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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日接連遇事,明日該去哪里,她一定要先推演一番。

  銅錢落于桌,還是上次那三枚從哥哥手中要來的錢幣。

  拋擲了六次,起出卦以后,她就取了白紙,以九宮飛星之法開始推演方向。

  筆懸于紙上,開始跟隨靈機劃動。

  陳松意神情凝注,此法常用于推演路線,尋找失物,走到一處,筆忽然停了下來。

  她的目光停于此處。

  下一刻,眼前再次有白霧彌漫開來。

  胡同,暗巷。

  馬車,風(fēng)燈。

  飛往馬車中的包裹,提著昏暗的燈從馬車上下來的三品官員。

  正是先前在禮部侍郎陸云回家的路上發(fā)生的那一幕。

  一切在白霧中閃現(xiàn),看起來時間很短。

  很快這位大人就找回了他的車夫,像是沒有發(fā)生過任何事一樣,再次登上了馬車離去。

  在白霧涌動的視野中,陳松意只看到他的馬車向著某個方向逐漸遠去。

  她記下了周圍的建筑細節(jié),也記下了那輛馬車的標志,準備在畫面消散時退出。

  就在這時,曾經(jīng)在濟州城外看到過的那四十九座高塔又再次閃現(xiàn)在她眼前。

  濟州高塔,京城皇陵,相互交錯著出現(xiàn),然后猛地消散。

  畫面碎片化作光點飛濺,陳松意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睛。

  等再睜眼時,她已經(jīng)從白霧中退了出來,紙上的九宮再次映入眼中。

  皇陵,高塔。

  雖然陳松意不知道這位三品大員是誰,但他必定跟那個陣法有關(guān)。

  她又想起自己剛剛所見到的皇陵。

  除了在初見厲王的時候,在白霧里看到擺放著他的戰(zhàn)甲跟靈牌的皇陵,這是她第二次見到此地。

  蕭氏的皇陵從一年前開始修繕遷移。

  如今的皇陵正在東郊。

  而這兩天她去了南邊跟西邊,就只剩下東邊跟北邊沒有去。

  陳松意在桌前坐了片刻,沒有就此決定明天的方向。

  她再一次推演起來。

  方才在白霧呈現(xiàn)的畫面中,這位三品大員行事沉穩(wěn),不算太慌張。

  這說明他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而他跟車夫都毫發(fā)無損,這意味著現(xiàn)階段,那些藏在暗中的人對他所做的還是威脅。

  他們還在等他屈服。

  這樣看來,這一邊的事或許還沒到自己該插手的時候。

  還可以再放一放。

  她分出那么多身份,真正能用的卻只有她一個人。

  只能先分輕重緩急,去最急的地方。

  她再推演了起來,如果明日北邊無事,她就去東郊查探。

  然而銅錢落下,卦象出來,她得到了結(jié)果指向——

  “北”。

  城北平民聚集,城外多佛寺,還有前朝遺留的土城,登高極望時,可見長河蜿蜒。

  在秋日,亂葉飄紅,蒼山凝紫,是北城的居民賞景的好去處。

  卦中不止給出了方向,還給出了一個時間。

  未時三刻。

  這個時候她就應(yīng)該下山,在回城北的路上等著。

  在這條路上,她看到的又是一輛馬車。

  第181章

  這輛馬車風(fēng)塵仆仆,不及前面掛著兩盞風(fēng)燈的那輛精致。

  里面坐著的人也不可能像前兩日的穎國公府、衛(wèi)國公府那樣貴重。

  但陳松意沒有因為這樣就被影響,卦象既然指向這里,要她明日去,那她便會去。

  她收起桌上的三枚銅錢,心中生出了一個念頭:這時候要是風(fēng)珉或者小師叔在就好了。

  ……

  皇宮。

  宮門下鑰之后,三皇子才乘著馬車回來。

  他的人先向門口的侍衛(wèi)出示了自己的腰牌。

  然后,他又親自掀開窗簾讓他們看清了自己的臉,這才進去。

  今日他本來不應(yīng)該這么晚才回來的,可是西郊的煤礦突然有一處塌方。

  正好就發(fā)生在他巡視過去的時候。

  他雖然沒有被埋在里面,但也不好就這樣脫身回來,于是先讓自己手下去接了妹妹,帶著自己的腰牌,先送了她回宮再回來。

  這兩日雖然沒有下雪,但是氣溫還是一樣的冷。

  尤其是在入夜之后。

  三皇子呵氣成白,手上身上還沾了些煤屑。

  想起方才在宮門口侍衛(wèi)看自己的目光,他覺得是不是自己臉上也沾到了。

  他在母妃的寢宮門口停住腳步,拿出手帕擦了擦臉。

  看到上面只有淡淡的顏色,這才將手帕收回了袖中,朝著里面走去。

  一進去,就聽見妹妹的聲音在告狀:“我今天就不該去!真是氣死我了!”

