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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陳松意完成了最后的修補,回到了家中。
侯府里很熱鬧,除了去接受明日的謝恩指導的陳寄羽,其他聽完名次的人都回來了。
陳父跟老胡也早早從司農(nóng)寺回來,前者在回來的路上接受了來自四面八方的道賀,眼下還在跟眾人一起討論要怎么給村里捎信。
“大侄子得了狀元,要授翰林院修撰,以后就要留在京城了。而且跟劉相的千金成了親,老哥你們怎么也該給他們小兩口照顧著,先不能回陳家村!
老胡眉飛色舞地說著,同時很惋惜地表示要不是自己身上有了官職,他都想替他們走一趟,回到熟悉的陳家村,親自跟熟悉的大家伙兒吹牛。
“要是讓我回去,我就說他們當初說得不準——連中三元,大侄子還是差了一點的,會元沒拿到哈哈哈。”可是解元跟狀元他都拿到了,這才是最隱形的炫耀。
他這一說,其他人也都琢磨了起來。
自己派人回去要怎么說,才能把這喜訊放大,又不顯得張揚呢?
趙山長道:“行了行了,老夫會回去替你們報喜的!
春闈結(jié)束,他不會在京城久留,而樊教習也打定了主意不授官,這次來滿足了愿望,就回去繼續(xù)做他的書院教習。
這天下還有誰比他更懂揚名?一人考中看著不震撼,可全都捆綁在一起,還不震撼嗎?
而且還是新科狀元的同窗好友,聽著更風光了。
他一說,眾人就紛紛謝道:“多謝山長!”
唯有不在滄麓書院讀書,又不是出身江南的紀東流羨慕地看。
“考中進士,朝廷是會給你們一個長假,讓你們衣錦還鄉(xiāng)的!狈塘暶友a充道,“長則一年,短則半年,有得是時間讓你們回去親自報喜,不急這一時半刻!
就算如今朝廷等著用人,那也起碼有三兩個月。
他們當中會直接授官的也就只有陳寄羽一個。
被這樣一提醒,眾人頓時更不急了——書院回去宣揚一次,自己回去還能風光一次,豈不美哉?
不再討論怎么報喜之后,話題轉(zhuǎn)為了明日傳臚大典之后的狀元游街。
“也就是劉相慧眼識珠,早早定下了寄羽,不然明日前三甲一游街,榜眼年紀尚小,他跟謝長卿站在一塊兒,不知要引來多少爭搶。”
陳松意正好在他們談論的熱烈的時候進門。
見她回來,廳中立刻便有人朝著她問道:“松意回來了,猜猜你哥考了第幾?我們又考了第幾?”
陳松意一笑,沒有說話。
問話的人立刻便知道自己這一問很是多余。
“喝茶吧你。”旁邊的人把杯子塞給了他,“學妹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們考了第幾?”
她要是想,今天他們出門的時候,她就能先提前告訴他們結(jié)果了。
陳松意走了過來,先叫了自己的爹一聲,然后又見過了兩位先生,這才道:“我今天在城中修補大陣,聽說了。恭喜樊先生,也恭喜諸位學兄。”
說著,她看向眾人當中落榜的那兩人,看了他們片刻才道,“兩位學兄跟先生們多做兩年學問,等下回就能取中了!
這兩年景帝中興,多得是機會,不止兩年后太子出生景帝會開恩科,還有取吏改革。
只要有一顆為國為民的心,都有機會施展才華跟抱負。
“真的?”那兩個這回落了榜的舉子聽了她的話,高興地道,“那我們下回再來!”
唯有趙山長跟樊教習注意到了“兩年”這個時間,科舉三年一次,這離下一屆科舉還有一年,朝廷是要開恩科了?
兩人對視一眼,那也是好機會啊。
就不論這是松意算出來的,還是她從哪里聽到的內(nèi)幕了。
眼下還是下午,離晚膳還有一段時間。
陳母從有人來報喜說長子考中狀元,嘴角就一直沒有放下。
她去了廚房,烤了這段時間琢磨的狀元餅,一好就熱氣騰騰地端了出來。
“餅來了!”
陳松意聽到熟悉的聲音,轉(zhuǎn)頭看去,就見到嘴角還沾著餅屑的小師叔端著一大盤還熱騰騰的餅從門外進來,她立刻起了身:“小師叔?”
他回來了,什么時候回來的?
既然他回來了,那厲王殿下肯定也回來了,那他是在厲王府,還是在宮中?
游天看她起身,還以為她是要過來接,一個閃身到了桌旁,穩(wěn)穩(wěn)放下了盤子。
等招呼完所有人來拿,游天這才道:“回來得比你早些!
