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琉古斯收回蹼爪,兩個醫(yī)師托著治療水母剛湊過去,卻見小人魚又緊縮成了一團(tuán),宛如一個蝦球。
醫(yī)師們面面相覷,塞琉古斯冷冷道:“藥!
抓過醫(yī)師遞來的吸飽藥液的治療水母,塞琉古斯把昏迷的小人魚從母巢里撈了起來,托住他的后頸,嘗試把水母的觸須塞進(jìn)他的嘴里。被他的動作驚醒,小人魚抖了一抖,雙眼睜了開來,靜靜與他對視。
“不是毒藥!比鸸潘苟⒅菍\眸,“如果不想丟掉你和你肚子里那個的命,就乖乖喝下去。”
淺眸眨了一眨,小人魚探出蹼爪,攥住了他胸前垂落的頭發(fā),然后張開嘴,順從的將水母輸送的藥液吞咽了下去,雙眼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仿佛對他十分信賴。塞琉古斯有些詫異地?fù)P起眉毛。
——就這么信賴他,不怕他害他嗎?
一口將水母吸得癟了,懷里的小人魚的蹼爪還攥著他的發(fā)絲不放。這個刺客是在……引誘他嗎?
喉頭有些干燥,他松開蹼爪,把他放回了母巢內(nèi):“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會考慮寬恕你。”
將那只被他一口吸暈了的治療水母迅速藏到臀下,刻托團(tuán)著魚尾坐起來。他早就醒了。這幅身軀,這種狀況,塞琉古斯還似乎失去了記憶,對他毫無印象,保持冷靜向塞琉古斯示弱,才是留在他身邊接近他的最好方式,昨天,他實(shí)在太激動,太沖動了,他的身體不允許他再淪落到那樣無助的境地去。
“陛下,你不覺得這兒有點(diǎn)吵嗎?”
他掃了一眼塞琉古斯身后的醫(yī)師們,醫(yī)師們立刻心知肚明的退出了母巢區(qū)。塞琉古斯矮身鉆進(jìn)母巢內(nèi),巨大的巢帽降了下來,將他們覆蓋在內(nèi)。
“是墨洛耳,星王陛下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當(dāng)然!比鸸潘股裆粍C,瞇起眼,這位在他幼時也曾參與過欺凌他的同巢兄弟,是伊西斯最寵愛的后裔,他曾經(jīng)因為在狩獵祭典中失手重傷了墨洛耳而被伊西斯囚禁起來承受精神水母的懲罰,他對他恨之入骨,但墨洛耳在暗潮襲擊海王星的第一年里就不知所蹤了,他還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
刻托觀察著塞琉古斯的神色。他和墨洛耳在塞琉古斯過去出現(xiàn)的時間是幾乎重疊的,如果塞琉古斯能記起墨洛耳,不可能對他一點(diǎn)印象也沒有。
能想得起墨洛耳,卻想不起他嗎?怎么會這樣?刻托不可置信地追問:“關(guān)于他的那些記憶,你有沒有察覺到什么缺失或者奇怪的地方嗎?”
塞琉古斯疑惑地盯著他,但仍然回答了他的問題:“我幼時曾和他一起受訓(xùn)……”
“受誰的訓(xùn)?”
“當(dāng)時的星國將軍莫里亞!比鸸潘狗磫柕溃澳愕降讍栠@些做什么?”
“莫里亞?”刻托錯愕失語,莫里亞只督導(dǎo)過涅柔斯,塞琉古斯的記憶怎么會錯得這么離奇?就好像所有他存在于塞琉古斯記憶中的位置,都被填補(bǔ)和替換掉了。
他不是失去了記憶……而是被篡改了記憶。
這一定不是他自己辦到的……是誰對他做了什么?
誰有這樣的能力……
一個隱約的猜想從冒了出來,令他心下悚然,難道是……athena?如果是它,想直接勸說塞琉古斯讓他相信自己說的才是真實(shí)的記憶,恐怕會有不堪設(shè)想的后果。塞琉古斯是它孵化出來的,身體里攜帶它的基因,它如果要掌控束縛他,絕不是什么難事。
這么想著,他試探性的問:“陛下,你……記得刻托這個名字嗎?”
一股恐怖的精神能量迎面襲來,令刻托立刻一陣頭疼,塞琉古斯皺起眉毛,似乎也極度不適,一把掐住他的后頸,將他按在了柔軟的巢壁上,低沉道:“沒有。別再扯開話題,繼續(xù)說墨洛耳!
如果真是這樣……或許,只有hades能夠幫上忙。注意到他額角爆起的青筋,刻托一陣心疼,放棄了繼續(xù)試探他的念頭,低聲道:“墨洛耳和暗潮族勾結(jié),想要刺殺陛下,造成星國內(nèi)亂趁虛而入,這場刺殺行動與塞壬族無關(guān),陛下不要中他的離間計!
“證據(jù)呢?我憑什么相信你?”塞琉古斯的目光逗留在他眼尾的那顆小痣上,“憑你這張臉嗎?”
“我愿意接受精神水母的測驗!笨掏猩钗豢跉猓拔业挠洃浘褪亲C據(jù)。”
現(xiàn)在冥河水母不在……如果他能反控精神水母的話,或許就能解決現(xiàn)在自己和塞琉古斯的困境。
盡管他對自己目前的精神能量沒什么信心。但,無論如何,他愿意為了塞琉古斯冒險一試。
“這可是你說的!比鸸潘拐匍_一個侍從,“去把zero叫來這里!
盡管做了心理準(zhǔn)備,但在看見那布滿著血紅眼睛的慘白傘帽漂近母巢時,刻托心臟仍然緊縮起來。這就是折磨了塞琉古斯整整十五年的可怕存在……
在那白色觸須朝自己的耳際伸來時,他咬緊牙關(guān),閉上了眼。
就讓我體會一下你當(dāng)年的痛苦吧……塞琉古斯,如果這是能留在現(xiàn)在的你身邊,獲得你的信任的途徑,甚至或許能夠令你回憶起我的辦法……這痛苦我將細(xì)細(xì)咀嚼,心甘情愿,甘之若飴。
帶著毒刺的觸須拂上耳際,他縮緊身軀,捂住了腹部,在巨大傘帽的陰影下縮成了一團(tuán)。耳洞襲來尖銳的刺痛,他渾身一顫,脖子向后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