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婊子口口聲聲說柏先生不一樣,柏先生有涵養(yǎng),柏先生注重禮義廉恥,柏先生柏先生柏先生,他媽的,多次勾搭,被對方的外表迷住了心智,把衣冠禽獸當(dāng)食草動物。
他之前不確定,此時可以十拿九穩(wěn),婊子在休息室的那場“中邪”,挑起了柏為鶴的某種隱秘癖好。
或許是蝴蝶的原因。
柏為鶴看見婊子后頸的騷蝴蝶了。
看過的人沒有不被吸引的,就像當(dāng)初包間里的那群人一樣,他們什么人間美景美色沒見過,照樣為之沉迷。
那次要不是他在場,一群人會在包間把婊子分食干凈。
傅延生的額角突突亂跳,他早就知道,那只蝴蝶是禍根,是一切罪惡的起源,不能留,被電子圈遮起來都藏不住騷味。
早該挖了的,早該挖了。
今晚他們是不是就要背著他偷情?
后兩個字猶如一把利刃,從傅延生的太陽穴插進來,拐著彎貫穿他的心臟,他生平頭一次體會到了痛的滋味。
新鮮又刺激,這令他有些癲狂,他夾著煙的手亢奮到發(fā)抖,眼眶猩紅一片:“費萊爾,你帶人去南闡公館,費萊爾,你現(xiàn)在就去南闡公館!
口吻顛三倒四,已經(jīng)瀕臨神經(jīng)質(zhì)的詭異。
費萊爾尚未應(yīng)聲,電話那頭的傅延生就徒然改變主意:“不用去了!
“不用去了。”傅延生重復(fù)了一次,喘息的頻率有所平復(fù)。
他在婊子身上浪費的時間太多了,不值得,付出跟回報不可能成為正比,這不是他作為一個商人的選擇,賠本買賣應(yīng)該及時止損,任其爛尾或是銷毀。他的人生原則跟軌跡規(guī)劃多少都已經(jīng)受到了影響,理應(yīng)盡快恢復(fù)原來的生活。
今晚是個契機。
忍過去,一切錯位的節(jié)點都將全部歸位。
就按照原來的計劃,把婊子困死在傅太太的位置上面,冷落,侮辱,隨意拿出去換樂子,慢慢熬死。
傅延生胸腔的那股抽痛逐漸淡去,最終完全消失。
像是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然而只要他一呼吸,就會產(chǎn)生不適,他全身的結(jié)構(gòu)都在他沒發(fā)覺的時候重組過了,不受他支配了。
他媽的。
傅延生后悔沒在訂婚前就掐死微玉。
大概是另一頭沒了聲音,又沒掛掉,費萊爾嗅出了不對勁,他出聲:“傅哥!
“沒事,都回去睡覺。”
傅延生欲要結(jié)束通話,費萊爾在他前一步說:“路家會找嫂子,最快今晚,最遲明早。”
“因為當(dāng)時是嫂子跟他一起進的電梯。”費萊爾說。
傅延生把煙摁滅在臺子上面:“讓路家去南闡公館要人!
既然敢管不住腿跑去偷情,敢給他戴綠帽,敢染指別人的太太……
那就都別要臉了。
.
陳子輕在一陣沉洌的熏香味中醒來,他渾身無力,很虛。
“柏總 ,傅太太醒了!备瘪{的周秘書看后視鏡。
陳子輕聽到聲音驚了下,他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座椅里,茫然地說:“我怎么會在這里?”
周秘書瞥后座閉目養(yǎng)神的老板,話是對傅太太講的:“我們發(fā)現(xiàn)你暈倒在路邊,就把你扶到了車上。”
陳子輕更茫然了,他不是在電梯外面嗎,怎么會倒在路邊的,這段他一點印象都沒有,難道是夏子附他身走出來的?
真要是這樣,那還多虧了夏子。
不然他就要被蹲守在大樓里外的富二代們抓住了。
對他們來說,死個人能有多大事,即便死的是熟人路克路少,死狀詭異。
事情不癱到自己頭上的時候,都覺得跟自己沒有關(guān)系。
陳子輕摘下口罩,雙手捂住臉,鼻子嗅到了一絲腥氣,他把手放下來,瞪著手指縫里的一條血跡。
這是路克的血,濺上來的。他的禮服上也有,被白金的顏色襯得十分醒目,但車上的人似乎并不在意。
捎他一程可以,卻不查探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
挺符合柏為鶴給人的感覺,不冷血不殘忍,也不熱情不親切。
只有平淡。
神經(jīng)都倦懶發(fā)沉,浮不起來。
陳子輕停下對柏為鶴的片面分析,他把口罩戴回去,試圖無視身上的血污,感激地說:“謝謝啊。”
“舉手之勞。”周秘書挺會給自己找放松神經(jīng)的方式,他這時就把老板那尊大佛搬進世俗里,“你非要謝,那就謝柏總,我跟老岳是下屬,聽差遣的!
老岳就是開車的司機,他友善地朝銀發(fā)金眼的先生笑一下,“傅太太好!
“你好!标愖虞p禮貌地回了一句,他轉(zhuǎn)頭去看旁邊的柏為鶴,這一看才遲鈍地發(fā)現(xiàn)后排是兩個獨立座椅,他們各坐了一張,中間隔著扶手。
車內(nèi)的景象也被陳子輕收進眼底,他人都傻了。
在他的印象里,坐在后排伸個腳就能抵到前排的座椅,但他現(xiàn)在坐的這輛,他把腿伸直了也碰不到前排。
后排跟前排離得很遠,車里寬敞到讓他忍不住發(fā)出驚嘆的呢喃:“空間好大啊!
