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梁時硯剛剛發(fā)怒了，掀翻了麻將桌。

  不過也是。

  就算是心口的朱砂痣、白月光，梁時硯也會有耐心告罄的時候。

  何況，任憐足足釣了他三年。

  周融沒動，半懶散半輕慢地靠在椅子上，懶懶看著他們的喧鬧，姜致受困于人的掌下，也不能離他太遠(yuǎn)。

  梁時硯眼神極冷，嗤道：“任憐，你既不答應(yīng)我確定關(guān)系，又以什么身份來管我？”

  任憐臉色發(fā)白，眼眶迅速積累眼淚。

  她沒有再靠在梁時硯身上，一臉傷心地站起，下顎線也緊緊繃住。

  似乎在等梁時硯認(rèn)錯。

  氣氛沉默到了極點，大氣都不敢喘。

  第13章 白是月光白

  不知過了多久，梁時硯哐地摔門而去。

  任憐擦了擦眼淚，苦笑半聲：“抱歉，讓你們看笑話了。”話畢，她轉(zhuǎn)身跟著出門。

  包廂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

  本來今天是給姜致專程準(zhǔn)備的鴻門宴，卻沒想到任憐會來，更沒想到梁時硯會大發(fā)脾氣，摔門離開。

  他們后知后覺看過一眼周融，又落在姜致和周融相交的手上，眼神多了那么一點不明意味。

  敏銳的人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什么。

  姜致下意識抽回手。

  周融這一次沒有阻攔，懶懶掀眼，掃過眾人，“時硯過會就帶人回來了，還不把麻將桌撤下去？”

  也是。

  任憐和梁時硯吵過那么多次，哪一次不是人哄回來的？不過是時間長短的事。

  所有人又恢復(fù)嘻嘻哈哈的神情，勾肩搭背的和人打賭，看梁時硯這次堅持多久。

  姜致趁機離開。

  前腳剛離開，周融的短信后腳就到。

  地點、時間，精準(zhǔn)無比。

  甚至，連家里指紋鎖的密碼都告訴了她，仿佛周融前些天負(fù)氣離去是假的。

  姜致猶豫一下，想到今下午的快遞，指尖一頓，改掉網(wǎng)約車的地址。

  跨出門口時，隱隱聽見女人的抽泣聲。

  她一眼看過去。

  角落里站著的兩人不是梁時硯和任憐，又是誰？

  任憐哭了好一會，梁時硯說了兩句，她豁然抬起臉，破涕而笑，把自己埋進梁時硯的懷里。

  姜致唇線抿作直直一條線，心口卻冷靜的不行，一點難過都沒有。

  成年人自然懂這個變化代表什么，她不愛梁時硯了，所以也沒有恨。

  行至馬路邊，她站在門口等車。

  纖薄背脊筆直挺拔，馬尾高高梳起，襯得人又小了幾歲。

  與此同時，耳根后的淡紅若隱若現(xiàn)。

  梁時硯瞳孔緊縮，手上力氣大了幾分，任憐吃痛，目光追逐過去。

  “時硯？”

  男人沒說話，只是一雙暗潮洶涌的眸子又冷又怒，薄冷雙唇緊緊抿著，眼睜睜看著人上了車。

  因為上次來過，姜致下車后，進小區(qū)、找房間是輕車熟路。

  客廳玄關(guān)一并亮開。

  周融的房間裝飾很薄冷，和他本身的風(fēng)格很像，整體呈現(xiàn)一種灰白調(diào)的極簡風(fēng)，臥室和客廳保持著同樣的風(fēng)格。

  約莫等了將近兩個小時。

  周融回家，就看人一個纖薄身影工整坐在沙發(fā)上，手上抱著沙發(fā)枕頭，但她的雙眼緊閉，腦袋一墜一墜的，像是立馬就要睡著。

  周融關(guān)上玄關(guān)門的聲音都輕了幾分。

  姜致下一秒?yún)s睜開眼，直勾勾地看向門口，周融身形淡漠，半張臉隱入半明半暗的光影里，晦暗難明，讓人心生忌憚。

  周融沒有停下，行至姜致面前。

  躬下身，大拇指落在女人怔愣發(fā)紅的眼皮上，而后，他散漫笑一聲：“睡傻了？”

