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靜書報喜不報憂,沒有把陸少霖昏迷半年的事情說出來。
“周靜蘭呢?那個自私的東西,她有沒有找你麻煩?”孟老太太提起周靜蘭,面色不帶一絲波瀾。
剛開始,她還會憤怒,會寒心。但是,隨著時光的流逝,她仿佛已經(jīng)沒有那個女兒了。
周靜書想起江小艾路上說的那些話,沒有隱瞞,如實跟母親講了周靜蘭爭奪財產(chǎn)的事情。
“果然是個自私自利的東西,我們落難,她落井下石,斷絕關系;我們平反,她來沾光,還想分家產(chǎn),簡直是做夢。我怎么會養(yǎng)出她那樣的女兒!”孟老太太搖頭嘆息,繼而又說道,“靜書,你放心,媽會給你撐腰!
母女倆聊了快兩個小時,林東送來了姜湯,山上生火麻煩,所以熬一鍋姜湯,也花了不少時間。
“快喝了,暖暖身子!泵侠咸咧畠,看著女兒一直抱著那個紅薯,也沒有吃,“紅薯也要吃,這是媽現(xiàn)在唯一能給你的了。”
周靜書乖乖喝了姜湯,吃了紅薯,孟老太太嘴角露出笑容。
換做以前,他們家里條件好,想吃什么,就有什么。而現(xiàn)在,一個不起眼的紅薯,就是她的唯一了。
周靜書其實帶了很多滋補品,但是要走山路,需要輕裝上陣,所以大都留在了車里。
她隨身的斜挎包里,只裝了一小盒巧克力。
她急忙掏出來,“媽,巧克力,您以前最喜歡的。”
她剝開一顆,送到了孟老太太的嘴里,“雖然現(xiàn)在市面上巧克力不好買,還要外匯券,但我能有渠道,回到京市,巧克力管夠!
“好,好!”孟老太太吃著久違的味道,“苦難終究會過去的!
周靜書又要給孟老太太剝巧克力,孟老太太急忙攔著女兒,“剩下的留著吧!我要離開了,也想送禮!
孟老太太數(shù)了數(shù),“還有十一顆。大隊上幫過我的,還有剛才過來的江大夫父女倆。”
“媽,您和江家父女熟悉嗎?”周靜書問道。
“他們都是好人,我們這兒路不好走,赤腳醫(yī)生大都不愿意來,江大夫隔一陣子,就會來一次,給我弄些藥吃,否則我也活不到今天。”
“他那個女兒,也是個好孩子。她小時候跟著江大夫過來,我還給她講過功課,她和一般的山里孩子不一樣,她愛讀書。”
“后來小姑娘長大了,也成了赤腳醫(yī)生,還讀完了高中?上Я耍瑳]有機會考大學,那是個好苗子!
周靜書聽著母親夸贊江小艾,忍不住說道:“媽,保不齊小艾以后是您的外孫媳婦呢!”
“真的?”孟老太太眼里放光,“江家都是好人,這要是能成,是天大的好事啊!”
孟老太太甚是欣慰,“好事,都是好事。我這……這……,我都沒有什么好東西送給小艾!
“媽,以后有機會送禮!對了,您不用替小艾惋惜,我有小道消息,很快會恢復高考。小艾打算考京大醫(yī)學院!
“好,好。⌒“莻有志氣的!泵侠咸劬锓殴,聽到這些外界的消息,她整個人都是激動的,“恢復高考,年輕人就有希望了,一切都該走上正軌了!
“小霖可以考大學嗎?”孟老太太想到孫子小小年紀就入伍了,不由得擔心他的文化程度。
“他……他在讀那個干部短訓班!敝莒o書心里惋惜,其實兒子以前讀書是很好的。
“如果條件不允許,可以不進學校,但不可以不讀書。等回到京市,我跟他聊聊,看看他現(xiàn)在是個什么水平,給他推薦一些書。”
孟老太太也知道,孫子二十幾歲了,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但是,讀書是一個人一輩子的修行,活到老學到老。
這時候,江小艾回來了,在堂屋喝姜湯。
孟老太太聽見外面動靜,“快,快讓小艾進來,讓我再看看這孩子。我要考考她學問!
