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紅色、淡紫色、黑色、微弱的金色……各種顏色交織。
里面卻沒有任何一個是她所期待的。
劉氏推開了自己的心腹,直面秦驍,急切地道:“是誰告訴你們的,是誰派你們來的?!”
“夫人……”程三元家的被推到一旁,正好聽到她這樣自曝,急得連忙阻止。
劉氏被她這么一叫才回過神來,眼前的視野又恢復了平常。
她的神智也好像回來了,強自鎮(zhèn)定道:“你……你們找錯人了,你們說的什么損害神木,我根本沒做過!
“是嗎?”秦驍從懷中掏出一張公文,在她面前展開,冷然道,“那這你又有沒有做過?”
劉氏瞳孔猛地收縮,這是……
“你們母女為禍江南,你女兒雖然死了,你卻巧舌如簧逃脫了罪責,回了京城。此案的關鍵證人胡三婆已經(jīng)恢復清醒,她指證那些害人的邪術是你提供的!”
秦驍?shù)穆曇繇憦卣麄院子。
眾人一陣嘩然——
“居然母女二人都是一樣的禍害!”
“霍霍完江南又來霍霍京師!真是太險惡了!”
“將軍快把她抓!把他們全家都查一遍!不可能只有她們母女做惡,說不定全家都不是好人——說不定是草原人派來的細作!”
“說得對,抓起來!抓她全家!”
秦驍聽著身后的群情激憤,沒有想到京城的百姓這么擅長聯(lián)想。
而且還一想就撞到了真相。
劉氏死死地盯著他手上的公文,心中尖叫著不可能。
胡三婆已經(jīng)瘋了,她確認過,怎么還可能清醒過來指認自己?
她渾身顫抖,看著面前這個人一揮手,就要讓人上前來抓自己,頓時大受刺激。
她叫道:“別過來!讓殺我珠兒的人來!讓我見他!不然你們抓我也沒用!”
她一邊說著一邊往后退去,抓住院中晾曬藥草的簸箕就朝著前方扔去,不讓這些甲士接近自己。
程三元家的想要到她身邊去,卻被旁邊過來的將士一把抓住,牢牢地按在地上。
劉氏退到了墻角,眼見避無可避,連忙喊道:“讓他來!我要見他!不然我是不會解除血咒的!等到今日一過,血咒徹底爆發(fā),整個京城的人就都要跟我一起死!就算你們現(xiàn)在去砍了護國神木也沒有用!”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沒有如她所想象的那樣發(fā)展,來的居然是軍隊。
眼下就是她唯一的機會了。
先祖的要求她已經(jīng)完成了一半,現(xiàn)在就是剩下的另一半,見到那個在背后跟他博弈的人。
然而,秦驍卻打破了她最后的希望:“把她打暈,帶走!”
沖上前的甲士立刻照做。
劉氏來不及驚叫就被一掌切在頸后打暈,直接鎖住拖走。
而被按在地上的程三元家的也沒有幸免。
秦驍一個眼神過去,按住她的將士就同樣把她打暈了,跟劉氏一起拖走。
外面圍觀的眾人見到這對主仆被拖出來,都恨不得上去給她們幾腳。
可惜厲王殿下的軍隊震懾力太強,他們不敢上前,只好眼睜睜看著她們離開。
明遠大師念了一聲佛偈,這才從門外進來,來到了秦驍身邊。
他先是感謝了他發(fā)現(xiàn)劉氏所為,然后又連忙問起護國神木該如何處理。
“她的邪術已經(jīng)種下,現(xiàn)在相國寺中已經(jīng)有許多人都出現(xiàn)了癥狀。老衲無能為力,不知道這位將軍可有什么辦法……”
明遠大師一臉為難。
如果解決不了,那就算保不住護國寺,也要保住整個京城。
在天黑之前就要把來過相國寺的人全都找回來,這難度不可謂不大。
就算是有厲王殿下的軍隊在,明遠也覺得不可能做到。
秦驍卻道:“大師放心,殿下讓我來,自然早有準備,請帶我去護國神木那里!
