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肚子脆弱的小東西……經不住錘鞭砸上一下。
后腰仍然被重重砸了一記,他控制不住地發(fā)出一聲慘叫,冷汗流了下來:“是墨洛耳,星王的同巢兄弟!”
“快把這個消息稟報給涅柔斯大人!”
***
沉重的獄門在涅柔斯眼前分開,濃重的血腥氣撲面而來,看見最里邊懸吊著的那個身影的慘狀,縱使他厭恨他到了極點,也不禁感到呼吸一緊。
“你說你的幕后指使者是墨洛耳?他現(xiàn)在在哪?”
銀發(fā)的嬌小身影劇烈顫抖著,淺眸虛弱而凄厲地盯著他:“涅柔斯……幫幫我……”
注意到從對方鱗膜縫隙處流下的一絲深紫血跡,涅柔斯疑惑地皺起眉:“你怎么了?”
“我……懷孕了……”刻托羞恥的顫抖的從齒間掙出一絲聲音,“是賽琉古斯的!
一聲驚雷在腦中炸響。涅柔斯盯著眼前說完這句話就昏死過去的身影。懷孕了?怎么會?刻托是創(chuàng)世人魚嗎?是塞琉古斯把他囚禁在載具的那幾天造成的嗎?他最厭恨的叛國者……竟然懷了塞琉古斯的后裔。
蹼指刺入掌心,他咬了咬牙,鐵青著臉抬爪解開了繩索,將渾身染血的少年人魚打橫抱了起來。
“涅柔斯大人,您怎么……”一旁的獄長對他的行為感到不解。涅柔斯轉身游出獄門:“他吐露的消息事關人魚王室與舉國安危,以后由我親自審問。記住,閉緊你的嘴,剛才聽見的,一個字也不許說!
“他的確是條稀有的創(chuàng)世人魚,也的確懷孕了,涅柔斯大人!
涅柔斯一聲不吭地盯著人魚醫(yī)師放在刻托腹部的醫(yī)用水母——那半透明的傘帽清晰呈現(xiàn)出了刻托腹內的影像,一個比眼球大不了多少的胚胎蜷縮著未成形的身軀,正微弱收縮著,顯示它還是個活物。
“只是他剛才受了重刑,胚胎的生命體征很弱!
仿佛在昏迷中也聽到了這句話,蚌巢內的人魚少年皺了皺眉,眼角滑下一滴晶亮的淚,傷痕累累血跡斑斑的銀紫色魚尾緩緩卷起來,用尾鰭護住了自己小腹,整個身軀團成了更小更小的一團。
涅柔斯咬緊牙關,背過身去:“知道了,留下他需要服用的藥,你就可以退下了!
他怎么能同情一個蠱惑了自己孢弟的叛國者呢?
他至今為止都忘不了被刻托殺死在衛(wèi)星上的莫里亞將軍……那是從小就訓練他,督導他,被他視作父兄一般,最敬重,最仰慕,最崇拜的存在啊。
絕不能同情,絕不能心軟。
“把藥給他灌進去,順便把他弄醒!彼钗艘豢跉,沉聲吩咐自己巢邸內的人魚侍從。
“唔……”背后傳來一陣干嘔,伴隨著劇烈的咳嗽,他回過身,看見蚌巢內的人魚少年趴在那兒,將灌進去的止痛藥全部吐了出來。
他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把你剛才說的解釋清楚,要刺殺塞琉古斯的怎么會是墨洛耳?他已經失蹤快四千年了!”
腹內絞痛,刻托幾乎發(fā)不出完整的音節(jié),涅柔斯盯著他布滿冷汗的煞白小臉,捏開他的唇齒,奪過侍從捧著的螺杯,將剩下的止痛藥灌了進去。
抵抗他蹼爪的力道軟了下去。
看見淺眸渙散著閉上,眼前的人魚少年再一次昏迷了過去,涅柔斯鐵青著臉一把扔掉了螺杯。
“等他醒了,立刻來告知我。你們就在這兒看著他,一刻也不許離開,絕對,不能讓他逃掉。”
“是,涅柔斯大人!
***
從一個夢中驟然驚醒,塞琉古斯從蚌巢中坐起身,揉了揉額心。受到他的精神力影響,蜷臥在龍蛋內的幼龍也驚醒過來,鉆到了他的懷里。
他心不在焉地撫摸著幼龍亂拱的頭,眼前卻還徘徊著夢里的情形。他居然夢見了那個銀發(fā)的奴隸……似乎因為是做夢,被刺殺時的一幕纖毫畢現(xiàn)的重現(xiàn),以至于他此刻還能夠清晰回憶起當時忽略的某些細節(jié)。
那雙流淚的淺眸。擁抱他的力度。身上的氣息。向他求愛的神態(tài)與聲音。那句“小心”。抓住那條寄生蟲時被幼龍咬得血肉模糊的蹼爪。
頭顱劇痛無比,仿佛有個禁錮的枷鎖在被撞擊。他揉了揉額心:“你說,他既然是來刺殺我的,為什么又好像要試圖阻止那條襲擊我的寄生蟲,draco?”
幼龍搖搖頭,似乎因它的養(yǎng)育者談論起別的存在而感到不滿,鼻子陣陣噴氣,在他的懷里胡亂翻滾。
塞琉古斯逗弄著它:“好了,我不想了。”——或許,只是引起他注意力的苦肉計?察覺到他的分心,幼龍一口咬在了他的腕上,亂抓亂刨起來。突然瞥見它的獠牙上還殘留著一絲深紫的血跡,他不知怎么一陣心煩,一把將幼龍甩開來,沉了臉色:“恃寵而驕也要有個限度,滾你的殼里去。”
幼龍被養(yǎng)育者恐怖的精神力壓得連出聲都不敢,縮了縮頭,可憐兮兮地鉆回了蛋殼里。
頭仍然在隱隱作痛。
從多年前因為遭遇刺殺身受重傷陷入休眠很長一段時間醒來之后,這就一直是他的頑疾,用了很多治療方法也毫無起色,只有和……那個至高無上的存在交流能夠有所緩解。
盡管還沒有到月末,但提前一點去那兒,也沒什么不可以。
“你收復了塞壬族,很好……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海王星有你這樣的君王是莫大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