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袖招見到那些畫面,大開殺戒了一回之后,再見到這些披著人皮的畜生,他就非常想再動手,把他們的頭全砍下來。
那兩個兵痞越靠近,越看到這個少年人眼中冰冷的憎惡。
兩人臉上的笑容變得陰沉起來:“喲,這小子不知死活,居然敢這么看你爺爺。”
“看你爺爺我不把你揍一頓!”
游天心中的殺機越來越重,拳頭也越握越緊。
就在他離發(fā)作只差一線的時候,身后的馬車?yán)飩鞒隽松倥穆曇簦骸案绺纭?br />
那兩個兵痞也一下子停下腳步,聽著這個顫抖害怕、卻無比動聽的聲音在問,“怎么不走了?外面……發(fā)生了什么嗎?”
——是個姑娘!
兩人眼睛一亮。
——而且單獨坐著馬車!
“讓開!”
他們一把揪住游天的衣襟,把他推到地上。
被陳松意的聲音拉回理智的游天沒有抵抗。
這兩人粗魯?shù)南崎_簾子往里頭一看,原本期待看到一個標(biāo)志美人,可沒想到里面坐著的卻是個臉色蠟黃、看起來病歪歪的姑娘。
雖然五官標(biāo)志,但這一身病氣實在倒胃口,而且跟前面那輛車上的少爺一樣,這個天氣腿上還蓋著東西,一看就不行,兩人立刻不感興趣了。
“軍爺——兩位軍爺嘿嘿嘿……”在前面看著的羅管事捏了一把汗,立刻湊上前來把銀子塞到了他們手里,“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不計小人過,就放過他吧!
說著,他又往他們手里塞了一錠銀子。
兩人拋了拋手里的銀子,覺得分量夠了,于是冷哼一聲:“算你們識相!
“走吧!”
游天從地上爬起來,忍氣吞聲地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塵土,這才坐回了馬車上,跟著前面的馬車緩緩地進城了。
第47章 二合一
馮家的車隊打算在城里停留一日,休整一番。
他們少爺喜凈,也該入住客棧,好好沐浴休息。
至于地位水漲船高的游天跟陳松意“兄妹二人”,他們也得到了一個單獨的房間,有內(nèi)外兩張榻可供休息。
馮家少爺面容中帶著倦怠,連午飯都沒有吃就回房休息。
其他人也先各自回了房間,放下行李。
扶著陳松意進來,一關(guān)上門,游天的臉就拉得很長。
一松手,他就開始發(fā)作:“那些人若是讓我單獨遇上,我全都殺了!
坐在凳子上,陳松意看向他,心道:“還好,還知道現(xiàn)在是在人家的車隊里,不該貿(mào)然出手,拖累馮家!
“小師叔你殺性太重了!
她搖了搖頭,翻了兩個杯子起來,拿起水壺往里面倒水。
“這些人該留著,流放到邊關(guān)去修城墻、開荒屯田,能省好些牛!
“……”
游天一時間竟不知道她這是便宜了他們,還是更加殘酷。
她竟連痛快的死都不肯給,要把人流放邊關(guān),壓榨盡他們最后一分價值。
“暫且忍耐過這幾日!标愃梢夥畔铝藟,將其中一杯水遞給他,“等去了漕幫,忙完正事,可以再回來收拾他們!
游天走過來,接了杯子,像要澆滅火氣一樣,把水喝完了。
他把杯子放回桌上,忽然回過神來,指著莽撞的師侄警告道:“你別想再扎著金針去殺人!
陳松意:“……”
游天打量了一下整個房間,宣布道:“你睡里間,我睡外間!
