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榫凭淖饔,被姚大夫處理完傷口的幾個重傷者,很快就都陷入了沉睡。
爬山到一半,就已經(jīng)后悔上山的大虎族老,在半山上的時候,就聽到了陣陣哀嚎。
這會兒好不容易被倆氣喘吁吁的兒子給架上了山,他倒也沒忘了自己族老的身份。
大虎先指揮著倆兒子,把自己給架去了山洞里,探望了下剛才還嚎得震天響,這會兒卻已經(jīng)沒了動靜,昏沉沉睡死了過去的傷員。
“他,他們.....沒事兒吧?”大虎族老問話的同時,還顫巍巍的伸手去探傷者的鼻息。
姚大夫此時臉色微紅,呼吸理都帶著幾分酒氣。
他‘啪’的一下打開了大虎的手,“沒死呢,就是疼暈了而已嘛。不過暈了也好,省得哼哼唧唧的鬧人。
來來來,下一個輪到誰?”
說完,老頭兒還順勢拿起了手邊的酒壇子,往嘴里倒了一口......
山洞里的傷者,但凡還能跑的,呼啦啦全跑了出去。
他們說:“不治了,不治了,咱們好了。。
姚大夫卻道:“得治,得治,讓我把你們都腌了!!”
在場所有男子,連帶八十多的大虎族老,都默默夾緊了雙腿,一點(diǎn)點(diǎn)往洞外退去。
......
山下。
大火已經(jīng)把整個青山村吞沒。
炙熱的風(fēng),吹在每個人臉上。
有人忍不住,嗚嗚咽咽。
有人則呆立原地,看著大火,茫然出神。
宋常年站在防火帶后頭,似乎是自言自語道:“宋氏一族,于六十多年前,遷徙至此。
我們的父輩,祖輩,孫輩,都在這里成長,死去,或者出生。
今天........”
這個能算會道的中年小老頭哽咽了一下,才繼續(xù)道:“今天,一切都付諸一炬,全沒了!
原本就蹲在地上的宋常越,‘嗷嘮’一嗓子,便撲到了他大哥的腿上,痛哭出聲:“沒了,全沒了,咱們祠堂沒了,祖先牌位沒了,家沒了,錢沒了,連地里馬上能收的糧都他娘的燒光了啊......”
被他這么一哭,原本就強(qiáng)忍著眼淚的宋楊,一個猛子,扎進(jìn)了宋不凡的懷里,直嗷嗷,“嗚嗚嗚嗚嗚嗚,沒了,糧食全沒了嗷嗷嗷嗷,咱們手作坊,也全沒了,嗷嗷嗷嗷嗷嗷嗷。”
一聽手作坊沒了,原本還能憋得住眼淚的老伙子,小伙子,中伙子們,也都擦起了眼淚。
只有喬三妹,一只手搭在自己嫂子的肩上,小聲道:“還是好婆機(jī)靈,臨走把咱們繡坊的家伙什都帶出來了!
“可不是?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喬三妹的嫂子叫越秀,她這會兒也有點(diǎn)兒慶幸,“好在咱們家分家的時候,就撈到一畝地,我男人還不會種,稻子長得稀稀拉拉,哪怕全被燒了損失也不算大!
人類的悲喜,很多時候,確實(shí)也是比較出來的。
.......喬二哥默默看向了自家婆娘和妹子,無話可說。
天色漸亮,火光漸微。
宋不凡扯出了懷里的宋楊,然后走到了一直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燃燒的村子的陳冬月,問了一聲:“冬月啊,你也別想多了,反正人沒事兒就好!
“不是,族爺,我有個事兒要說。”陳冬月嘟囔了一聲:“之前我在馬匪那里,弄到了點(diǎn)兒錢!
宋不凡突然想到之前他們在土地廟前打劫了馬匪的事兒,“你是說......你又打劫了馬匪?”
“真要論起來的話,這事兒應(yīng)該說是全村人一起干的!标惗滦÷暷剜艘痪。
畢竟,真的要靠她一個人的話,那么多馬匪,她應(yīng)該也是應(yīng)付不過來的。
所以,不管是功是過,都是大家的因果。
說完話,她便把從馬匪身上搜出來的荷包,遞給了宋不凡,“這里頭,有八千兩左右的銀票,我一時沒想好,該怎么分配。”
對抗馬匪這件事兒,村里頭好多人都參加了,也有人因?yàn)閷柜R匪而遇難,或者受了重傷。
而且現(xiàn)在村里頭,家家戶戶都幾乎被燒了個干凈,此時大部分人家都已經(jīng)一無所有。
所以這筆錢雖然是陳冬月?lián)斓降,但是她也不可能全部自己一個人獨(dú)占。
但是因?yàn)槊考以诳狗说臅r候做出的努力不一樣,家家戶戶的損失也不同,所以這些錢到底該怎么分,陳冬月一下子也拿不出主意來了。
她站在這里,就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之所以愿意跟宋不凡說這事兒,是因?yàn)?.....她覺得宋不凡這人,有精明市儈的一面,但是卻也有一定的道德底線。
最主要的是,他比較精通這里的人情世故,處理這樣的問題,應(yīng)該比她拿手一些。
聽聞荷包里居然有八千兩,宋不凡接荷包的手,瞬間顫抖了起來。
他不可置信的又問了一聲:“多......多少?!”
“八千兩。”陳冬月小聲重復(fù),“我數(shù)了數(shù),里頭七八張銀票,加起來差不多就是八千多兩。
這幫馬匪其實(shí)在咱們這一片,打劫的銀子不止兩萬兩,我看他們記賬的單子的,大部分都已經(jīng)送去聊州了!
“......咱們?nèi)柿x縣,還能湊得出這么多錢呢?”宋不凡只覺不可思議。
說實(shí)在的,他壓根不知道兩萬兩,到底是個什么概念。
但是有一點(diǎn),他心里頭是非常清楚的,“馬匪身上的錢,你不能就這么說出來。人心叵測,這會兒各個都念你的好,但是真要涉及到錢的事兒了,到時候全是扯不清的爛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