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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安撫地摸了一下馬,沒有停留,又直接幾步躍回了上面。

  畢竟救人該救,但后面麻煩的感謝就不必了。

  今天她要做的事才該排第一。

  “少爺!少爺你沒事吧?!”

  次輔公子翻身下馬,看著兩人連滾帶爬的沖向徐二。

  他看到躺在地上的徐二雖然臉上跟脖子上都有擦傷,但人沒事,既沒有缺胳膊少腿,也在好好呼吸,于是停住腳步,看向了受傷的馬。

  徐二郎一緩過氣就抬手給了兩個隨從兩下:“你家少爺我還沒死呢……還不快把我扶起來!”

  那兩個被嚇得心臟差點停擺的隨從見他還是跟平常一樣,這才松了一口氣,連忙把他扶起來。

  死里逃生的徐二腦子還不是很清醒。

  他晃了晃頭,想要再去找那個把自己救下來的人,卻發(fā)現(xiàn)人不見了。

  就只看到次輔家的公子站在身后,他看了前方倒下的馬跟攔路的樹片刻,然后抬手朝自己行了一禮,沉著臉道:“小公爺受驚了,我回去一定稟明家父,查清是誰在我那不成器的堂弟鞭子上做了手腳。”

  徐二將他的話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把這場驚變從頭到尾串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是誰這么看不慣自己,要下這樣的死手,但他也知道兩家如果就此成了死敵,后果會有多嚴(yán)重。

  他冷哼一聲,對著次輔公子道:“你最好是查清楚,給我個交代!

  這樣說著,他更在意的果然還是剛剛救了自己的人,想知道他——不,她怎么一下就不見了。

  ……

  出了這樣的意外,徐二沒有了再跑馬的興致。

  他今天騎的馬是今年生辰得到的禮物,風(fēng)珉送的。

  他不舍得讓馬就這么死了,讓人來好好醫(yī)治。

  回程的時候,他本來想騎另一匹馬回去,但兩個隨從死活不讓。

  他們硬是把他塞上了馬車,用比龜爬快不了多少的速度回了家。

  穎國公府。

  今日是年初出嫁的女兒回家,穎國公夫人沒出門,母女二人在家敘話。

  不想外面亂成一片,還有驚叫聲次第響起。

  穎國公夫人雖然馭下寬和,但府中下人也不至于這樣不守規(guī)矩。

  母女二人對視一眼,都奇道:“怎么回事?”

  兩人都起身出去看,就發(fā)現(xiàn)是今天出去跑馬的徐二郎一身狼狽的回來了。

  穎國公夫人頓時急了,一邊檢查兒子的手腳一邊問:“少爺今天不是去城南跑馬嗎?怎么會變成這樣!”

  穎國公的嫡長女更是直接道:“快去請?zhí)t(yī)!”

  徐二郎:“不用!不用請?zhí)t(yī)!”

  他本來就覺得丟人,身為勛貴之后,竟然連這樣都不能脫身,還差點死了。

  他姐姐卻不搭理他,催促了一聲“快去”,就扶住了弟弟,先好好把他檢查了一遍,隨即柳眉一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給我一句一句從實招來!

  徐二郎不大想提這么丟臉的事,她就命他的兩個隨從說:“你們說!”

  “是,大小姐!眱蓚隨從不敢違命,只好頂著少爺要殺人的目光,把在城南發(fā)生了什么事說了一遍。

  剛剛說完,外頭就來報,說次輔家來人了。

  次輔夫人和公子帶著堂公子一起上門,親自來賠罪。

  大齊的文官在武將勛貴面前從來是很高傲的。

  眼下雖然出了事,但二郎到底沒受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他們卻這樣急急的來……

  穎國公夫人跟女兒對視了一眼,從其中品出了一絲不對,只對著下人說道:“把次輔夫人請進來,把少爺送回他的院子去!

  “是!

  徐二郎的兩個隨從連忙應(yīng)下。

  母親跟姐姐要和次輔家的人交涉,徐二也不在意,他只想找到那個救了自己的人。

  他一提,穎國公夫人就想到如果不是有人出手相救,自己的兒子現(xiàn)在就可能已經(jīng)成了一具尸體,便吩咐下去:“派人去城南的寺廟跟庵堂,找一找救了少爺?shù)哪莻少年!

  “是姑娘!

