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旅長略作思索,“難道你是想告狀,有人故意剪壞了你的頭發(fā)?”
“頭發(fā)被我賣了!苯“f著,捋了捋發(fā)根,“就在醫(yī)院對面的國營理發(fā)店,賣了頭發(fā),換了雞蛋票和二十個雞蛋。如果不信,方旅長,您可以安排人去調(diào)查!
方旅長瞬間臉色變了,這個問題就嚴重了,江小艾作為陸少霖的妻子,怎么會淪落到賣頭發(fā)的地步?
而兩個警衛(wèi)員,已經(jīng)默默離開病房了,他們跟了方旅長很多年,自然知道方旅長這個人,最看重的就是證據(jù)。
而且,他們跟陸少霖關(guān)系不錯,如果江小艾說的都是真的,他們必須幫幫這個小嫂子。
趙參謀則是追問道:“小江同志,你沒有錢和票嗎?為什么要用頭發(fā)換?部隊給的任務(wù)津貼,傷病補貼,還有獎勵金,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而且,據(jù)我所知,陸老爺子雖說人在京市,但也月月寄錢!
“不瞞你們說,這些錢,我一分都沒有見到。因為沈家人說,我是鄉(xiāng)下來的,不會管錢,錢由他們保管!苯“f著,嘆了口氣,“可是,我自己吃不飽就算了,我想給陸少霖治病,用自己頭發(fā)換了雞蛋,她們還要誣陷我,說是我偷來的!
“方旅長,這日子沒辦法過了!苯“f著,努力地擠出兩滴淚水。
“你還吃不飽?”方旅長一驚。
江小艾一抹淚痕,委屈巴巴地擼起袖子,“何止是吃不飽,還要挨打呢!昨天為了等陸少霖的檢查報告,午飯比平時晚了二十分鐘,奶奶就拿搟面杖打我!
看著江小艾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有擦傷,也有刀傷,可以說是新傷老傷,處處是傷,簡直觸目驚心。
一直在病房里的胖護士,氣呼呼地插話,“只是,吃飯晚二十分鐘而已,至于毒打小艾嗎?你們還有沒有人性。再說了,昨天是醫(yī)院有臨時會議,所有人的檢查報告都推遲了。”
“這么多傷,也不知道跟我說一聲,我去給你拿紫藥水,還是要處理一下才行!迸肿o士風風火火地跑出去。
方旅長陰沉著臉,努力克制著火氣,“沈家老太太,你怎么解釋?”
沈老太有些害怕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
沈婷眼珠子一轉(zhuǎn),說道:“方旅長,姐姐是犯錯了,奶奶才教訓她。再說了,哪家長輩不打孩子啊?現(xiàn)在的問題是江小艾打了奶奶,軍嫂打老人,忤逆不孝!
有個醫(yī)生看不下去了,說道:“誰家打孩子打這么狠?”
江小艾對著那位仗義執(zhí)言的醫(yī)生微微點頭,繼而說道:“奶奶冤枉我偷雞蛋,拿著笤帚把我往死里打,我只是把打懵了,奪過她打我的笤帚,順手掄了一下,能造成什么傷害?”
江小艾又看向方旅長,“自從我被認回沈家,到現(xiàn)在為止,我已經(jīng)被欺負了半年,真的是忍無可忍,再不還手,你現(xiàn)在看到的就是我的尸體了!
趙參謀蹙眉握了握拳頭,“這是正當防衛(wèi),別給我們部隊的軍嫂扣罪名!
沈婷急了,“可是,奶奶畢竟是長輩,年歲大了,剛才奶奶還說心口不舒服呢!
院長這時候開口了,“這里是醫(yī)院,正好給你奶奶驗個傷!
江小艾倒是不擔心,她跟老太婆動手的那一下子,精準打擊到痛穴,當時老太婆痛得直打滾,但卻不可能有任何傷痕。
院長接著又說道:“也給小江同志養(yǎng)個傷,僅憑我目測,單是她手臂上的傷,就可以報公安了!
沈老太一聽要報公安,立馬翻了個白眼,暈倒在一把椅子上。
江小艾眼眸一掃,譏誚道:“奶奶,您就別裝了。暈得也太假了!
第3章 你要點兒臉,行嗎?
