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進入一個漆黑古舊的隧道,女生被突如其來的黑暗嚇到,發(fā)出短促的尖叫聲,男生嬉嬉笑笑地夸耀自己膽子大。
聽著這些生動的聲音,荊霧崖微微嘆了口氣。
這群鬼魂,貌似不清楚自己已經(jīng)死了。
他再低頭一看手機,果然,信號被切斷了。
五分鐘后,巴士總算駛出了漫長的隧道,但接下來的道路,竟然連水泥路都不是了。
巴士又在顛簸的黃土路上行駛了一個多小時。
荊霧崖總算在上午七點半抵達了靜水湖夏令營的營地。
巴士停在了空曠的停車場上,一群青少年們歡笑著下了車。
“天,骨頭都快坐散架了,總算下車啦!”
“風景真好,空氣好清新!”
“好漂亮的湖啊,待會兒可以去游泳。”
營地雖然偏僻,但風景十分優(yōu)美,門前的空地上放置了秋千、乒乓球桌、攀巖網(wǎng)等游玩設施,幾百米開外,靜水湖在晴朗的陽光下波光粼粼。
營地上有幾座木屋,中間面積最大的那座是餐廳,旁邊兩座面積稍小的分別是男女生宿舍。
一切都非常符合荊霧崖刻板印象當中的夏令營場景,像是將恐怖片場景給復刻了下來。
而唯一一個格格不入的存在,是個穿著黑白制服的小丑。
和傳統(tǒng)的小丑不同,這個小丑渾身只有黑白二色,崎嶇枯瘦的臉上敷了一層厚厚的白膩子,鼻子上粘著一粒長毛的小黑球,凹陷的眼窩被畫成星星的形狀,上方有兩道標準圓弧狀的黑眉毛,顯得有幾分滑稽。
此時,他正在餐廳門口裝飾彩燈和氣球,發(fā)現(xiàn)有人到來后,漆黑的嘴唇咧開,形成一抹無聲的詭笑,血紅的牙齦構(gòu)成了他身上的第三種色彩。
他像是一個沉默的病毒,將平靜和諧的日常美景撕出一道口子,無聲無息地蔓延著邪惡和污穢,給溫暖的夏日覆蓋一層陰濕。
剎那間,荊霧崖手中的信紙冷得像是一塊堅冰,刺痛了他的皮膚。
——boss出現(xiàn)了!
美女導游不覺有異,催促著青少年們?nèi)シ块g里放好行李后,態(tài)度友好地和小丑打招呼。
“你是我們的新同事嗎?我以前好像沒見過你,你叫什么名字?”
黑白小丑沒有出聲,而是從上到下地打量了美女導游一番,旋即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寶物,眼神發(fā)亮地圍著她轉(zhuǎn)圈圈,手舞足蹈。
“請問……?”正在美女導游疑惑之時,黑白小丑將一朵紅玫瑰遞到了她面前。
“哇哦!謝謝,這是給我的嗎?”
黑白小丑點了點頭,美女導游高興地收下了玫瑰。
隨后,黑白小丑注意到遠處旁觀的荊霧崖,蹦蹦跳跳地湊了上來。
他對著荊霧崖一陣打量,視線像是穿透衣服、穿透皮膚,看到了鮮活跳動的內(nèi)臟。
“?”
黑白小丑詭異的臉上露出疑惑,似乎無法理解為什么這里會出現(xiàn)一個他不認識的人。
但很快,他便接受了這一事實,開開心心地拍了拍手,同樣送上了一朵紅玫瑰。
來者是客。
客人越多越好。
“……”荊霧崖并沒有第一時間伸手去接。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右手被牢牢地黏在了信紙上,可見,陳烽火正在制止他接受黑白小丑的饋贈。
他維持著沉默,不收下也不拒絕,目不斜視地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去,卻被黑白小丑攔住去路。
荊霧崖面無表情:“……”
黑白小丑嬉皮笑臉:“~~”
雙方大眼瞪小眼,無聲地對峙著。
直到一個強壯的男生朝著他們的方向發(fā)出嫌棄的聲音,才打破了凝固的空氣。
“嘖嘖嘖,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難看的小丑,這死人妝是他自己化的嗎?有夠沒品!
黑白小丑立時收斂了笑容,扭過頭,耷拉下松垮的臉皮,陰慘慘地瞪視著那個強壯的男生。
荊霧崖趁機三步并作兩步地溜走,期間還不忘打量那男生一眼。
對方其貌不揚,體格高大,穿著紅色棒球服,渾身散發(fā)著一種標準美式霸凌的氣質(zhì)。
荊霧崖記得對方叫做吳健強,巴士上有幾個小弟追著喊“老大”。
這么看來,對方的確是個挺賤強的boy,完美展現(xiàn)了一波教科書級別的作死。
“看什么看,沒見過帥哥嗎?再看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吳建強在黑白小丑的打量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無法用言語描述這種感覺,他想到了過年回老家時殺豬的屠夫,在動手抹掉豬脖子、剖開豬肚皮時,對方會露出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
這種喜悅散發(fā)著血腥味和內(nèi)臟的臭味,凝聚了豬死前凄厲的嚎叫,最終變成一道老少皆宜的紅燒肉。
第004章
荊霧崖延遲幾分鐘走進木屋,便看到七八個大男生呼朋引伴地外出玩耍。
“還有沒有誰去餐廳那邊玩桌游的?有妹子在!”
“都出來了還玩啥桌游?哥幾個游泳去咯~”
“我和我對象去森林里約會,午餐時候見!
“誰陪我一起去問問導游能不能搞點燒烤吃啊,這天氣不搞點燒烤可惜了!
很快,男生們四散而去,有的去了湖邊,有的去了餐廳,還有的鉆進了小樹林,就是沒有留在男生宿舍里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