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包間里頭,就只剩下了兩位夫人,和夫人身邊的幾個丫鬟婆子。
孫夫人深知這是陳冬月給自己創(chuàng)造機會問事兒呢。
于是她讓自家婆子等在門外,說跟張夫人說幾句話。
張夫人心中自然也知道孫夫人想問她什么,看在陳冬月的面子上,她便也讓丫鬟出去候著。
“張夫人,”孫夫人倒了杯茶,遞到人家面前,才緩緩開口道:“我想冒昧跟您打聽一下,不知您是否知道,張大人現(xiàn)在把我家老爺,帶去何處......”
還沒等孫夫人把話問完,張夫人便抬了下手,打斷了孫夫人的問話,“孫夫人,這事兒您問我,還真是問錯人了。
我們家老爺?shù)墓,我是從來不問的?br />
但是冬月是我干女兒,她也叫你一聲姐姐。
今日我看你也很是照顧她,我便破例跟您說一句。
您家孫大人,貶官是肯定的,畢竟聊州府內(nèi)那么多縣令都出了事兒,他不可能不受罰。
不過我聽說......好像哪怕貶官,也會讓他繼續(xù)留在聊州府內(nèi),是康王開口留的人。
依我看,你們家在聊州經(jīng)營多年,哪怕孫知府被貶官了,只要關(guān)系都還在,就不怕沒有起復(fù)的那一日,你且放寬心吧!
這事兒,張侍郎自然不會跟張夫人說。
但是,張侍郎有個特別不好的習(xí)慣,就是非常喜歡在談事的時候,把大墩子提溜在旁邊,讓他抄書背書。
這習(xí)慣,哪怕是在德和山莊里頭,張侍郎也沒有改過。
對于孫大人的處置,幾位來查案的官員早也商量過了,只要孫知府那里查出的問題不太大,而且又有康王開口,孫大人反正大概率也就是貶官罰俸了。
大墩子嘛,念書不行,聽墻角倒是能論個第一名。
他沒有娘在,就是姐寶男,有了娘在,就是娘寶男。
母子倆壓根沒有隔夜的秘密,畢竟隔了夜,大墩子就會把事兒都忘了的。
所以張侍郎的公事,張夫人自然也是了如指掌的。
聽聞自家老爺要被貶官,孫夫人心下難免難受。
不過聽張夫人的意思,老爺即便被貶官,卻依舊能留在聊州,就已經(jīng)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更何況,這事兒還是康王開口的。
那說明,她之前花的那筆銀子,也不算白花,康王那里也沒有想要跟他們孫府劃清界限的意思。
這樣的結(jié)果,雖不是最好的,卻也已經(jīng)不錯了。
想到了這些,孫夫人頓時紅了眼眶,連連謝這張夫人肯告知她這些事兒。
她指著自己嘴上的一圈燎泡,說自己這些日子真是被嚇得不輕,茶不思飯不想的,簡直活不下去了。
可張夫人卻淡淡一笑,端起茶杯飲了口茶,然后笑道:“要我說,男人在外頭的事兒,只要不是連累了家族抄家滅門,或者發(fā)配流放,咱們大可不必那么掛心。
你說咱們這大家大業(yè)的,每日操心老的小的,吃喝拉撒都夠煩心的了,別的事兒,何必再多管?
到時候你管了,人家也不會惦記你的好,只會沉著臉說你后宅婦人,見識短淺!
這番言論,聽得孫夫人眼淚都收干了。
怎么個事兒?!
聽這話,張夫人和張侍郎,難道夫妻感情不合?!
詳細(xì)說來聽聽!。
于是孫夫人便試探著說道:“哎,其實我也不想管那么多,可......我家老爺,在都城也沒什么助力,所以仕途算不得順?biāo)欤淮螯c不行啊。
張侍郎仕途如此順?biāo)欤雭砜隙ㄒ搽x不開張夫人的打點吧?”
“呵呵呵呵,”張夫人突然笑了起來,“與其說是我打點,還不如說是......”
算了,人際往來,最忌諱交淺言深。
要不是看在這孫夫人和冬月交好的份上,她今天連孫知府的事兒,都不會跟孫夫人多說的。
別的,不必多提了。
于是張夫人轉(zhuǎn)了口風(fēng),“都是我家老爺自己得力!
話說到此處,門口就傳來了陳冬月的聲音,隨后,包廂的門被推了開來。
只見陳冬月身邊站著胖墩墩的尚老板,尚老板手上托著個托盤,上頭放了七八樣別致的首飾和琉璃飾品。
“干娘,瑾姐姐,”陳冬月笑盈盈地跨進門,“這些首飾和擺件,是咱們鋪子來的新貨。兩位都是看過不少好東西的人,幫我掌掌眼唄?”
說完,她便讓尚老板把托盤放在了桌子上。
尚老板倒也很守規(guī)矩,把東西放下之后,便退了出去。
兩位夫人便也不再說男人的事兒,轉(zhuǎn)而把目光都放到了陳冬月送來的托盤上。
張夫人從未來過錦濘坊,這會兒看到托盤上的琉璃擺件,倒是很新奇。
她隨手拿起一套擺件中的一件,“這琉璃擺件,都城我倒也見過,可這么精巧的琉璃八瑞物,倒是頭一次見,真正是有趣得緊!”
“喜歡干娘就帶回去,”陳冬月笑道:“我認(rèn)親之后,都沒送過干娘什么東西呢,這吉祥八瑞物,放在家里也吉利,送給干娘正正好!
張夫人倒也不跟她客氣,笑盈盈地答說:“那我可真收了,你別后悔哦!”
“包起來!趁我還沒后悔,趕緊的包起來!”陳冬月沖著門口直嚷嚷。
可能因為這會兒的女子,大多含蓄,兩位夫人也難得遇到像陳冬月這么搞怪的,所以被她一逗,便都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