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悶哼消失在水中。
姜致腳踝一松，沒了束縛，整個人被周融提著往上帶。
此刻，卻是萬物的影子都模糊了起來。
洶涌的海水在虹膜當(dāng)中構(gòu)筑成一道模糊的屏障。
纖長睫毛低垂，血色在他們中間橫亙浮動，傷口被泡的發(fā)白，皮肉隱隱翻卷。
頃刻，溫?zé)岬拇礁采稀?br />
氧氣在水中交換，含糊聲音形成一個又一個泡泡。
她靜靜看著面前的人，仿佛也清楚看見黑黢黢瞳底里的自己。
其實(shí)，如果仔細(xì)看，能夠看見她的焦距是潰散的，沒有聚合在一線的，只是毫無意義的睜開著。
低低囈語只在水里飄蕩一秒——
“你是我的，那么你的生命也是我的。”
他的聲音照例清冷，清冷當(dāng)中的占有欲和掌控欲卻一點(diǎn)都沒少。
……
姜致只記得最后看見周融把自己救上來的場景。
倏然睜開眼，她的視線變得朦朧，喉嚨火辣辣的，像是控制不住一樣，大口大口呼吸著。
身后手掌有條不紊替她順著氣。
過了好一會。
姜致才緩過氣來，窒息和后怕后知后覺地涌上來，攥著衣領(lǐng)的手指發(fā)白，指關(guān)用力突起。
腦子太懵，她什么話都講不出來。
只能用視線觀察過周圍的環(huán)境。
很熟悉，又陌生。
和他們之前所在的游艇似曾相識，又不是那么的像。
最重要的是她面前圍繞一群人。
姜致側(cè)頭看向自己在場中最熟悉的臉上，啞著嗓子：“我——”
“周總下去救你的�！迸赃叺年惾娍p插針。
談且給了他一胳膊，轉(zhuǎn)而看向姜致，“你身上還有什么不舒服的？”
脖子上和臉上還有隱隱的刺痛，但其他的地方?jīng)]什么感覺，姜致如實(shí)搖頭，“沒有了�！�
談且點(diǎn)點(diǎn)頭，替姜致量了一下體溫。
隨后，就給周融使了個眼色。
周融讓他們都出去。
陳三和龍五等人是最先走的，談且站在門口，和周融小聲交流著什么，之后也跟著離開了。
周融目光看過坐在床上的姜致兩眼，“有什么需要喊陳三�！�
姜致到底還是有些被嚇傻了，邏輯思維暫時下線，愣愣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看著周融，目光流露出一線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脆弱。
周融問：“要我留下來？”
姜致舔了舔干澀的嘴唇，“你忙嗎？”
男人回頭看過一眼走廊外，平靜道：“有他們�！�
意思就是，不忙。
姜致視線緊緊盯著周融，她沒說話，眼神卻是十分的明顯，想讓他留下來。
周融走到床邊好，坐下來。
姜致幾個深呼吸，伸手扣住周融的手指，頭埋進(jìn)胸膛里。
男人身上帶著淺淺的海水味。
不難聞，也沒那么的好聞，但足夠讓她的心情平靜下來。
時間漫長流逝。
姜致頓了頓，還是把自己心頭藏著的疑問拋出來，“剛剛是你？”
周融沒否認(rèn)，“不然還會有誰？”
“……那我身上的衣服是誰換的。”她一醒來，就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了，干燥的，肯定是有人換了。
周融明知故問：“你覺得呢�！�
姜致定定看著他，剛剛她就把人都觀察了一遍，沒有女性，基本都是男性。
那么換衣服的人選也就只有一個。
——他。
她垂下眼睛，輕聲道謝。
現(xiàn)在的姜致還是很虛弱，之所以讓周融留在房間里，也是因?yàn)閷倓偝鍪碌目只拧?br />
興許是因?yàn)橹苋诤敛华q豫從欄桿跳下來，抑或者是水中那一吻。
姜致現(xiàn)在只能在有周融的地方才能安心睡下去。
她體力耗盡，也就沒再講什么。
約莫半個小時左右。
姜致這才緩緩閉上眼睛，一點(diǎn)點(diǎn)睡過去。
饒是這樣，她也睡得不太安穩(wěn)，開關(guān)門的氣流和細(xì)微的摩擦聲出現(xiàn)的那一霎，長長的眼睫忽然睜開。
入眼的房間沒有周融的身影。
門外的長長走廊綿延過去。
周融走到出口，視線看向甲板上的人，談且和陳三他們將三個跪在甲板上的人圍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甲板洇濕深色水色，現(xiàn)在是下午最曬的時候，太陽虛虛晃晃烤在人身上，怎么樣都是受不住的。
何況是紀(jì)天明他們。
周融站到面前，俯視著他們，神色平靜，“怎么樣了？”
陳三搖頭，“他們都不說�！�
紀(jì)天明他們是被他們撈起來的。
早在周融抱著姜致浮上來的時候，他們就在周邊候著了。
周融說：“游艇還要在海上持續(xù)一天，把他們吊起來喂鯊魚吧�！�
他的話輕描淡寫。
像是想到什么，他屈起背部，蹲下來，看著紀(jì)天明，他緩緩一笑：“你別忘了，我不僅見過你，你妹妹和你家人我都見過，對了，要是讓云絮知道你妹妹是她和唐廣則身邊的小三會怎么樣？”
紀(jì)天明的嘴被堵住了，他瞪大眼睛，怎么也沒想到周融會想到整治他的家人。
這辦法，還是周融和他學(xué)的。
紀(jì)天明當(dāng)初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而已。
紀(jì)天明嗚嗚兩聲，想說什么。
周融懶得聽了，起身往后退兩步，轉(zhuǎn)頭對著陳三說：“按照老規(guī)矩辦�！�
陳三有點(diǎn)啞然，和龍五、談且對視一眼。
他們多少年沒見過周融用這手段了。
人不死，怕是都要成為精神病。
周融沒有再看他們，折身準(zhǔn)備回去，卻和出來的姜致對上半眼。
氣氛一時有些沉默
第280章 上藥
伴隨著周融的聲音停下，陳三他們同時看見站在不遠(yuǎn)處的姜致。
紀(jì)天明他們現(xiàn)在沒個人樣。
鼻青臉腫，要多慘有多慘。
如果姜致看見，對周融的印象變差怎么辦？
陳三他們站成一排，擋住身后幾天紀(jì)天明等人，動作要有多扎眼，就有多扎眼。
下一秒，姜致平靜挪開目光，道：“怎么出來了？”
主動打破沉靜的氛圍。
周融：“有點(diǎn)事�！�
姜致：“很嚴(yán)重嗎？”她頓了頓，往后退一步，“你先忙，我回去了�！�
不等周融開口，身后的眾人齊刷刷道：“他不忙，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們了，老大你先回去吧�！�
周融回頭看他們一眼，“……”
姜致沿著他的目光往后看去。
陳三最緊張，站的筆直，連身后的血漬都流淌了出來，完全遮不住。
談且眼見情況不對，高聲：“姜小姐，麻煩你給周融換藥�！�
倏然收回目光，她抬起頭看向面前的男人，一手握住他的手臂，翻卷袖口向上，“你手上了？”
周融低垂著眼睛看她，“小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