他們是差不多午時會到京城的,厲王帶著捉回來的兩只白鹿先去了一趟上林苑。
他出門這么久,回來就是母后的壽辰,并沒有準備其他的禮物。
還好在山中捉到了這兩只遍體通白的鹿,便讓上林苑的人將這兩只鹿好好養(yǎng)著。
等到太后壽辰,他就用這對在大齊可以被視作祥瑞的鹿作為壽禮了。
“這叫什么餅?”眾人問道。
“狀元餅!庇翁祀S口道,“吃了考狀元!
陳松意也拿了一塊,吃起來不像京城賣的狀元餅。
不過既然是出自他們家,那就是最正宗的狀元餅了。
在他身后,陳母跟小蓮也提著幾個食盒走了進來,里面裝的顯然是剛做好的餅。
見陳松意回來了,陳母便對著她招手,然后把食盒塞進了她手里:“厲王殿下回來了,把這個給他送去吧!
長子高中狀元,受到了左鄰右舍的道賀,無論如何都應該回禮。
哪怕住在他們隔壁的是厲王殿下,陳娘子也備了他那一份。
陳松意提著食盒,想道,送狀元餅給其他公府、侯府,還可以是取個好意頭。
祝他們的子孫以后也考狀元。
可送給厲王殿下,他難道還能去考個狀元嗎?
不過她本來就是要過去一趟的,現(xiàn)在正好不用空著手上門了。
見她應下要走,游天又叫住她:“不用繞路,侯府的后院跟厲王府的花園有扇門是連著的,從那里過去就好!
第247章
侯府后院跟厲王府竟然有一扇門相連。
陳松意提著食盒,照小師叔所說的方向過去,發(fā)現(xiàn)是真的。
門并不新,顯然早就存在于這里。
她在這扇自己一直沒發(fā)現(xiàn)的門前站了片刻,想到原本要在這里跟厲王府分享同一扇門、同一群下人的是景帝,頓時便覺得一切合理起來。
門沒鎖,在這邊伸手一推就開了。
厲王府的春光透過這扇門,從墻的另一邊照了進來。
這扇門開的位置正對著厲王府的后花園,春日一至,園中的花草就欣欣向榮地生長起來。
罩著陽光的花草在她的眼底留下暖融的色彩,陳松意沉浸了片刻,才提著食盒走了過去。
她本來以為門后應該有人守著,結(jié)果卻沒有。
她踏入另一座府邸,只有一根斜生的梅枝擋住她的去路。
仍舊穿著青色官袍的人微微抬頭,發(fā)現(xiàn)兩座府邸內(nèi)連種的梅花都是一樣的。
她伸手撥開了擋在面前的花枝,四周依然沒有人上前。
門開在這里,厲王甚至沒有留一個人守著。
這是景帝給予厲王的方便,現(xiàn)在成了厲王給她的信任。
撥開花枝后,陳松意往前走去,邊走邊想:“照小師叔所說,他們回來之后,厲王殿下先去了一趟上林苑,然后兩個人又一起進了一趟宮!
今天正是殿試讀卷、公布排名的日子,景帝有不少事要忙。
所以在見過他們,聽厲王簡要匯報了一番開礦冶煉的進展之后,他就讓他們先回來休息了。
游天就是這樣知道了王府后花園這扇門的存在。
他剛剛就是走這扇門從厲王府回來的,出來的時候還把侯府這邊的人嚇了一跳。
蔓延的青草覆蓋了石板,踩上去的腳感很好。
陳松意想著待會兒見到蕭應離之后要先說哪一件事,可轉(zhuǎn)了一圈卻沒有見到一個人。
她不得不停下腳步,習慣性地抬手掐算了一番。
然后就像在新年宮宴上一樣,她用卦鎖定了他所在的位置,這才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蕭應離人在馬廄。
春日的下午,他剛從外面回來,入了一趟宮之后卻沒有去休息,而是洗刷起了自己的馬。
對武將來說,戰(zhàn)馬是他們非常重要的伙伴。
在邊關,只要是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他們都會帶自己的馬到水源邊去好好洗刷一番。
陳松意自己也有馬,名叫盜驪。
這個名字出自穆王八駿,因它的體格健壯,性格暴烈,顏色又是很漂亮的淺黑色而得名。
它是曾屬于厲王的名馬“絕地”之后。
在厲王英年早逝以后,絕地也不知所蹤,只留下后代在軍中,其中一匹就來到了陳松意手上。
她在重生回來以后,想念的除了自己的武功,就是自己的馬。
盜驪能夠日行千里,跑起來像一陣黑色的旋風,什么馬也及不上。
在軍中的時候,陳松意也經(jīng)常見別的戰(zhàn)士與馬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