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忠誠當(dāng)掮客的證據(jù),也不容易找。
想來想去,陳冬月覺得還是得從興民倉入手。
一來這糧倉關(guān)系民生,她覺得查查也是應(yīng)該。
二來嘛,興民莊離聊城才三十里地,陳有錢一天來回跑八趟都沒問題。
第三.......沒有第三了,反正有啥查啥唄。
下了決定之后,某天半夜,陳冬月讓孔杰跑了趟興民莊。
誒,對,這坑人的玩意兒,想了半天理論操作,結(jié)果實際卻讓人家孔杰給跑了一趟。
不過用陳冬月的話說就是,孔杰是斥候出身,對于打探消息之類的事情,肯定是比她要擅長很多的。
至于說為什么不讓李秀才去。
呵呵,她壓根就已經(jīng)忘了李秀才以前是干啥的了。
當(dāng)然咯,孔杰雖然少了一條肉胳膊,但是他卻多了三條鐵胳膊啊。
雖然這回被陳冬月忽悠去探查糧倉的事兒,孔杰多少是有些忐忑的。
畢竟他自從缺了條胳膊之后,就再沒干過斥候的活了。
他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再把陳冬月交給他的差事給辦砸了。
可想著自己吃穿用度現(xiàn)在都是這不靠譜的嫂子供著,他也不好意思拒絕他這好大嫂,于是便也只能硬著頭皮去了趟興民倉。
不過讓孔杰沒想到的是,興民倉的守衛(wèi),居然可以如此拉胯。
門口就倆守衛(wèi),而且都在睡覺。
糧倉雖然有一丈來高的圍墻,可對于真想偷盜的人來說,這圍墻就如同虛設(shè)啊。
孔杰靠著單手就翻過了墻。
進得糧庫,他更如入無人之境......畢竟確實里頭是真的沒人。
庫房雖然鎖著,但是今天孔杰帶的右手上頭,有開鎖用具,隨便往鎖里頭一捅,門就開了。
糧庫里堆放著許多大型的木質(zhì)倉廩。(如圖)
孔杰在倉廩口放了些糧食出來,發(fā)現(xiàn)放出來麥子看著雖然陳了些,吃倒是應(yīng)該還能吃的。
沒有什么問題。
一個庫房里頭,堆了能有幾十個倉稟,孔杰在‘一個個查看過去能死’和‘不一個個查看過去怕耽誤事兒’之間,還是選擇了一個個查看過去。
不過他還沒累,就查出了問題來了。
庫房里,堆在最前面一排的倉稟里,堆放的確實都是糧食。
但是后頭的,只要放掉了大概一笸籮左右的量,出來的就全部都是麥麩和谷糠了。
老實說,這賈忠誠偽裝的還是很好的。
要不是因為孔杰放糧的時候,假手手指尖不小心卡笸籮縫里,一時之間摳不出來,所以糧食一不小心放多了的話,他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這倉稟里的問題。
這回,他可是想偷懶都沒法偷懶了。
非得一個個倉稟查看過去不可了。
也是好在興民倉雖然有十多間糧庫,但是如今真用上的,大概也就只有三分之一。
要不然別說一個晚上了,哪怕給孔杰兩個晚上,他都不一定能查得完。
根據(jù)孔杰的查證,糧倉里起碼有三分之二的倉稟都是有問題的。
于是次日陳冬月就找到了孟知府說這事兒。
孟知府一聽,事關(guān)糧食,自然也很緊張。
當(dāng)初他來聊州的時候,他大伯就跟他說過。
孟家政敵頗多,這回孟知府來聊州為官,本也是越級當(dāng)?shù)闹?br />
所以孟相讓孟知府在外為官,不求辦出多少政績,但求他千萬不要惹禍。
這會兒雖然說糧倉的問題,跟孟知府本身沒有多大關(guān)系。
但是歸根結(jié)底算下來,他如今已經(jīng)是聊州知府,怎么都會被牽連。
孟知府可不想讓言官抓到什么把柄,再讓大伯為難。
所以當(dāng)即他就讓家里帶出來的幾個貼身護衛(wèi),去了趟興民倉。
在證實了興民倉確實有問題之后,孟知府便著人拿來了府衙存底的儲糧冊,隨后又讓麻經(jīng)承直接帶人去了趟糧倉,取來了糧倉那里的賬籍冊。
兩相一對比,立刻就對出了問題來了。
上報的儲糧冊上,糧庫里一共有糧三萬八千石。
而糧倉那里收來的賬籍冊中,卻清楚記錄著,倉內(nèi)應(yīng)該有糧五萬六千石。
還沒算上作假的那些麥麩和谷糠呢,光光賬目上,就差了一萬八千石了。
于是孟知府就讓麻經(jīng)承直接把賈忠誠給請了來。
此時,經(jīng)過剛才麻經(jīng)承的一番詢問,賈忠誠其實已經(jīng)招了。
實際上,糧倉里的糧食,估計已經(jīng)不到一萬石。
少掉的糧食,都被他去年乘著糧價高的時候,偷偷賣掉了。
他原想著,今年等新糧下來了,再用低價去買糧,自己也好賺一波差價。
誰曾想,不知道哪個吃飽飯撐的跟他過不去,這就東窗事發(fā)了。
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
不過在陳冬月口中,這事兒就不是她想按死賈忠誠了。
而是去年在糧食最緊張的時候,沈萬福說自己姐夫有辦法可以弄到糧食,所以她才著手調(diào)查的。
這事兒她倒也沒有胡說。
洪祥告訴她,去年沈萬福確實給大伙兒弄了不少糧食來。
關(guān)鍵他弄來的糧食,雖然都是陳的,但是價格卻比外頭賣的,每石能便宜上百文,所以光他們巡檢司,就買了不老少呢。
等到陳冬月把前因后果這么一說,孔杰把探查的細(xì)節(jié)這么一補充,興民倉事發(fā)的事兒,也就這么還原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