這能站起來拍球了吧。打一架,躺地上滾幾圈也沒問題。
能在車里做很多事的樣子。
傅太太的座位靠著右邊車門,他像好奇寶寶,白靴子蹭蹭深灰色的地毯,嘴里嘀咕:“很干凈也很柔軟,一定經(jīng)常清潔。”
他把手在禮服上擦擦,小心翼翼抵打開扶手蓋子,掰出里面的折疊小桌:“這能放筆記本,也能吃東西!
有點吵。
雖然無傷大雅,卻也是真的不安靜。
不像是傅家的主母,像是坐上南瓜馬車的灰姑娘。
又跟童話故事里的灰姑娘不一樣,他不惦記晚會,不惦記王子,只惦記馬車里的稀奇景象。
陳子輕哪坐過這種車啊,高鐵商務(wù)座就是這樣的吧,奢侈又高檔。他摸索著找到座椅外側(cè)的一個白色按鍵,指腹按上去。
椅子突然震了一下,往后放倒。
陳子輕直接就從坐著變成躺著,前面還“欻”地升起一塊,他的腿腳也跟著抬了起來。
沒這么在車里睡過,很沒有安全感,也不得勁,難受,陳子輕坐起來琢磨按鍵,沒琢磨明白,也不敢搞出大點的動靜,怕打擾到身邊的柏為鶴,他在車停下來時快速走到前座,小聲問副駕上的精英人士:“周秘書,我那個椅子怎么調(diào)回來。俊
已經(jīng)通過后視鏡看半天的周秘書握拳抵在嘴邊咳兩聲,他正要親自指揮一下,冷不丁地聽見靜坐的老板開口:“升擋板。”
傅太太的注意力立刻就從調(diào)座椅轉(zhuǎn)到擋板上面,他那雙上揚的金色鳳眼微微睜大,肩頭的發(fā)絲垂散下來一縷,期待地輕輕蕩動。
如他所愿,擋板緩緩升了起來,帶電子屏。
陳子輕目瞪口呆,他聽的總裁小說里有隔板,估計就是這樣子,當(dāng)初他聽的時候缺少生活經(jīng)驗,想象不出來,現(xiàn)在親眼所見,長了見識。
這擋板完全把前座跟后座隔開了。
傅延生同樣是老總,怎么都沒這種車……
見車子啟動了,陳子輕趕緊坐回去,心想估計傅延生也有吧,他沒去過別墅的車庫,也沒怎么坐過傅延生的車。
陳子輕脫口而出:“隔音嗎?”
柏為鶴側(cè)目。
陳子輕心領(lǐng)神會地表達歉意:“對不起,柏先生,我讓你煩了。”
柏為鶴闔眼:“煩倒不至于。”
陳子輕等后半句,沒有等到,看來是沒有了,他瞅瞅電子擋板,應(yīng)該是隔音的吧。
擋板要是不降下來,前后座之間說個話都要用手機。
陳子輕環(huán)顧四周,再次被大空間震撼到了,難怪小說中的女主在車里要跑,總裁在后面抓她,這么大面積,確實能玩老鷹捉小雞。
座椅旁邊按了一塊黑色臺面,嵌進去了幾處,放杯子的,他注意到柏為鶴那邊的臺面上有兩只杯子,一只喝水,一只喝酒。
陳子輕打開自己這邊的臺面底下柜子,看見里面擺著礦泉水,就拿出來了一瓶。他剛打開瓶蓋,前面的電子屏一亮,放起了電影。
“……”
真會享受。
陳子輕把口罩摘下來套在腕部,仰頭咕嚕咕嚕喝水,他一口氣喝了半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要不是來任務(wù)世界,別說這輩子,下輩子都不知道還有這種私家車。
雖然了解到這個,對他普普通通的生活提供不了什么幫助。
陳子輕擰好瓶蓋,把剩下的半瓶水放在腿上,他的座椅還是躺著的,沒收起來,算了,就這么沒有靠背地坐著吧。
電子屏上放的是美劇,沒有字幕,陳子輕聽不懂,就看畫面,車里的黑色皮革是很高級的皮,沒什么難聞的氣味,他的神經(jīng)末梢不自覺地松懈到了想睡覺的程度。
就在他真的要睡著的那一刻,他的神經(jīng)末梢又繃了起來。
今晚沒看清夏子的臉,強行讓他關(guān)機了,只差一點點。
陳子輕想到了路克的死法,他覺得夏子的怨氣變重了,她是不是不耐煩了啊。
一直找不到帽子的主人,煩也是正常的。
陳子輕兩眼空洞地對著電影里的莊園騎馬歲月靜好,從他跟路克站一起還能活著來看,夏子不是無差別殺人,是有針對性的。
死的那幾個一定被標(biāo)注了。
他們一起玩了什么東西,不會是請筆仙吧?
“傅太太,說一下你的地址,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陳子輕猝不及防地聽到耳邊響起聲音,他摸脖子上電子圈的動作一停。
回哪啊,回微家,原主他爸肯定二話不說把他打包送去傅延生的別墅,然后他就在別墅大鐵門外慘兮兮。
這還是好的。
不好的就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