沈老太裝暈被揭穿,她抓著沈婷的手,“婷婷,你說句話!”
別看老太婆平日里欺負江小艾時,耀武揚威的,其實就是個紙老虎。
沈婷也煩死了,心中埋怨,老太太怎么裝暈都不會。連累她現(xiàn)在跟著一起丟人。
“方旅長,今天這事兒說到底,只是我們沈家的事情。一家人之間,哪有什么深仇大恨。”沈婷硬著頭皮開口,她知道這樣說話不妥,但她別無選擇。
“一家人?我姓江,你們姓沈,算哪門子的一家人?”
“什么叫沒有深仇大恨?”
“我跟沈家,不共戴天!”
江小艾今天就非要把事情鬧大,她既然占了這具小身板,就必須給原身伸冤。
而且,她也很清楚,一旦她現(xiàn)在讓步,回頭方旅長走了,沈家必然會繼續(xù)作妖。
雖然她不怕事,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可沒有閑工夫,以后每天跟沈家人玩宅斗。
趁著這個機會,她要跟沈家劃清界限。
“姐姐,你過分了。你一回到家,我就把婚約讓給你了。我和陸哥哥從小青梅竹馬,我都不恨你,你卻說跟我們不共戴天?早知道你是這種人,我說什么都不會把陸哥哥讓給你。”
沈婷這番話,其實是在給自己留后路。
陸少霖是個不可多得的男人,如果不是成了植物人,她不可能讓出這門婚事。剛才江小艾說,能治好陸少霖,她的心思就又開始活絡(luò)起來。
江小艾一個白眼翻出天際,只覺得病房里全是綠茶的味道。
她剛想把自己先前推測的那些疑點,全都說出來。先前離開的兩個警衛(wèi)員回來了。
“旅長,這位是國營理發(fā)店的王師傅,他能給小江嫂子證明。”警衛(wèi)員說道。
王師傅立馬接了話茬兒,“對,對,我能作證。是我們店收頭發(fā),換了錢和票,就去旁邊供銷社買了雞蛋。那雞蛋肯定不是偷的!
沈婷有些尷尬,假咳了兩聲,說道:“姐姐,你沒偷東西就好,我之前還擔心你走歪了路呢!這下我就放心了。以后也要好好做人才行!
江小艾真的忍無可忍了,“你誣陷我偷竊,還讓我好好做人?沈婷,你要點兒臉,行嗎?”
沈婷咬著牙,臉一會白一會兒紅。
江小艾卻不打算放過她,繼續(xù)說道:“你說我搶了你的婚事,你和陸少霖青梅竹馬,感情深厚。那我問問你,陸少霖昏迷這么久,你來照顧過一次嗎?”
“我……我……”沈婷支支吾吾的,很快又想到了借口,“他現(xiàn)在是我妹夫,我只能把感情埋在心底,我不能逾越了身份!
趙參謀是個人精,立馬說道:“沈婷,那你就記住自己的身份,等小陸康復(fù)了,也要保持距離。”
趙參謀的言下之意,在場的人都明白。
陸少霖出事之前,沈婷一有空就往部隊跑,但凡部隊有個女同志多跟陸少霖說兩句話,她都能陰陽半天。
但陸少霖出事后,沈婷竟然立馬就撇清關(guān)系。
江小艾心里的那些懷疑,部隊上的人,早就有議論了。
沈婷此時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早知道今天就不該去部隊告狀。
“既然都是誤會,方旅長貴人事忙,我們就不打擾了。”沈婷說著,挽起沈老太的手臂,“奶奶,咱們回家吧!”
“事情還沒有解決呢,走什么走?”方旅長聲音有點兒大。
兩個警衛(wèi)員立馬攔在門口,而其中一個警衛(wèi)員說道:“旅長,我把沈家在棉紡織家屬院的鄰居,給請來了幾位!
江小艾心說,真是神助攻!
不用她繼續(xù)伸冤,幾個鄰居就打開了話匣子。
“沈家可不是東西了,小艾每天要洗衣、做飯、打掃,所有的家務(wù)事她一個人做。虧著小艾還要天天跑醫(yī)院,他們也不知道心疼!
