翕眼皮一抖,誰想聽了�。∷麖妷焰�(zhèn)定:“微玉,你少在我這……”

  “是個女鬼�!标愖虞p飛快地說,“我看到她站在路少身后,一只手按著帽子,我還聽見她哭了�!�

  蘭翕眼珠一轉(zhuǎn):“女鬼?”

  “是的,穿了明國時期的衣服,有點破舊,生前過得不好�!标愖虞p疑神疑鬼地東張西望,“她在找她的丈夫,黑帽子就是她給丈夫編的�!�

  蘭翕半晌出聲:“你們還對話了?”

  陳子輕點頭。

  蘭翕胸口顫動著好笑道:“一個亂殺無辜的厲鬼,還跟人對話�!�

  陳子輕說:“厲鬼也是冤有頭債有主嘛�!�

  蘭翕不知怎么就發(fā)脾氣:“出去,我要休息了�!�

  陳子輕沒反應過來。

  蘭翕撕扯著嗓子,尖銳地大叫:“阿華!”

  這是叫保鏢了。陳子輕只好站起身,他把椅子搬回原位:“那我不打擾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蘭翕一點回應都不給。

  .

  過了些天,傅延生還是沒有現(xiàn)身在病房,他的太太也沒再來了。

  蘭翕的生活風平浪靜,沒有異常。

  高級病房內(nèi)的裝飾精致而奢華,如果不是空氣中有散不去的藥味,沒有人會認為這里是一間病房。

  蘭翕坐著輪椅上隨意地刷著手機,這段時間的住院讓他非�?鄲�,他大部分時間都是躺在病床上面,連翻身都困難,一切全靠護工的幫忙。

  在蘭翕感到痛苦的同時,也感到些許慶幸,起碼臉沒有毀容,腿也保住了,醫(yī)生說再有兩天就能出院了。

  至于以后能不能重新站在舞臺上跳舞,就看康復過程怎么樣了。

  不可能恢復到最好的狀態(tài)了,這是一定的。

  蘭翕習慣性地逃避現(xiàn)實,他點開一條推送過來的新聞,是關(guān)于最近幾個富二代離奇死亡的事情,下面的評論的說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爆料說,他們是被人買兇殺害的。

  本來大家都以為是這樣的。

  都以為只是這樣。

  要真是這樣就好了,那就好了……

  蘭翕隨便地翻了翻評論,然后就關(guān)了手機,他不舒服地錘錘心口,沖門口叫道:“阿華�!�

  “蘭少有什么吩咐嗎?”一個人高馬大的保鏢走了過來,十分有安全感。

  “去廁所。”

  當保鏢推著蘭翕出了廁所之后,蘭翕覺得心里的那股子悶氣消散了不少,他讓阿華推著自己去走廊散散心。

  兩人沒走多遠,有個年輕的護士急急忙忙地追了上來:“蘭先生,醫(yī)院有份協(xié)議需要您或者您的代理人過去確認,簽個字�!�

  “阿華,你跟她去吧�!碧m翕轉(zhuǎn)頭看了保鏢一眼。

  “好的蘭少�!�

  保鏢跟著護士走了,蘭翕自己控制著輪椅在走廊里逛了起來。

  這一層都是vip區(qū)域,環(huán)境幽靜而雅致,入眼有不少珍貴的綠植,由于住在這里的病人并不多,整條走廊安靜得有些冷清。

  前面是一排病房,因為沒人入住,所以所有的病房門都開著,里面沒有開燈。

  電動輪椅緩緩前行,發(fā)出嗡嗡的轉(zhuǎn)動聲,就當蘭翕路過第一間病房的時候,房間里格外昏暗,只能看見慘白色的窗簾在飄動。

  有冷風從里面吹了出來,蘭翕本能地抱起胳膊,在這瑟瑟的風聲中,他隱約聽到有人說了一句……

  “可——以——關(guān)——下——門—嗎?”

  蘭翕一怔,聲音是從病房里傳出的,難道病房里有人?可自己憑什么要幫他關(guān)門呢,何況自己的腿還傷著。

  沒有理會這個人,蘭翕繼續(xù)向前滑動輪椅,速度渾然不覺地加快,他到了第二間病房門口的時候,這間病房也是開著的,里面漆黑一片。

  接著,這間病房里同樣傳出了一句:“可——以——關(guān)——下——門—嗎?”

