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芳更是焦灼不堪,她實在是不知道,此時到底該說些什么,才能讓三公子下得來臺。
她現(xiàn)在都不敢看宋柯那黑得簡直要滴出墨來的臉。
不過三公子也是見過世面的人,所以在調(diào)整了一下心態(tài)之后,勉強(qiáng)鎮(zhèn)定了下來。
他朝面色不虞的宋柯,還有神色恍然的陳冬月作了一揖,“此事純屬意外,實在是抱歉。不過兩位放心,既然這錦鯉是我弄碎的,那康王府定會照價賠償。
若是宋夫人能告知這錦鯉是從哪里購得的,我也可以派人再去買了來!
“......這是孤品,”陳冬月緩緩開口,“也是咱們花了大力氣,從海船上購得的。至于價格.......”
陳冬月停頓了下。
三公子的心,卻顫抖了起來。
他雖然不知道這東西,他們是多少錢買來的,但是光看這大小和做工,就知道不便宜。
更何況,這東西還是個從海外來的孤品。
連他都不敢想,這東西買來究竟要花多少錢。
“算了,不說也罷!标惗抡f完,踉踉蹌蹌地走向了破碎的錦鯉邊。
她眼眸含淚,蹲下身,抖著手,摸了一把僅剩的黃花梨底座.......隨后把破碎的琉璃片,一片片撿到了底座上。
宋柯走到她跟前,也蹲下身來,“冬月,別撿了,小心手!
“沒事,”陳冬月的聲音中,帶著三分委屈,七分倔強(qiáng),“總要有人來收拾的。”
“讓王府的下人來吧,”三公子也實在是不好意思袖手旁觀,“雙喜他們做慣了這些的!
雙喜立刻應(yīng)聲:“是是是,宋夫人,還是放著我們來吧。”
不料陳冬月卻婉拒道:“沒事,咱們自己鋪子里的東西,自然由我們自己打掃。
到時候這些琉璃碎片咱們仔細(xì)收起來瞧瞧,有沒有能做些小玩意兒的大片,也好挽回點損失!
說完,她還朝雙喜凄然一笑。
而門外的討論聲,也愈發(fā)的大了起來。
連宋好婆的‘天老爺,老天爺’都快被蓋過去了。
“宋夫人,我會賠償?shù)模比右讶蛔㈦y安,“你說個數(shù)吧!
“三公子,這東西買來雖然是八萬兩,但如今有這錢也再買不到了。”陳冬月滿臉的心酸。
站在欄桿邊的雙喜公公,差點兒一頭栽倒在琉璃碎片里。
齊芳更是低頭瞪大了眼珠子。
她知道這琉璃錦鯉肯定不便宜,但她卻萬萬沒想到,這玩意兒居然如此的不便宜!
作為王府的管事公公,和管事宮女,其實雙喜和齊芳對王府內(nèi)的財產(chǎn)情況,大致都是清楚的。
八萬兩現(xiàn)銀。!
別的王府他們不知道,反正康王府肯定是拿不出那么多的。
畢竟聊州府這幾年情況一片大壞,康王府大部分的莊子和田產(chǎn)都在聊州府內(nèi)。
所以別說賺錢了,不虧就已經(jīng)很好了。
再加上都城世子那里的開銷,每年也需要一大筆。
老實說,康王府雖然不窮,但也沒富裕到可以隨便掏出八萬兩現(xiàn)銀來的程度。
外頭的人聽到陳冬月說那錦鯉居然要八萬兩,更是各種倒吸冷氣,驚嘆連連。
三公子站定在陳冬月面前,腦袋里頭空空如也。
八萬兩?
也不知道他父王會選擇先打斷他的手,還是打斷他的腿。
見三公子目光有些呆滯,其余眾人也已然被這高昂的價格給嚇屁了,陳冬月這才繼續(xù)悠悠開口道:
“其實東西和錢,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三公子沒有受傷。錢不錢的.......反正王府看著給就是了,多少都行!
她這聲音,雖聽著綿綿的,但是卻非常大聲。
以至于站在門外的人,也都聽到了。
好不容易被姚大夫戳醒的尚老板,聽到陳冬月說錢不錢不重要,還讓三公子看著給之后,又眼前一黑,頭一撇,再次暈死了過去。
氣得姚大夫直罵尚老板‘這沒用的東西’。
門外大墩子聽陳冬月說得如此委屈,便扯開了嗓門喊了一句,“王爺王妃在聊州多年,素來有樂善好施,從不欺壓百姓的美名。
所以錦濘坊的損失,康王府定不會賴賬不還的!大伙兒說是不是?”
“對對對!!”陸先生也躲在人群里喊道:“相信王爺王妃定不會欠小商戶的錢的。我們相信王爺和王妃,還有公子的人品和擔(dān)當(dāng)。”
“沒錯!錦濘坊東家不用擔(dān)心,王府向來一言九鼎,既然說要賠八萬兩,那肯定會言出必行的!”
說話的,是躲在人群最后的李秀才。
群眾們當(dāng)然不知道這幾個人本就是認(rèn)識的。
聽他們突然開始瘋狂拍康王府的馬屁,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也紛紛說起了王府的好來。
雖然.......也說不出什么具體的好,但這也不妨礙群眾人熱情地高喊著王府好,王府妙,王府就是呱呱叫嘛。
也就前頭一排金會長他們幾個老狐貍,聽出來了幾分不妙。
這不就是把三公子放在火上烤嗎?
這破錦鯉居然要八萬兩?!
他們還真敢說呢!
到時候得罪了王府,看他們這錦濘坊還怎么開的下去。
已經(jīng)覺得錦濘坊玩火會被自己玩死的金會長,不欲再多停留,他跟宋不凡打了個招呼,便帶著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