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博實偷偷抬手扶了扶酸軟的腰,勉強收拾起情緒,跟他們打了聲招呼。
余姜無聊,仔細看過去總覺得郁博實精神更差了,眼下青黑,腳步虛浮,甚至還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
衛(wèi)銘一向不樂意多關(guān)注別人,方炎正發(fā)信息說他請了假,晚上早點回去等他,一想到今天晚上能看到方炎,衛(wèi)銘心情就舒坦起來,珍貴的法器就得隨身帶著才放心!
郁華章還在說個沒完,一屋子人各忙各的,余姜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還是決定多嘴一句。
他湊到郁博實身邊,壓低聲音,“小郁先生,總手沖對身體負擔很重,尤其是您還做著主祭,就算壓力大,也要找個健康點的排解方式啊...”
郁博實:“...”
他擠出一絲笑,“謝謝您!
這就是剛出社會的年輕人嗎,禮貌是禮貌,冒昧也是真冒昧。
好不容易熬到郁華章說完垃圾話,帶眾人來到祠堂,一屋子年輕人都暗暗松了口氣。
郁博實更是走到供桌前跪下后,拿起采血針就痛快地給了自己一下。
用力擠出指尖血,涂抹在一塊玉石上,“要請我們郁家的家仙,得先在試魂石上留下血跡,驗明郁家血脈。”
隨著他的話,屋內(nèi)也很快起了一陣陰風。
郁博實將玉石小心放回原位,那是一個石陣。
看著常年累月被涂抹鮮血,早已經(jīng)沁入血色的玉石,梅修永和余姜都忍不住沉下臉。
驗血脈只用第一次確認主祭的時候就好,哪里需要次次供血,這陣法明顯有別的用途,而不管怎么樣,以人血世代供養(yǎng),這實在稱不上正道。
衛(wèi)銘卻注意到郁博實的神色,之前聽郁華章的說法,郁家的家仙兇戾難溝通,但郁博實動作隨意,表情輕松,與站在他身后略帶恐懼的郁華章完全相反,一副與家仙關(guān)系很好的樣子。
但這樣的話,又怎么會同意換主祭?
第55章 還俗僧
來都來了,看看再說。
梅修永跟余姜抬手捏訣,又燃了符,長時間開天眼,用外物輔助能輕松些。
供桌后的墻上掛著一副畫,由于年代久遠又常年煙熏火燎地供奉著,畫面上的人像早已看不清,然而隨著陰風起的那一剎,畫上的人像似乎清晰了一瞬,接著一個人影就從畫中走了出來。
看清郁家家仙的那一刻,梅修永瞄了衛(wèi)銘好幾眼,才克制住盯著家仙看的沖動。
這家仙個子極高,雙開門的肩膀,深色肌膚上八塊腹肌分明,灰色的寬松僧褲以藏青色的布條捆在腰間,直到小腿處才以綁腿束緊,但哪怕穿著寬松成這樣的褲子,走動間也能看出這雙大長腿是多么精壯筆直。
那張臉也十分出彩,剛毅有型,高深的眉骨上有一道傷疤,但一點都不影響他的美貌,甚至平添三分硬漢氣息。
最顯眼的卻還不是這道傷疤,這家仙腦袋光禿禿的,六個戒疤個個分明,這竟然還是個苦修的和尚!
頂級筋肉身材,強有力的體質(zhì),以及需要禁丨欲隱忍的職業(yè)...
看他第一眼,梅修永腦子里就蹦出了一個詞,“gay圈天菜”,心里一直提醒自己,衛(wèi)銘還在這呢,梅修永才克制住了自己漂浮不定的目光。
要問為什么梅修永連人家有八塊腹肌都知道....那是因為這妖僧不正經(jīng),剛出現(xiàn)的那一剎那,他赤裸著上身,只穿著條褲子!
一現(xiàn)身就看到后面天師詫異的眼神,葉英彥不動聲色“看”了一下自己,瞄到郁博實捻著衣角的手,才反應過來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揮揮手將僧衣套上,他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往前走。
葉英彥其實也無奈,他死前雖然已經(jīng)還了俗,但下山匆忙,一身僧袍來不及更換,死的時候又兵荒馬亂,直到入殮依舊是這身僧袍。
但郁博實就是看不得自己穿僧袍,他總說穿上那身僧袍,就仿佛葉英彥心里坐著的依舊是他的佛,說這話時,郁博實眼中的自厭自棄無端令人(鬼)心驚。
明明...明明...
葉英彥倒也干脆,成了鬼后不識寒暑冷熱,而且除了郁博實沒人看得見他,他索性放飛自我脫了僧袍,能讓愛人安心,這點小事又有何不可。
只是時間一長習慣了,這次竟然忘記要將衣服穿好再出來,直到看到余姜格外詫異的眼神,他才反應過來,一揮手將僧袍套上,要說話時卻卡住。
來了這么個小插曲,居然把跟博實商量好的說辭忘了。
看葉英彥板著臉不說話,郁博實立刻明白過來,他裝模作樣敬了柱香,按照祖上傳下來的說辭念誦。
“敬告家仙彥,主祭郁博實立叩,提請受聽。家仙世代恩澤,郁氏子孫后人頓首萬謝,仙應享香火綿長,今欲請更替主祭,后必常備香燭炬帛,三牲酒醴,時饈清酌,致祭仙臺,聊表衷腸,若君首肯,請仙降佑!
雖說是商量好的,但...更換主祭這種話,葉英彥實在不愛聽,他板著臉不吭聲,身周黑氣繚繞,倒真顯出幾分陰魂該有的陰晴不定的模樣。
這么多年相處下來,郁博實早摸清了葉英彥的性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做了鬼的緣故,還是性子本就忠直,對于不喜歡的人與事那是一點邊都不肯沾。
心里嘆了口氣,郁博實又將誦詞念了兩遍,見葉英彥還是沒反應,他故意挪了挪膝蓋,又按了按腰肢,臉上顯出一分難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