  說話的聲音和前面那個一模一樣,遲慢而微弱,有氣無力。

  蘭翕的心里泛起莫名的驚悚,緊跟著耳邊就響起微玉說過的話,他狠狠打了個寒顫,這次他沒有停留,直接加速向前駛?cè)ァ?br />
  又是一間病房,讓蘭翕感到慶幸的是,這間病房的門是關(guān)著的,那個聲音果然也沒再出現(xiàn)。

  就在蘭翕準備離開時候,

  “咔嚓!”

  房間的門竟然緩緩地打開了……

  蘭翕的心頭驀然一跳,雞皮疙瘩起了一片,門只是開了一條縫隙,他下意識借著這條縫隙向里面看去,里面同樣黑洞洞的,跟前面的病房一樣。

  “等等……”蘭翕的目光猝然一顫,他好像看見房門的后面,冰冷的地面上,有一雙蒼白的腳并攏站立,而腳上面的部分,完全淹沒在死寂的黑暗中。

  鬼!

  這個恐怖的念頭從他大腦最深處蹦了出來,完全沖出了他的自我逃避屏障,他短暫地失去了活人的機能。

  關(guān)于醫(yī)院鬧鬼的新聞,他看了太多,可沒想到真實發(fā)生在眼前的時候,竟然這么恐怖。

  醫(yī)院的鬼,跟微玉說的殺死發(fā)小們的鬼,不會是同一個,只讓關(guān)門,沒拿帽子啊。

  到底有多少鬼,亂害人嗎?

  電動輪椅的速度拉到了極限,蘭翕知道每一層病房都有一個服務臺,那里肯定有值班的醫(yī)護。

  在他飛速逃離的期間,他根本不敢回頭看一下,也不敢想那雙腳的主人會不會追過來。

  沒一會,他就看到前方燈火通明的大廳,在大廳中間的吧臺后面,正有一個年輕的護士在打著電腦。

  “護士……護士……”還沒到吧臺前,驚恐的蘭翕便大叫了起來。

  可那名年輕的護士明顯玩心很重,根本沒注意到他,還在自顧自地玩著電腦。

  直到蘭翕出現(xiàn)在吧臺前,憤怒地握拳一砸桌子,這個護士才抬起頭,疑惑地看著蘭翕:“這位先生,請問有什么要幫助的嗎?”

  “你們這是什么醫(yī)院,病房鬧鬼知不知道?都鬧鬼啦!你還在這玩電腦!”蘭翕恐慌地咆哮著。

  “你們的護士長呢?叫她出來!”

  這家醫(yī)院有他們家族的股份,今天竟然讓他受到這樣的驚嚇,他不打算輕易放過這件事。

  而在此刻護士眼里,眼前的這個年輕病人十分奇怪,雖然他不斷張嘴,一副精神失常的樣子,可他的喉嚨卻沒發(fā)出任何聲音,這讓她十分不解,懷疑這個病人在惡作劇。

  護士盡量保持著笑容:“不是,先生!你說什么?可以再說一遍嗎?”

  “你聾了嗎!我……”蘭翕感覺自己快氣炸了,他狠狠地瞪著護士的臉,可當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暴躁的心情驟然凝固,整個人寒冷到僵硬。

  他看見,在護士雙鬢的長發(fā)下面,有一雙青灰色的手從她的背后伸出,捂住了她的耳朵。

  蘭翕嚇得一聲大叫,連忙調(diào)轉(zhuǎn)輪椅向著自己的病房沖去。

  “阿華!阿華!”輪椅一邊疾馳,蘭翕一邊大喊著,呼喊自己的保鏢。

  “蘭少!”很快的,蘭翕就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高大魁梧的保鏢阿華。

  “蘭少,怎么了?那邊的協(xié)議我已經(jīng)簽好了!”阿華一路跑了過來,眼里帶著疑問。

  “別管什么破協(xié)議了,我們趕快回病房,明天一早就出院!不行,等不到明天了,我現(xiàn)在就要出院,現(xiàn)在就出院!”

  “��?你腿沒好就出去的話,董事長會生氣的吧?”阿華語帶擔憂,到時候自己怕也會被追責。

  “他孫子我命都快沒了,誰還管他生不生氣!”

  蘭翕焦急而慌張,他被阿華推著,沒兩分鐘就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然而令蘭翕費解的是,他記得離開病房的時候,房間的燈應該是開著的,怎么回來后,燈就全滅了?

  “阿華,燈是你關(guān)的嗎?”

  “不是。”阿華語氣突然變得冷漠。

  “那你,可以關(guān)下門嗎?”蘭翕無意識地說了一句,然后他就楞住了……因為這句話他太熟悉了。

  對于蘭翕的吩咐,阿華久久沒有回答,也沒有任何行動,只是靜靜地站在蘭翕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