以往江小艾每次來青山大隊,孟老太太都會考她幾道題。
江小艾念書的時候,如果跟她爸爸上山,也會帶作業(yè)來問,孟老太太輔導她,比學校的老師講得更明白。
第69章 名額被卡
孟老太太以前就見過江小艾好多次,很喜歡這個好學上進的丫頭。
她把江小艾拉在身邊,給她吃巧克力,還考她數(shù)學題、文學常識。
江小艾一一作答,還能舉一反三。
孟老太太滿心歡喜,以江小艾的知識水平,但凡能恢復高考,肯定能考上最好的學校。
考完學問之后,江小艾給孟老太太診脈,周靜書在旁邊看著,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
“小艾,怎么樣。俊敝莒o書問道,生怕她母親有什么大毛病。
“還是老毛病,最主要就是胃病,還有營養(yǎng)不良,身子比較虛。只要回了城,從飲食上調(diào)理,再配合湯藥,問題不大!
“另外就是山上陰冷潮濕,風濕病還是要治!
江小艾說道,在她看來,按孟老太太這個歲數(shù),其實算是身子骨比較硬朗了。
“之前你爸爸給我的那個藥膏子,就特別管用。我在膝蓋敷了幾天,就不那么疼了!泵侠咸f這話的時候,心里充滿著感激。
“又給您帶了,我這就給您敷上。”江小艾拿出一小盒藥膏子來,“想著您馬上要回城了,就沒帶太多,到了京市,氣候干燥,屋子里也有暖氣,我再給您重新配個新方子,雖然不能斷了病根兒,但只要好生保養(yǎng)著,應該不會發(fā)作!
周靜書只覺得身邊有這么一個醫(yī)術高明的孩子,真是天大的福氣!
第二天一大早,孟奶奶又拿出巧克力,盤算著要給哪些人家分一下。
江小艾見孟奶奶那副為難的樣子,也看出她的心思。便把手放進自己的軍用斜挎包,偷偷從空間里拿出來好些餅干、蛋糕、大白兔奶糖,還有一些小本子和筆。
甚至,還拿出來一個照相機。
照相機是陸少霖房間里的,陸少霖讓她沒事兒可以拿著拍拍照片,她想著老太太是個重感情的人,肯定想留個念想,就給帶來了。
反正她有空間,放進去也不累贅,需要的時候,從那個空空的軍用斜挎包里往外拿就是了。
“孟奶奶,這些是我給您帶來的,您這次離開,肯定是不會再回到青山大隊了,不妨拿這些去送禮,好好告?zhèn)別。我可以給給您和大家伙拍照,留個紀念!
