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能瞧見一些路已經(jīng)荒廢,荒草叢生,能看見一些地面路徑,但一般人但凡正常的都不會選這。
“李靜婉那會哪怕沒走主路,也會選這邊登山人多的小路,后來搜查,我們也是以這兩條路為主,沒查到任何關(guān)于她的蹤跡或者見過她的證人,這次啊確定她是在山外遇事失蹤,可能也被匪人擄走等等。”
江沉白如此說,羅非白卻問他:“如今瞧著是走不了,但去年那會呢,荒草也似現(xiàn)在這么多?”
江沉白皺眉,“沒有,那會沒這么多茂密荒草,都快攔人高了,那會約莫只到小腿,大人您是覺得....”
李靜婉一個妙齡少女會大意到選擇走其他無人小路嗎?
羅非白:“李小山在這青山學(xué)院讀書少說也有五六年,她又不是第一次來,若是以前隨著父母來送飯或者看望,走過其他更簡便的路徑,而這次雖然有點(diǎn)荒僻,不似從前好走,但她家里有生病的老母親,急著趕時間,荒草又沒茂密到可以她走不動的地步,她,也許就選了其中一條最熟悉,最短的路上山!
說白了,她連老先生都不信任,選擇一口氣全部規(guī)避掉,只選江河從內(nèi)部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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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日,江河也查不出什么,但已經(jīng)在心中思量今后如何用最短的時間為大人分憂了,不過此時他還是心有不安。
縣上江家宅子后院,已是主人的江河獨(dú)自一人等在后院門口,過了一會,瞧見了架著馬車前來的江沉白。
江河瞧見那兩個大箱子就犯怵。
里面有尸體嗎?還是頭蓋骨啊....
小小書生面帶愁緒,又不敢拒絕,只能上前接應(yīng),好在江沉白沒自家大人那么惡心腸,送進(jìn)屋內(nèi)后,他掀開箱子。
江河瞪大眼。
書,這么多書?!
江河喜極而泣,直接跪在地上:“如此大恩,江河將來一定以命相抵!
嗯?
江沉白驚訝,暗想不就是一些書,雖肯定也算珍貴,但不至于如此吧。
這小子也太實(shí)誠了。
“沉白大哥您不知道,這些書都是封卷藏書,涉及許多官場門道以及考學(xué)之簡要,只有官坊拓印,外面是不流通的,對我讀書大有好處,隨便幾本拿出去都不知道有多少富貴人家愿意出高價購買!
“ 您怎么了,臉色怎么....”
江河瞧見江沉白面露震驚,且似乎帶著幾分恍然大悟,好像想通了什么似的。
回去的路上,坐在騾車上,江沉白卻想著一個畫面。
——張信禮的屋舍中有藏書,而那些書不可能是張作谷這樣的家庭可以傳承或者購買到的,只能是別人借或者送給他,而在讀書人的圈子里,贈書之情非同小可,可見那山長跟張信禮關(guān)系非同小可。
那會,他記得羅非白一直在翻那些書,估計看出了這些書來歷,后面見張信禮絕口不提跟山長的交情,這樣隱瞞其實(shí)沒有必要,除非張信禮怕提及此時會把山長扯進(jìn)這些案子。
可是,若是山長本身沒有關(guān)聯(lián),何必怕牽扯?
所以羅非白早就懷疑山長了。
再細(xì)想....山長當(dāng)年遭遇的那個案子不就是紅花案之一,也是鐵屠夫少有一次失敗的惡行。
為此,他還斷了一臂。
“曹琴笙.....”
難道這么好的一個人也是殘害女子的罪人嗎?
他,曾經(jīng)為救一女子而斷了前途啊。
若功名為男兒此生所求,那斷功名救人,與圣人何異?
圣人,也會成魔?
江沉白帶著這樣的悵然不安心情返回了縣衙。
不過他在路上,卻不知自家大人的書房卻多了一個人。
書房沒有點(diǎn)燈,黑漆漆的,因?yàn)橄掠,自也沒什么月光,屋內(nèi)的昏暗是不可避的。
坐在書桌后的羅非白靜靜看著悄然飄窗而入的人影,在黑暗中對視。
“大人的膽子好大。”
這潛入的人低聲若鬼魅,但身形跟樣貌都看不清,一如他也看不清羅非白此時坐在那的神情。
“那荷葉雞挺好吃的!
來者低聲:“大人喜歡就好,不枉我費(fèi)心帶來,生怕冷了,沒了滋味!
羅非白:“無功不受祿,閣下是有所求嗎?可惜我這么一個一窮二白的清官沒法予以回報!
少見自詡清官且理直氣壯的人啊。
來者:“那大人把荷葉雞的錢退我?”
羅非白:“說正事吧,這個跳過。”
來者:“.....”
他無言以對,斟酌中,羅非白先說了。
“你這樣的能人異士無非是想求個安穩(wěn),若替本官辦差,可愿意?”
來者垂首,適應(yīng)了屋內(nèi)昏暗也瞧不清那人在做什么,但聽到推動?xùn)|西的聲音。
一個小盒子。
“里面有地圖,去這個地方蹲一蹲,雖然辛苦了些,但對閣下這樣的人應(yīng)當(dāng)不算什么,若有成效,必有重謝。”
這人瞇起眼,走上前,一步步,單手扣著腰上的劍柄。
“大人這般信我,不怕我是個居心撥測的歹人嗎?”