“好!”聽到他竟然有解決之法,明遠大師立刻露出了喜色,這便引著他前往護國神木所在的院子。
其他人也連忙跟上。
護國神木所在的院子外聚集了很多人,他們都已經(jīng)聽說了進去祭拜會感染怪疾,因此不敢進去。
見到明遠大師帶著這個年輕的將軍徑自朝里面走去,仿佛將生死置之度外,所有人都心生佩服。
“就是這里了。”明遠大師停住腳步,完全沒有在意自己會不會被感染。
秦驍抬頭,看了這參天的神木一眼,然后從懷中取出了一疊符箓跟一支竹管。
他讓明遠大師退開,自己則拿著東西走上前去。
然后,將軍師給的凈化符沿著整個護國神木貼了一圈。
貼完之后,他拔開了竹管的塞子,將里面的液體向著護國神木的樹根傾倒。
明遠大師看著從竹管里面倒出來的東西——是血。
這血接觸到護國圣木之后,就立刻從根部被吸收了。
秦驍收回了手,后退了一步。
緊接著,那一圈的凈化符就開始無火自燃。
隨著符紙燃燒,仿佛有絲絲縷縷的血氣從樹干中滲出,被火焰從神木中剔除。
很快,身上長出了血點的人都若有所感。
他們拉起袖子,再看向手臂,就見到那血點也在緩緩消失。
“好了,我好了!”
“我的也是!真的沒了!”
……
皇陵外,陳松意重新睜開眼睛。
她從大陣的感應中收回了反饋,知道凈化已經(jīng)奏效,護國神木沒事了。
她的目光這才投向了皇陵。
這個時候,皇陵的石門已經(jīng)重新打開,景帝他們都進去了。
第213章
皇陵內,被打入地底的七根木樁已經(jīng)被挖了出來。
景帝正站在先帝的棺槨前。
他閉了閉眼,才從棺槨前退開,下令道:“……打開!”
盡管寬敞的皇陵里此刻站著很多人,但卻一個人也沒敢發(fā)出聲音。
先皇已經(jīng)入土為安多年,因為這次遷陵而被驚動本就不應該。
哪成想?yún)s有人覷準了這個時候,趁虛而入,將旁人的尸骨壓在先皇的尸骸上!
這讓景帝如何能受得了?
他站在一旁,看著幾名力士上去起釘開棺,身形晃了晃,又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陛下!苯袢斟X忠不在,跟在他身邊的是衛(wèi)午,“保重龍體!
“朕沒事!
景帝抬起了一只手,讓他不要來扶,自己站穩(wěn)了。
周太后扶著厲王的手,一顆心同樣揪到了頂點。
看著石館被打開,露出里面的骸骨,她不由得走上前去。
厲王也跟著上前,景帝亦是一樣的舉動。
這三個與先皇最親近的人走到了石棺前,去辨認里面的骸骨。
而其他人則都留在原地。
空氣里針落可聞。
只見石棺中那具尸骸穿著先帝下葬時的衣服,戴著先帝的冠冕。
周圍堆放著陪葬品,看起來沒有什么異狀。
可是當厲王跟景帝去移開遮擋住手骨跟腳骨的衣料查看的時候,兄弟二人臉上卻同時露出了怒不可遏的神色。
尤其是景帝,他不穩(wěn)地后退一步,在胞弟將這個手腳完好、與他們父皇不同的人移開,露出底下散落的、看不出原樣的尸骨時,直接一口血吐了出來:“噗——!”
皇陵里的眾人頓時慌了。
周太后驚道:“皇帝!”
三位宰輔迅速上前,下意識要伸手攙扶:“陛下!太醫(yī)——”
幾位皇子也慌亂地轉頭:“太醫(yī)——!”
然而,帝王的身體由太醫(yī)院診斷,并沒有什么大礙。
所以這一次短暫出行,景帝并沒有讓太醫(yī)隨行。
“用不著叫太醫(yī)!”
景帝雖然吐了一口血,但怒氣卻比之前更加暴漲。
在一旁看著的游天原本想要上前,不過看了看景帝的臉色,覺得沒什么大礙,于是沒動。
他不知道他們怎么憑借棺槨里的兩具尸骸來分辨到底哪一個是高皇帝,但景帝這樣怒極而吐血……確實也不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