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才開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剩下還有很長一段路,不知道還會遭遇什么危險。
想到這里,周安安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累嗎?累了換我開!
楚鋒提議道。
她點點頭停下車,與他交換了位置,拿起自己從留仙島帶出來的背包。
時間急迫,她沒能收拾什么東西,背包里只有槍、子彈、手電筒,以及結婚那天拍下的一大摞照片。
她打開包在外面的塑料袋,一張張翻看。
照片里有很多人,認識的不認識的,所有人都在笑,喜氣洋洋。
岳清抱著她的手捧花閉眼許愿,岳媽媽穿上高跟鞋和裙子,與大廚手拉手跳拉丁舞。
李文宣坐在皮卡車上,戴著墨鏡擺出酷酷的pose,小高脫掉外套,只穿著背心,對鏡頭展示他的肱二頭肌。
那一張張笑臉,都是對未來的期盼。
可他們再也看不到未來了。
周安安很早就沒有了父母,婚禮當天卻并不覺得寂寞,因為那些人都是她的家人。
她再一次體會到家人去世的痛苦,淚水一滴滴落在照片上。
她連忙擦干,怕眼淚會弄壞那些相紙。
周安安不敢再看下去,用塑料袋把照片重新包好,放在背包最中間的位置。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轉頭望向窗外。
遠處是一片茂密的樹林,不知是末世前就有的,還是植物變異后形成的。
那樣一大片翠綠的顏色,本該令人心曠神怡,不過經(jīng)歷許多次變異植物的攻擊后,眾人只覺得后背發(fā)涼,不知又會遇上什么危險。
周安安看著看著,突然瞥見一抹異樣,咦了聲道:“怎么有輛車從樹林里出來了?”
也是第一救援隊派來的嗎?
車形像是經(jīng)過改裝的越野車,被漆成鮮紅色,上面有一些黑色的圖案,與軍隊的風格截然不同。
好幾個人聞言趴在窗邊看,包括顧昭。
他盯著車身上特殊的標志,立刻警惕起來,沉聲道:
“是卡姆他們的車!”
周安安嚇了一跳,“你確定?”
顧昭道:“這輛車是我們還沒有離開避難所時制作的,當時總共改裝了二十輛,絕對不會認錯!
“這里離落霞山遠得很,他們?yōu)槭裁磿霈F(xiàn)?是因為苔蘚的事嗎?”
周安安說完自己又搖搖頭,“不可能,現(xiàn)在信息傳遞那么麻煩,他們又沒在島上裝監(jiān)控。”
楚鋒將方向盤一打,加速超車,來到隊伍最前面。
“管他因為什么,來了都別想走。”
車里的幸存者本就因卡姆而流離失所,心里對他恨得要命,楚鋒這句話仿佛點燃他們心里的怒火,一個個虎視眈眈地看著那輛車,似乎想撲過去咬死里面的人。
雖然對面只有一輛車,但卡姆的手段太卑鄙,還是得謹慎為妙。
周安安叮囑道:“也許他們車里也藏著變異植物,不要隨便下車!
楚鋒點點頭,突然聽到滴滴聲,垂眸一看,原來是之前上車時軍官交給他們,用來方便前后車聯(lián)絡的通訊器響了。
他按了接聽,里面?zhèn)鱽碥姽俚穆曇簟?br />
“前方什么情況?”
他將那輛車的身份如實相告。
那邊商量片刻,說:“我們目前的任務是運送幸存者前往避難所,一切要以保存幸存者數(shù)量為重。對方?jīng)]有流露敵意的話,我們就正常開車。不過……要是他們先動手的話,那就血戰(zhàn)到底!
“明白!
這個答覆深得楚鋒的心意,他放下通訊器,看著越來越近的紅色越野車,集中起所有注意力。
副駕駛位上的周安安拿出槍握在手里,填滿子彈。
槍對付不了變異植物,但是仍然可以對付人。
越野車與大巴車之間的距離已縮短至不到一百米,刺耳的剎車聲響起,對方突然停在路上,車上所有玻璃都貼了特殊的遮光膜,漆黑一片,看不清里面的人。
楚鋒繼續(xù)開車,越野車的車窗突然降下,伸出一只手,手里拿著錄制好的喇叭,里面?zhèn)鞒鲆粋懶懶散散的年輕男性嗓音。
“前面的人聽好,我們來自落霞山避難所。那里有充足的食物和水源,并且安全堅固,絕對不會被變異植物襲擊。想跟我們回去的人下車站好,接受檢查,合格的人將成為落霞山的一份子!
第70章
車里的人都聽懵了,尤其是深知卡姆底細的周安安三人。
卡姆明明是害死留仙島上數(shù)萬人的罪魁禍首,居然愿意收留素不相識的幸存者?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顧昭推測道:“之前落霞山避難所里許多辛苦的底層工作都是由我們負責的,也許我們走后他們?nèi)耸植蛔,所以才決定吸納新人?”
“我看有個更合適的理由!