“沈家一群老老小小的,還整天讓小艾按摩。完全是資產(chǎn)階級腐朽思想,把人當使喚丫頭!
“首長,沈家大兒子沈誠是你們部隊的吧?他讓小艾給他擦皮鞋,刷球鞋,上個禮拜,小艾稍微慢了一點兒,說話就不好聽了!
方旅長聽前面的那些,就已經(jīng)很生氣了。
聽到到還有沈誠的事,就更氣了,畢竟沈誠也是他們旅重點培養(yǎng)的干部苗子。
“沈誠說什么了?”方旅長問道,盡可能讓自己跟群眾說話的態(tài)度,能夠和藹可親一些。
那鄰居大媽一聽首長感興趣,說得更起勁兒了,“沈誠說的,耽誤了軍人穿鞋,就是扯部隊后腿,影響部隊工作,是破壞分子。說小艾鄉(xiāng)下來的,不懂事兒!
“砰!”方旅長一拍桌子,氣得臟話都冒出來了,“放屁!”
“馬上把沈誠給我找來,翻了天了!狈铰瞄L萬萬沒想到,平日里看起來積極向上的沈誠,竟然有這樣一面。
這就是在欺負人。
關(guān)鍵是他欺負的人,不僅是她的親妹妹,還是他救命恩人的妻子。
這還是人嗎?畜生都不如!
“旅長,沈誠去京市學習了,昨天剛走!壁w參謀說罷,嘆了口氣。
這次學習至關(guān)重要,關(guān)乎能不能提到營長的職務(wù)。如果不是陸少霖成了植物人,機會根本輪不到沈誠。
“馬上把他召回來,他的人品,有待考察!狈铰瞄L當即拍板,“重要崗位,寧缺毋濫。”
“不……不……”沈老太傻眼了,大孫子的前程怎么說沒就沒了。
都怪江小艾這個喪門星。
可是,偏偏這時候,她不敢再開口說話了。
只想著回家讓兒子來處理,兒子畢竟是廠子的主任,多多少少有些門路,也許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方旅長壓根沒有理會沈老太,只是對江小艾說,“你剛才說的,三天讓這臭小子醒過來,一個月讓他活蹦亂跳的回部隊。把人治好了,我上報軍區(qū),給你立頭功!
“是,旅長放心!苯“f著,心思一轉(zhuǎn),“旅長,我希望您能特批,讓我在鄉(xiāng)下的養(yǎng)父母給我?guī)兔ΑN野职值尼t(yī)術(shù)是祖?zhèn)鞯,而且治病也需要我們老家山里的藥材。?br />
治好陸少霖,絕對能得到潑天的富貴。
她打算替原身盡孝,利用這個機會,把養(yǎng)父母辦到城里來。
“張偉!孫強!”張旅長的聲音,就是要下命令了。
兩個警衛(wèi)員聽到,立馬立正敬禮,“到!”
“我命令你們,從現(xiàn)在起,聽江小艾的指揮。她不管需要什么藥材、器械,負責給她弄來,還要把她鄉(xiāng)下的養(yǎng)父母平平安安接來,妥善安排!狈铰瞄L擲地有聲。
兩個警衛(wèi)員齊聲道:“是!保證完成任務(wù)!
“我和奶奶的體檢還要不要做?”江小艾突然話鋒一轉(zhuǎn),“我還等著報案呢!”
第4章 空間來了
胖護士端著一盤子酒精棉球和紫藥水,給江小艾處理傷口,“先擦藥。小艾啊,你不止要告他們打你,還要告他們誣陷好人!
“是故意傷人和誹謗!苯“炎锩m正得更專業(yè),“嘶,輕點兒!”
趙參謀眼睛一亮,問道:“小江,你在鄉(xiāng)下讀過書?讀到什么程度?”
“趙參謀,我在鄉(xiāng)下生活,雖然日子不寬裕,但養(yǎng)父母把我視如己出,竭盡全力把我供到了高中畢業(yè)!苯“瑖@了口氣,“聽到城里父母來認我,他們即便舍不得我,還是趕我走,巴望著我進城有個好前途,結(jié)果……”
江小艾想著,等養(yǎng)父母來了,她估計都不忍心把原身之前的遭遇,說給養(yǎng)父母聽,不知道會心疼成什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