孟老太太看著這一堆東西,這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尤其是照相機,讓簡直是意外的驚喜。
雖然青山大隊很貧困,但這里的人善良淳樸,孟老太太這些年受了當?shù)厝撕芏嗟膸椭完P照。
“你這是幫了我大忙了。”孟老太太沒有客套,收下了東西,想著回到京市,一定要送些好東西給江小艾。
孟老太太跟大隊上的人告別,還合影留念,差不多就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
中午在大隊支書范大明家吃了頓飯,就是用山里的野菌子煮湯,放了幾塊野豬肉干,這算是范家最高規(guī)格的待客餐了。
青山大隊太窮了,即便是大隊支書,家庭條件也相當?shù)睦щy。
周靜書臨走前,給范家的炕頭上塞了一些錢,當做是感謝。她沒說,是偷偷放的,怕范家人知道了不肯收。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
加上下過雪之后,小路打滑,天黑了,才到了金剛大隊,比上山花的時間還要長。
孟老太太年歲大,腿上有風濕,幾乎是讓林東給背下來的。
這么些年,孟老太太因著腿腳不利索,一直沒辦法下山,雖然山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片漆黑,她卻依然看著周遭的一切。
“孟奶奶,天色晚了,等明天一早,我陪您在金剛大隊轉(zhuǎn)轉(zhuǎn)!”江小艾看出了老太太的心思,“我跟您說啊,我們大隊溪邊,已經(jīng)凍上了,好些小孩子在那里滑冰,溪邊有一大片臘梅林子,咱們可以摘幾枝,可以泡茶,也能養(yǎng)在房里。”
“好啊,好!”孟老太太此時已經(jīng)開始期待天亮了。
晚上就住在江家,江媽媽早就準備好了被褥。
周靜書則是拿了很多好吃的出來,一方面是感謝江家的招待,另一方面也想給自己母親好好改善一下。
如果不是山路難走,她昨天就想帶上山。
江媽媽熬了一大鍋的小米粥,還做了蒸餃和包子,家里的臘肉也切了滿滿一大盤子。
江媽媽還計劃了明天一早要做雞湯面片,再炸一籃子果子,給他們帶在路上吃。
以往江家的日子雖然過得去,但也不至于這般富裕,是先前在定城,江小艾和陸少霖離開后,方旅長硬是塞給了江家二老好些錢和吃食,讓他們回大隊開證明,還安排了小車送他們。
想著很快要離開這里了,那些吃食也要盡快吃完,帶走的話,太過麻煩了。
再加上想招待好周靜書和孟老太太,自然是把好吃的都做出來了。
孟老太太在江家的吃和住,是她這些年來最好的了,畢竟在山上,即便是大隊支書家,也和山下沒法比。
孟老太太惦記著看看山下的景象,天蒙蒙亮就醒了。
她原想著,不驚動任何人,自己去逛逛,沒想到一出房門,就看見江小艾端著一個罐子。
“孟奶奶,您醒了?”江小艾湊過來,指了指罐子,“你瞧瞧,這是臘梅花上的梅蕊雪,回頭給您泡茶,可香了。”
江媽媽也過來,“您怎么不多睡一會兒?大冷天的,就算要回城,也不著急,我這早飯還沒有做好呢!”
“媽,孟奶奶好些年沒下山了,我陪她轉(zhuǎn)轉(zhuǎn),早飯不著急!苯“f著,就帶著孟奶奶去洗漱。
老人家雖然日子過得苦,但依然習慣把自己打理的清爽干凈,盡可能的維持著體面。
江小艾帶著老太太,看結(jié)了冰的小溪,摘了一大捧臘梅花。
孟老太太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看什么都新鮮,根本不像是一個國外回來,在京大教書數(shù)年的經(jīng)濟學專家。
江小艾也擔心老人家凍病了,逛了一會兒,就帶著老太太回家。
剛走到家門口,就聽見江爸爸在跟大隊書記說話。
“這不是都說好了嗎?這兩天就辦下來,怎么能不放人呢?”
“老江,你要是走了,咱們大隊就沒有靠譜的醫(yī)生了,我想法子去申請的,讓你留下來!
“王書記,我女兒進城了,她在外面,我不放心!這些年,我在咱大隊盡心盡力的,您可不能這樣卡我的名額啊!
第70章 明搶名額
江小艾扶著孟老太太,兩人一起進了堂屋。
江小艾心里著急,這事兒是萬萬不能出岔子的,她爸媽必須進城。
“王書記,我們大隊是周邊幾個大隊里,赤腳醫(yī)生最多的了,我爸爸即便離開,也不會影響什么,再說了,我爸爸帶的幾個徒弟,如果去縣里培訓一下,也能勝任!
“小艾啊,你離開咱大隊有大半年了吧!有些實際情況,你是不了解的。這轉(zhuǎn)戶口是個麻煩事,進城的名額,尤其是去京市的名額,那可不容易拿到!
王書記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眉頭蹙著,一副為難的模樣。
江小艾和江爸爸對視,瞬間明白了。
京市的戶口,那是香餑餑,怕是有人已經(jīng)惦記上了,想要截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