楚鋒道:“收集那些變異植物的樣本,都是需要人冒著性命危險去做的,所以他們才挑選合適的人,替他們完成這件事!
周安安感覺兩人說得都有可能,擰著眉問:“那現(xiàn)在怎么辦?”
“沒有主動攻擊我們,不管他!
楚鋒繼續(xù)開車,后面七輛軍用卡車也整齊地跟在后面。
越野車上的那只手用力按了下喇叭,男聲的語氣從懶散變成了威脅。
“警告!如不下車接受檢查,一切后果自負!”
楚鋒仍然沒有理會,大巴車與越野車的距離縮短至十米內(nèi)。
喇叭被收回去,換成一把形狀奇怪的手槍,槍口比常見的要粗許多,像個小喇叭。
砰——
子彈擊中前擋風玻璃,周安安并不慌張,因為大巴車改造后玻璃都換成特制的,幾發(fā)子彈根本打不碎。
但她很快就發(fā)現(xiàn)那不是普通的子彈,外形看起來很眼熟,似乎與那晚男人枕頭里搜出來的塑料小盒一樣。
當小盒落在玻璃上后,盒子應聲碎裂,里面的東西也隨之滾落到車頭底部。
周安安只來得及看清那是一枚小小的藍黑色漿果,大約是什么植物的果實。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就像植物紀錄片被按下快進,果實迅速在地上生根發(fā)芽,觸須搖搖晃晃地向周圍延伸,車頭轉眼就爬滿手掌形狀的葉片,密集到連光線都透不進來。
是爬山虎!
周安安清楚地記得,當初去尋找養(yǎng)殖場的路上,她親眼看見幾十米高的大樓都因被它寄生而倒塌。
“快關窗!關掉通風系統(tǒng)!”
她提醒大家,隨后用對講機聯(lián)系上其他幾輛車,讓他們也小心。
爬山虎繼續(xù)朝其他地方蔓延,目標無疑是整輛車。
眾人心驚膽顫地看著一扇又一扇玻璃被掌形葉片擋住,以為大巴車即將成為他們的棺材,卻突然發(fā)現(xiàn)那些枝條迅速枯萎下去,車窗被明艷燦爛的橙黃色占領。
“是果汁陽臺!”
周安安看著那些美麗的花朵,率先反應過來。
月季花和爬山虎在車頂上演一場安靜的生存大戰(zhàn),搶奪土壤、陽光、水分。
最后月季花重新奪回自己的領地,成百上千朵花在大巴車上盛放,爬山虎則干枯萎縮,如同秋后的干草般落到地上。
車內(nèi)幸存者歡呼起來。
越野車里的人顯然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不甘心地又開了幾槍。
爬山虎落地生根,張牙舞爪地爬上車頂,最后仍然敗下陣來。
楚鋒見這是個好機會,對眾人道:“坐穩(wěn)了!”
說完便一腳將油門踩到底,對準越野車撞了上去。
兩輛車根本不是一個噸位的,大巴車至少有越野車的三倍重,并且車頭加裝了撞擊護欄,全力沖擊下,幾乎可以和坦克媲美。
越野車見狀連忙倒車,但是太晚了,兩車之間的距離太近,只幾秒的功夫,就被大巴車撞得側翻在地。
楚鋒沒有就這樣收手,而是將車往后倒了十多米,軍用卡車們很配合地讓出道路。
他操控著大巴車又是一次疾沖,準確無誤地撞在越野車上,后者飛出七八米,又從坡上打著滾兒落下去,最后掉在地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特地改裝過的超大油箱爆炸了,產(chǎn)生的煙霧如同一朵迷你型蘑菇云。
幸存者們興奮極了,紛紛要求下車去看看。
周安安三人以及后面幾輛車上的士兵也下了車,走到已經(jīng)停止燃燒的越野車旁邊。
鮮紅的車身被燒成焦黑色,少部分沒被燒焦的,看起來也宛如混濁的血漿。
車門已經(jīng)被幸存者們打開了,大家一擁而上,將里面的三個人拖出來。
他們都穿著防護服戴著頭盔,從體型來看,有兩個一看就是男人,另一個纖細苗條,似乎是個年輕女人。
周安安感覺很眼熟,回頭看向顧昭。
他也注意到那個人,快步走到人群前面,神色緊張地摘下對方的頭盔,露出一張清秀的臉和齊耳短發(fā)。
是蘇珊娜!
她的身體多處重傷,慘不忍睹。臉由于頭盔的保護,看起來還算白凈,但是眼睛緊閉著,嘴唇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顧昭單膝跪地,將她摟在懷中,伸手試探鼻息,發(fā)現(xiàn)還有微弱的氣息,馬上解開防護服為她做心肺復蘇。
堅持了兩分鐘后,蘇珊娜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大約內(nèi)臟在爆炸中被震傷了。
他連忙讓她坐起來,以免被鮮血堵住呼吸道,蘇珊娜虛弱地睜開眼睛,看見他后迷茫地說:“我已經(jīng)到了天堂嗎?”
顧昭沉聲說:“你受傷了,別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