  徐二郎悶聲道。

  他回想著自己在頭暈?zāi)垦5臅r候逆光看到的那張臉,感到生死關(guān)頭的時候,那種心跳激烈得叫人難以承受的感覺又回來了,“救我的是個姑娘,你們給我找到她。”

  ……

  在次輔夫人登門賠罪,國公府派人來找自家小公爺?shù)木让魅藭r,陳松意已經(jīng)登上了城南最高的那座塔,登高遠(yuǎn)望,她將內(nèi)城跟外城都盡收眼底。

  “果然是陣法……”

  只見在這座人為布置的宏大陣法中,無形元氣在帝都四角匯聚、翻滾,凝成一個罩子,將整座京城籠罩在其中。

  陳松意看了片刻,沉醉在這種震撼心靈的陣法中,隨后才從懷中拿出了紙筆。

  紙是卷成筒狀放在一根竹管里的,筆也放在里面,拿出來直接就能用。

  她將紙在欄桿上鋪展開,迎著高處吹來的風(fēng),開始將眼前所見畫在了紙上。

  單從一個角度觀測,雖然可以看到一部分,但卻不足以確定全貌。

  就像在這里,她可以感覺到在皇宮的方向,有跟自己在遙遙呼應(yīng)的氣息。

  但卻沒有辦法看到那氣息是從哪里生出來的。

  除此之外,她還感應(yīng)到了在另外兩個方向有同樣的氣息。

  就是相隔更遠(yuǎn),更加無法確定是什么在同自己呼應(yīng)。

  畫完南邊一角所見,等到墨跡干透,她才把紙重新卷了起來,收回竹筒中。

  看過南邊,剩下就還有三個方向。

  等全部看完拼湊在一起,就是一個完整的京城大陣。

  到時候再拿到京城的地圖,就可以知道里面哪個部分最薄弱,最容易受到破壞。

  完成今日的目標(biāo),她沒有立刻下山,而是進禪寺拜了一拜,吃了齋菜,捐了香油錢。

  出了禪寺,她又去了庵堂,好運的買到了最后一盒凍瘡膏,然后把今日所得的藍(lán)寶石跟其他一些路上撿到的金銀全都放進了功德箱里。

  三圣庵每年都會開設(shè)粥棚,施舍草藥,救濟流民。

  師太們生活清貧,在庵堂里自給自足,功德箱里的香油錢全部會被用出去。

  陳松意曾參與過,也見過。

  因此再回來的時候,捐出自己所得到的這些金銀寶石,她毫不吝嗇。

  捐完之后,她又在佛像前認(rèn)真地拜了一拜,這才下山。

  到了山下,仍舊坐了早上那輛馬車離開。

  趕車的人說他在這里,果然就在這里,十分守信。

  只不過回城的客人不多,在山上待到這么晚才下來的,大概就她一個。

  冬日晝短夜長,今日她走完一處,回到城中的時候,天就已經(jīng)黑了。

  她去了很有名的飯館,買了羊肉夾饃,沒有走路,雇了車夫的馬車回會館。

  夜幕降臨,京城處處亮起了燈。

  天上沒有再飄雪,跟同伴重逢的西域商人賣掉了他們的貨物。

  在約定好會合的胡商酒樓里,幾人高興地喝酒,又說起今天那個給他們畫圖,幫他們指路,還會說他們的話的新朋友。

  國公府里,太醫(yī)來過,給徐二郎檢查了一番,得出結(jié)論:“只有一些擦傷跟挫傷,骨頭內(nèi)臟都沒有問題!

  徐二郎這才被放過。

  沐浴過后,他換了一身家常衣裳,一邊讓隨從給他涂藥一邊想,派去的人怎么就都空手而歸,一點線索也沒有打探到?

  “會不會是少爺你看錯了?”

  給他涂藥的隨從小心翼翼地問。

  “不可能!”他斷然道,臉上因為被涂了藥痛得一抽,“那么大個人,我怎么會看錯?肯定是你們不用心!明天再給我去找!”

  “是……”

  皇宮,景帝今日也很開心。

  這好心情從早上上朝開始,延續(xù)了一整日。

  在今日早朝打了那些議和派的臉之后,下午厲王又來找他。

  兄弟二人去了演武場。

  從登基不知第幾年開始,景帝就疏于武藝,不想今天重新?lián)炱饋恚谲娭杏兄鴳?zhàn)神之名的親弟弟對練,竟然還能同他打得有來有回。

  最后還憑借經(jīng)驗抽冷給了他一下,令景帝得意無比,哈哈大笑。

  打了一場后,景帝出了一身汗,覺得十分舒暢,又跟厲王兩人各自去沐浴更衣,這才回來一起用膳。

  原本這段時日,他都是跟新收入后宮的美人一起用膳的。

  不過,今日在宮中等他的美人卻等來了一個消息:“陛下今晚跟厲王殿下一起用晚膳,就不過來了!

  美人頓時面露失望,忍不住又問:“那晚上陛下還過來嗎?”

  來傳話的宮人笑了笑:“奴婢不敢揣測圣意!

  不過看樣子應(yīng)該是不會了。

  陛下總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選擇來后宮,今天龍顏大悅,哪里需要這些溫柔鄉(xiāng)的撫慰?

  果然在演武場消耗了體力以后,胃口就格外的好。

  而且看著在軍中歷練慣了,吃什么都很香的弟弟,景帝就覺得御膳房的飯今日更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