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竟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氣,隨即腳下一軟,整個身子癱了下去。
宋爭趕忙扶住許竟,不自覺釋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想要安慰他。
可惜并沒有任何作用——為了阻斷在alpha多的場合會受到影響的可能,出席酒會之前,許竟就已經(jīng)打過抑制劑了。
見沒有效果,宋爭也明白了,只好跟著蹲下來,用身體和懷抱去溫暖許竟,一下接一下地輕輕撫摸著許竟的后背,希望能起一些作用。
還好,那種不好的回憶所帶來的沖擊雖然猛烈,但是并不持久,許竟靠著宋爭,做了幾次深呼吸,便慢慢站起來,神色也恢復(fù)如常。
“對不起,”宋爭垂著頭,“我……”
良久,他也沒“我”出什么下文來。
許竟并非不明事理的人,他知道,這件事兒要怪只能怪芮深精神有病,怪不得宋爭。所以,盡管自己現(xiàn)在依然不太舒服,但看到宋爭如此自責(zé),他還是微笑著說:“別想太多,干嘛替他道歉,這樣會讓我覺得你倆藕斷絲連的!
宋爭本來是保持著環(huán)抱許竟后背的姿勢,聞言手臂向下移動,不輕不重地在許竟屁股上拍了一下:“什么場合,你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我都?xì)馑懒!?br />
“氣死怎么辦?”許竟捉住他的手臂,“芮深就是吃準(zhǔn)了我們沒有證據(jù),不能拿他怎么樣,才這么得意的,你越生氣,就越正中下懷!
宋爭的“社交”任務(wù)基本幾經(jīng)完成了,返不返回宴會廳,其實(shí)沒多大所謂。情況不明,怕回去再生枝節(jié),他就提議:“我?guī)闳ネ饷孀咦甙桑粑粑迈r空氣,會不會好點(diǎn)呢?”
許竟表示認(rèn)同,兩人便轉(zhuǎn)過身,不回宴會廳了,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出去之后是酒會承辦地點(diǎn)的后花園,空間很大,路面設(shè)計(jì)都是比較寬的那種,兩邊還有長條形狀的、編著一些假藤蔓的搖椅,整體環(huán)境會讓人覺得非常放松和愜意。
美中不足的是,晚風(fēng)吹過脖頸耳畔,會有非常明顯的涼意。
首都兩面沿海,晝夜溫差極大,沒有辦法。
宋爭從小在首都長大,深知這點(diǎn),所以一出來,他就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掉,直接披在許竟身上。
許竟沒有拂了這份的好意,知趣地拉好衣服領(lǐng)子,小聲道:“謝謝!
“咳,”宋爭挺了挺胸膛,一股驕傲油然而生,“這有什么,照顧自己的omega,不是應(yīng)該的嘛!”
許竟低著頭笑了笑,沒有接話。
宋爭說完也覺得剛才好像對自己的表現(xiàn)太過于沾沾自喜,像個幼稚的小男孩,便轉(zhuǎn)移話題道:“芮深那邊……你不用擔(dān)心,現(xiàn)在知道是他做的,總好過敵在暗、咱倆在明的處境,對我們反而有利。別怕,我一定會保護(hù)好你的!”
“嗯!
許竟不想在這個時候太較真,給人潑冷水,過多地去和宋爭討論他所說的那些具體要怎么做,實(shí)施的過程中又會有什么困難和障礙。
至少在這一刻,宋爭做出承諾的出發(fā)點(diǎn)是好的,心意也是真的。
而且說實(shí)話,他也不愿意如此不解風(fēng)情,硬要拆穿夾雜在其中的那部分屬于成年人的小心思。
沉默著走出一段路,兩人離喧鬧的晚宴大廳越來越遠(yuǎn),安靜和寒涼似乎伴隨著彼此在他們的周圍正比例增長。轉(zhuǎn)過一個小路口,宋爭看到不遠(yuǎn)處有假山和水池,某些夜晚在有遮擋物的條件下對戀人這樣那樣的畫面頓時跑進(jìn)他腦子里。
他很想拉著許竟把畫面一一實(shí)現(xiàn),但許竟偏又不是那種會老實(shí)配合的omega。
在心里掂量幾番,他想出了辦法。
頓住腳步,宋爭“不懷好意”道:“哎,你有沒有聽過一個鬼故事……”
才聽到“鬼”字,許竟就緊張起來了,身子不由自主往宋爭所在的方向靠緊。
很快他反應(yīng)過來,不悅地退回到原距離:“你快住口。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這么簡單的道理都沒聽過么!
宋爭迎過去,順勢摟住他:“我不,偏要說。從前有個小孩,和哥哥玩捉迷藏,爬到假山上,一不小心摔了下來,腦袋撞在水池底,血流出來染紅了整個池子……”
許竟捂住耳朵:“閉嘴,別講了!”
“后來,那個水池就再也沒有蓄過水,假山也廢棄了,”宋爭不依他,反而摟得更用力,湊近他的耳邊繼續(xù)講,“每到晚上,有人路過,就會聽到假山底下傳來說話的聲音……”
講到這兒,他故意捏住嗓子,學(xué)恐怖片里那種哀怨又帶著幾分凄厲的孩童聲音:“哥哥,救救我呀,哥哥……”
許竟又急又惱,想逃出宋爭用雙臂制造的“桎梏”,卻又不敢真的離開他半步。
畢竟,宋爭是茫茫黑暗中唯一熟悉的、能令他感到安全的活物。
“回去以后,有你受的。”
他咬牙切齒地在宋爭腰間擰了一把。
宋爭“哎喲”、“哎喲”地叫喚了幾聲,等他松開手,又忘了疼似的,沒走幾步,再次悠悠開口,用那種恐怖的語調(diào),拉長聲音道:“許……竟……”
許竟被嚇得直跺腳:“宋!爭!你再嚎一聲試試!”
“嘿嘿……不嚎了,不嚎了。”
摟著omega前后左右摸了個遍,宋爭心滿意足地吃飽了豆腐,放開手臂笑嘻嘻地說道。
兩人之間唯一的連接點(diǎn)就只剩掌心了,許竟氣得牙根癢癢,特別想遠(yuǎn)遠(yuǎn)地甩開宋爭的手,奈何又抵擋不了害怕,只能將就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