  姜致握住抱枕的手微微收緊，一時忘了反應(yīng)。

  周融攥著她起身，姜致坐得久，迷糊也犯得久。

  腳發(fā)麻也不知道。

  猛然被拉一下，整個人都跟著踉蹌起來，直直跌入周融懷里。

  長臂一伸，男人手臂撈住腰，他垂下眼，姜致近乎能感受到頭頂?shù)臐L燙呼吸，和他漫不經(jīng)心地語調(diào)。

  “看來是真的睡傻了，要好好清醒清醒�！�

  半個小時后，姜致徹底清醒了，渾身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似的。

  月光靜靜斜照入房。

  身影纏繞，被褥跌落。

  結(jié)束已經(jīng)是凌晨幾點的事了，姜致癱在床上，小口呼著吸。

  周融靠在床頭，點著事后煙。

  青煙裊裊，猩紅一點于夜里騰升。

  姜致的視線順著半空縹緲的煙霧繚繞，漸漸失焦。

  周融摩挲著她的發(fā)梢，輕輕撫過她的臉頰。

  漸漸地，姜致半夢半醒著睡去。

  第二天一早，姜致看著照�？樟说拇策�，說不失落是假的。

  昨天來之前，明明是想著弟弟的事，結(jié)果一亂起來，什么都忘了。

  姜致沒有在周融家久留，匆匆回到家，給姜源打了個電話，得到人報平安后，她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姜源又道，他或許會提早一點過來，想在京市找個暑假工。

  姜致斂眉，剛想拒絕，偏偏姜源要上課，沒等她拒絕，就掛斷電話。

  指尖揉了揉眉心，姜致嘆口氣。

  緊跟著，手機里進了一則電話。

  關(guān)于她在周氏的復(fù)試，人事還有些問題，希望她能加試第三輪。

  姜致有點猶豫，這兩天她不是沒有在別家公司面試，也得到了幾家公司的offer。

  這些公司總的來說比不上周氏，可勝在穩(wěn)定，不會有個隨時隨地發(fā)情的直屬上司。

  臉上多了一只手，姜致下意識一驚，倏然抬眼看過去。

  安然收回手，莞爾：“想什么呢？”

  姜致將公司的事和她說了。

  安然道：“既然能進大公司，肯定不去小公司，大公司的人事調(diào)度比小公司要難�！�

  姜致之前的公司是一家小型企業(yè)，這也是為什么梁時硯能輕而易舉把她趕出去的原因，人一年全部仰仗梁氏，可不是輕而易舉被拿捏。

  就像她一樣。

  姜致手指略微蜷縮，想到即將要來的暑假，她給周氏回了消息。

  不過，還沒等到面試出結(jié)果——

  任憐卻直接找上了她，約她在樓下的咖啡廳見面。

  第14章 春光自有好時節(jié)

  姜致不明白任憐為什么要和自己見一面，想來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發(fā)現(xiàn)自己是梁時硯的前女友。

  因此，在前去咖啡廳的路上——

  她就打定主意，要將一切推到梁時硯身上。

  小區(qū)門口的咖啡廳并不高端，但勝在小眾，姜致剛到門口，服務(wù)生出來接她進任憐的包廂。

  姜致走進去，任憐坐在主位上，切著面前的蛋糕。

  頭頂光線折射，刀叉折射鋒利銀光。

  姜致心口微微一涼，唇線不自覺抿緊。

  任憐朝她笑笑，又將另一份完好無缺的提拉米蘇推到姜致面前。

  “不好意思，動用了一點關(guān)系，沒有嚇到你吧？”

  姜致知道，任憐說的是調(diào)查她的事，否則，她也不會知道姜致住哪，更不會知道她的電話、微信號，乃至她室友安然的電話。

  權(quán)貴家庭的人，手能伸多長，能有多大能量，她見過。

  這也是為什么姜致會同意和任憐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