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兒像極了那雙攝人心魄的綠眸。
“你可以試著,相信我,依靠我。”那沙啞而魅惑的聲音似乎也縈繞在耳畔,梅杜沙心臟一陣急跳,慌忙回過頭,仿佛多看一眼就會再也離不開了似的。
“快點!彼钗豢跉猓翱禳c帶我離開這兒!
墨洛耳立刻加快了游速。強忍住沒有再回頭看上一眼,梅杜沙將目光投向了右腕的軍用腕表。幸而腕表上帶著有密碼的鎖扣,塞琉古斯沒有將它取下來。他看見自己的坐標經(jīng)緯變化著,離那片冰川漸漸遠去,西南方出現(xiàn)了一個正快速移動的紅點,離他越來越近,那是……
“停下。”他勒住墨洛耳的脖子,他溫順地停了下來。
那個紅點越來越近,旋即梅杜沙聽見了螺旋槳的聲音,他抬頭望去。
一張大網(wǎng)兜頭射來,梅杜沙下意識地推開了這條救他脫身的人魚,可他躲避不及,金屬網(wǎng)鋪天蓋地的罩了下來,淺藍雙眸看著他,似乎認命的閉上了。
“不可思議……”氯川輕笑地搖著羽毛扇,打量著眼前被錫紙包裹著的銀發(fā)男人,“你竟然從那條金尾人魚手里逃出來了,還領回來另一條高等級的有翼人魚,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表達我的佩服,梅杜沙!
“多謝老師夸獎。”梅杜沙將目光挪向這艘軍艦的艙窗上,瞧著士兵們七手八腳地將網(wǎng)兜里裹著的那條名叫墨洛耳的藍尾人魚拖進艙內(nèi),他多少感到這景象有點刺眼。他固然算不上什么良善之輩,但的確欠了墨洛耳一份情——盡管墨洛耳是弄錯了想幫的對象,可他的確因為他被捕獲……偏偏,他還不能放了他。
現(xiàn)在他對塞琉古斯是避之不及,墨洛耳成為了他新的希望。
“好好休息一天吧,你看上去狀態(tài)不太好,我讓弗克茲來為你做檢查?”
“謝謝,不必。我自己可以處理!泵范派扯l(fā)燙,羞恥難言。他的體內(nèi)現(xiàn)在還殘留著很多塞琉古斯留下的罪證,他可不想讓第二個人目睹他清理的過程。
“等你精神好一點,去探望一下少將吧!甭却ㄞD身離去時,回頭對他道。
“少將……是出什么事了嗎?”聽出這話有些不對勁,梅杜沙疑惑地看著他。
“他親自帶隊出來找你的路上,我們和一小群人魚發(fā)生了沖突,其中一條的尾鰭劃傷了他的眼睛,他剛做過手術不久,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療艙里呢。尼伽少將對你還真是情深意切啊,都這樣了,還要堅持留在軍艦上不肯返回帝國,想要第一時間得知你的下落!甭却ㄝp嘆了一聲,妖冶濃黑的眼尾掃過他的臉,有點嫉妒似的,“你可真是個傾國禍水啊,梅杜沙!
眼睛受傷了?失明了嗎?
梅杜沙作出有些擔憂的神情,點了點頭:“不過,老師,通過這段時間與人魚的接觸,讓我有了很多新的發(fā)現(xiàn),相信能夠加快疫苗的研制進程!
——那是他父母未被奪去的部分資料,被他篡改過后,剛好拿來做為吸引仇人的……血餌。
“哦?是嗎?”氯川的黑瞳注視著他,眼底升起了濃重的興趣,“你休息一會,晚上八點前來軍艦的醫(yī)療艙找我。”
“遵命……老師!
盯著氯川離去的背影,梅杜沙彎了一下唇角。
終于……付出了這么多,他終于得以,更進一步。
閉上雙眼,在睡眠倉躺下,沒過多久,他便感到雙腿襲來一陣刺癢。睜開眼,梅杜沙卷起褲筒,朝腿部望去,朦朦朧朧間,他的小腿皮膚閃爍著粼粼的光澤,紋路變得比之前更加清晰起來,雙腳也有些變形。
心仿佛沉入海底。
似乎因為被塞琉古斯這段時間不停的……他的身體有了越來越明顯的趨向人魚的異狀。
喉頭焦渴難忍,他沖向洗手池,打開凈水管道猛灌了幾大口水,看向鏡中的自己。瞳孔劇縮。
銀白微卷的長發(fā)漂浮在水中,生著銀紫雙耳,與他有著一模一樣面孔的人魚靜靜凝視著他。
梅杜沙退后一步,幾乎跌坐在地上,可一眨眼,鏡子里的幻象又轉瞬消失了。他竟然出現(xiàn)了幻視。他洗了把臉,閉上眼深吸幾口氣,令自己冷靜下來,撩起了已經(jīng)長到肩頭的銀發(fā),露出底下的耳朵。
盯著耳朵上多出的幾根半透明的骨刺,他咬了咬牙,目光落到鏡柜下的剃須刀上。
幾分鐘后。
將混合著鮮血的骨刺沖進洗手池,梅杜沙給耳緣涂上了消毒液。在復仇完成之前,他絕不能,讓自己變成一條人魚。他攥緊了池沿掛著的那條綴滿金鱗的織物,覆在了自己的傷口上摩擦。
盡管這么做只是為了試圖讓傷口愈合的快一點,可織物上散發(fā)著的那種塞琉古斯身上的濃郁異香卻令他感到一陣醉酒似的暈眩。大腦短暫的空白后,當梅杜沙意識到他竟然像個癮君子一樣情不自禁地埋頭深嗅起這種氣味時,驚得將它一把甩了開來,退后了幾步,耳根滾燙地靠在了墻上。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是不是被塞琉古斯折磨得精神失常了……他對他上癮了嗎?
……
將一縷銀色發(fā)絲攥緊爪間,塞琉古斯盯著眼前的雕像,眼底藏匿多時的嗜血的黑暗又漫了上來。
“我料到你不會放棄從我身邊逃走,刻托,但我沒想到這么快……墨洛耳略施小計,就把你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