等安排好了怎么休息,他又給陳松意施了針。
收拾好金針后,才帶她下樓用午膳。
這間客棧是縣城里最好的客棧,來這里住的人多,來吃飯的人也多。
客棧一樓,馮家雇的鏢師們都在,羅管事跟兩個小廝也在,唯有兩個丫鬟留在樓上陪她們少爺。
見“兩兄妹”一下來,已經(jīng)跟他們相熟的鏢師都抬手同他們打了個招呼。
然后,就看著少女在她哥哥的攙扶下,兩腳完全使不上力氣,扭來扭去、東倒西歪地下了樓。
哪怕是這樣,她也沒說要人背她,硬是咬牙靠自己走了下來。
這樣的身殘志堅,看得這些大男人覺得又是佩服,又是可憐。
在這樣的目光下,維持著病弱人設(shè)的陳松意終于走到了目的地。
她在游天的攙扶下來到桌旁,在長條凳子上落座了。
伴隨著她的落座,其他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羅管事立刻讓小二給他們上飯菜。
他們這桌的飯菜,分量都是特意加大的,就是讓游天敞開了吃,盡量吃飽。
別人都是四個人一桌,為了避免有人跟游天搶菜,羅管事就直接安排了他們兄妹單獨一桌。
游天看著滿桌的菜,很高興。
他早就餓了,何況剛剛還用真氣給陳松意針灸調(diào)理過。
一端起碗,他就沒有再抬頭。
就著桌上的菜,一口氣吃掉盛好的三碗飯之后,他才拿起碗對著小二道:“再來幾碗!”
見他沒有受城門口的事影響,胃口還是這么好,羅管事才松了一口氣。
過了不久,門外來了一對賣唱的父女。
當(dāng)父親的拿著一把二胡,女兒則抱著琵琶,是客棧茶樓里常見的賣藝人。
陳松意朝他們看了一眼,見到這姑娘年紀(jì)跟小蓮差不多。
不過容貌倒是生得比自家小蓮秀美多了。
正是吃午飯的時間,客棧里的食客不少。
他們來這里唱曲能夠得到賞錢,客棧也能熱鬧起來,吸引人氣。
因此,客棧老板跟這對父女約定,讓他們每天差不多時候過來。
兩人在客棧一樓的矮臺上坐下,擺好架勢,少女就開始唱了。
她柔婉悠揚的聲音一響起,就驅(qū)散了午后的浮躁跟嘈雜。
少女唱的江南小調(diào),讓客棧里的這些客人都自動停下了交談。
隨著她像春風(fēng)楊柳、繾綣搖擺的音調(diào),他們打起了拍子,共同沉浸在這一刻之中。
陳松意也停下了筷子,這是她第一次聽正宗的江南小調(diào),果然動人。
“一根紫竹直苗苗,送與哥哥做管簫,
“簫兒對著口,口兒對著簫,簫中吹出鮮花調(diào)……”*
少女唱了一曲《紫竹調(diào)》,然后又唱了一曲《鮮花調(diào)》,最后是一曲《秦淮景》。
唱完之后,她才放下琵琶起身,拿著個托盤來到眾人面前求打賞。
陳松意看到身旁的小師叔也摸了摸身上,像是動了念要打賞。
可惜沒帶錢,于是悻悻地作罷了。
今天客棧的客人大多爽快,少女手中的托盤很快就多了不少銅板,還有幾粒碎銀。
這令她秀美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就在她四下轉(zhuǎn)了一圈,準(zhǔn)備再回臺上唱的時候,門外進來了一群州府軍打扮的人。
為首的幾人一看到她就眼睛一亮:
“頭兒!是那天唱曲的那個小娘子!”
“我就說怎么在橋頭酒家不見人,原來躲到這里來了!”
被兩個手下稱作頭兒的人臉頰上有著一道疤。
從身上的衣飾看,這是個副都頭。
大齊軍制,廂轄十軍,每軍五營,一營又轄五都,其中每都一百人。
駐守在這里的州府軍正好是一都一百人,其中一半歸屬他統(tǒng)領(lǐng)。
先前說話的,是他的兩個親信。
這兩人知道他們副都頭看上這個賣唱的小娘子有一段日子了,只不過每次都被她逃了去。
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叫她跑了。
兩人冷笑一聲,就挎著刀一左一右的走上前去,從后方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
“!”
少女嚇得驚叫一聲,手中拿著的托盤掉在了地上,里面打賞的銅錢碎銀滾了一地。
二胡的演奏戛然而止。
原本在臺上拉著二胡的老人看著這個方向,臉上露出驚懼之色:“英兒!”
客棧一樓,所有客人都看了過來,見到兩個兵痞一左一右鉗制住少女這一幕。
游天從碗里抬起頭,還帶著嬰兒肥的俊臉一下沉了下來——又是城外那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