“也許,我來此地真的是為了殺你。”
他走到了書桌前面,其實(shí)距離這人已經(jīng)很近很近了,就隔著一張桌子,他故意拔了劍柄....劍鋒似吞拿晦暗,但有輕微的出鞘摩擦聲。
羅非白聽見了,抬頭看他。
第40章 婚約
正好此時外面雷霆驟響動, 外面雨幕如綢,但雷絲縱橫帶光,剎那照映緊閉的窗戶, 亦穿透窗紙厚度, 抵達(dá)兩人眉眼之中。
于是,瞧見了彼此的七分樣貌輪廓跟神情。
以及那雙眼。
四目相對,劍鋒半出。
也就一剎,雷霆消失,屋內(nèi)瞬間恢復(fù)黑暗。
但來者未曾聽到對方巧言安撫,比如信任之說,這位羅大人坦誠得有點(diǎn)可怕。
“寶來樓那邊的人見過你,按照描述即可畫像, 在你來之前, 本官就留了畫像給可信的人!
“若本官死,你既成為天下通緝之人。”
“一命換一命,本官不吃虧。”
來者:“若有殺大人, 必懷有決心,何吝一條卑賤性命!
羅非白:“儺戲者, 必有傳承, 你那面具是自己畫的吧, 瞧著非凡, 可見門派亦有名, 要查起來也不難, 因?yàn)槟愣鴼⒔^門派, 也舍得嗎?”
來者呼吸一顫, 拿了盒子,退了一步, 插劍入鞘。
“大人性命金貴,在下這樣的卑賤之人不敢僭越,剛剛只是開玩笑!
“我來找您,也是因?yàn)閮畱蛘弑緸閭鞒兄,但因(yàn)榈嶂菽沁叺氖露耍⒅夭,有些?dāng)?shù)毓賳T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不論青紅皂白抓捕疑犯,儺戲被他們認(rèn)為異端,不得已散了吃飯家伙,好在一身功夫還在,能有口熱飯吃,只是常年流浪天涯,心有疲累,想找個安居之地,那日看您處置柳甕等人,心中佩服,想要留您身邊貢獻(xiàn)三分氣力,別無惡意!
他將因果都說了徹底,倒是誠意十足。
羅非白不置可否,也沒追究他的意思。
這人很快拿著盒子離開,如同沒有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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儋州。
因?yàn)橄铝擞,潮濕陰寒了些,屋?nèi)既燒了小爐,炭火見猩紅。
窗戶緊閉,不見外面光色,這小爐是唯一的光亮。
“那姓羅的應(yīng)該很快就能查到青山學(xué)院,張信禮二人絕不是她的對手,是否需要派人過去......”
“派人過去作甚,殺了她?忘了之前那一撥殺手說是去她,結(jié)果了無生息的,都不知死的是誰!
“再派人去殺她,還是過分張揚(yáng)了些,畢竟她已經(jīng)爆出了溫廉被殺之事,再殺一個縣令,等于跟朝廷宣告此地?zé)o銀三百兩,監(jiān)察院必然介入,非不得已不出此下策!
“那你是何意?”
“那個山谷下面.....”
這人冷笑,“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姓羅的小子手段可比姓溫的狡猾多了,別說她能不能找到那個人山谷,就是找到了,那兒已經(jīng)填埋堵死了,她也找不到貓膩,也許她也猜到了咱們一定收了尾,反而借此釣著咱們主動派人過去....引蛇出洞而已!
“沒準(zhǔn),現(xiàn)在那山谷里面就有人蹲著,所以我們決不能先亂了陣腳,相比于手段頻出,暴露在阜城這個縣令地盤,還不如從別的地方去對付她——案子上傳,重審,府臺既有權(quán)力介入,如今流言蜚語,人云亦云,影響不可控制,非她一個縣衙可以主管,正是奪權(quán)處理此案的好時候!
“那就.....”
他們的言談并不似普通老百姓的手段心術(shù),倒是對官場之事熟稔老道。
針對羅非白這人的手段既無聲無息鋪張開來,亦同時規(guī)避了羅非白會用的手段。
交鋒而已,似一場春時雨,總伴著雷霆,又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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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要雙管齊下,之前的案子自然也沒耽誤。
后頭既是查證,驗(yàn)事,坐實(shí)之前那些案子的證據(jù)連貫跟人證口供,也串聯(lián)起了兩個案子,外加捂住鐵屠夫身份,在私底下坐實(shí)那些女子失蹤案子。
光是案宗就被翻了個徹底。
連著幾日連軸轉(zhuǎn),別說本來就身子單薄的縣太爺越發(fā)清減風(fēng)姿,就是李二都掉了幾斤肉,衙門上下都瘦了不少,還好辦事有章法,薪酬固穩(wěn),這些大老爺們也不埋怨。
他們在前面忙衙門刑案之事,尚算清閑的牢獄女獄卒們接了張叔委托的差事,也給羅非白找了幾個負(fù)責(zé)庭院灑洗的仆人,有名有姓的知根知底之人,不容易出事,不過也按照羅非白的要求聘了一位生活艱難老實(shí)木訥的好廚藝?yán)蠌N娘。
讓她帶陳阿寶負(fù)責(zé)灶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