  三皇子腳下一頓,想著自己今天這么不順利,還沒忘了先派人過去捎她回來,她怎么反而先在這里抱怨起來?

  他心中有點窩火,加重了腳步走進去。

  寢宮中的宮女向他行禮,喚他:“三殿下!

  這聲音將里面母女二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原本在同母妃抱怨的六公主看到兄長的樣子,一時間忘了生氣,詫異地道:“哥哥,你怎么弄成這樣?”

  賢妃見兒子狼狽,雖然臉上干凈,但身上的煤灰是擋也擋不住,于是命宮女打了熱水,取了帕子來,又取了給兒子新做的還沒拿給他的冬衣,讓他好換下。

  三皇子一邊走過來,一邊冷臉道:“你哥哥我是勞碌命,是礦場有一塊坍塌,我留下來看著他們處理。我不是讓人先拿著我的腰牌去接你回宮了嗎?又沒讓你等,你怎么還一回來就發(fā)脾氣?”

  “我——”六公主指著自己,想說話,賢妃卻說道:“讓你哥哥先洗把臉,換身衣服坐下來;蕛哼沒用晚膳吧?母妃這就讓他們?nèi)プ。?br />
  “不用做太復(fù)雜,給我下碗面就好。”三皇子道。

  他吃了一肚子的風(fēng)跟煤灰,沒有什么心情再吃好東西。

  賢妃讓人去做了,他則進殿內(nèi)洗漱。

  等換了一身衣服這才出來,就見妹妹抱著兩手坐在桌旁看著自己,一臉不高興。

  “怎么,我還說錯你了?”三皇子一邊問,一邊坐了下來。

  “那可不是錯怪我了?”六公主道,“哥哥你辦差不順利,就把火撒在我頭上,我剛剛跟母妃說我生氣,是因為謝長卿的那個前未婚妻又回來了。”

  六公主氣憤難平,“她以前在京城,程家就愛散布她有福氣的名聲,所以她一個小官之女才有機會成為謝家婦。我好不容易才等到看她笑話,結(jié)果她現(xiàn)在又回來了,而且還救了衛(wèi)國公的孫子,讓他們家那個眼高于頂?shù)纳俜蛉硕紝λ苁且笄!?br />
  “真的?”三皇子向著賢妃求證。

  賢妃點了點頭,姜太醫(yī)去了一趟衛(wèi)國公府,已經(jīng)回來向皇上復(fù)命,而且還帶來另一個消息。

  賢妃當時就在御書房。

  她很擅長做點心,剛?cè)雽m的那幾年時常變著花樣給帝王做,很得景帝的喜歡。

  后來即便生了一兒一女,也依然盛寵不斷。

  只不過后來景帝越來越沉迷新納的美人,貪圖新鮮,每一個新鮮勁過去了之后就拋到腦后,又去寵新人,很少到她們這些老人的宮中來了。

  賢妃原本也不再想著去跟新人爭寵,可是厲王回來了。

  他改變了景帝的習(xí)慣,連著兩日,景帝都沒有再去他新納的美人宮中。

  賢妃聞風(fēng)而動,于是再次出山,做了景帝曾經(jīng)喜歡的點心。

  于是,她便聽到了,昨日穎國公家的徐二郎也是差點丟了性命,被人救了。

  “而救下他的跟今天救下衛(wèi)國公孫子的是同一個!

  賢妃看著面端來了,于是親手接過,放到兒子面前,又拿了筷子遞給他。

  “你父皇可是很意外驚喜,看著都想找機會把人叫進宮,見一見她。”

  如今六宮后位空懸,從前負責(zé)召外命婦進宮說話的都是桓貴妃。

  可現(xiàn)在桓貴妃失了圣寵,協(xié)理六宮、召外臣之女入宮的事說不定就要落在她頭上了。

  六公主很不滿,說道:“她算什么外臣之女?她頂多就是程家的養(yǎng)女!

  而且還跟程家斷了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