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水聲淅淅瀝瀝。
程嘉魚縮成一團躲在被子里,昏暗房間中只有浴室透出來的暖黃和床頭那盞小燈。
她多次解鎖手機想找人傾訴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從漫展回來的一路都是沉默。
不是她哥平時的那般安靜。
他平時不愛說話,但沒有到這樣無言的地步。
她也說不出話來。
微妙的氛圍中,渾渾噩噩回到酒店,她先洗完澡,而哥哥已經(jīng)在浴室中很久了。
她抱著枕頭坐起身,酸澀而苦悶的心情讓她無法安然入睡。
輕微的開門聲,水聲停止,房間只剩下一盞小燈的微光。
何嘉樹擦著尚且濕潤的黑發(fā)走到隔壁的床邊。
古井無波的眼神只輕微略過呆滯而遲鈍的她。
“睡吧,明天就回家了!
安撫的話語,似乎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見她不動作。
何嘉樹放緩了語氣,盡力做出和藹可親的哥哥模樣。
“嘉魚,今天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程嘉魚沒說話,低著頭揪枕頭上的裝飾蝴蝶結(jié)。
本來還好的。
一聽到哥哥平靜的語調(diào),莫名的委屈就涌上心頭。
怎么可能當什么都沒發(fā)生嘛?
她能分清二次元和現(xiàn)實,游戲和番劇中她喜歡過很多角色,但現(xiàn)實中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完全是不一樣的。
她垂下頭,眼前一片模糊,淚珠吧嗒吧嗒掉在枕頭上。
何嘉樹想起她小時候也愛哭。
看見他和鄰居家弟弟玩要哭,沒看到他要哭,他稍微兇她一下也要哭,抱著蕎麥的小枕頭站在他房門口一動不動,直到他去哄她。
后來她抱著鉆出綠色小芽的枕頭又急匆匆跑來找他。
“哥哥,哥哥,枕頭壞掉了!辈皇堑,是被愛哭的程嘉魚哭出來的。
她長大了,哭得聲音卻小了,斷斷續(xù)續(xù)的抽噎。
但他不能去安慰她。
他的妹妹很會得寸進尺。
所以不能再對她有一絲心軟,也不能給自己一絲機會。
手臂上新添的傷口帶來隱秘的刺痛。
明明剛剛止住血,應當是最痛的時刻,好像又不管用了。
熟悉到麻木的生理痛覺比不上情緒的撕咬,身體冰冷又困頓。
程嘉魚無聲無息地爬上了他的床。
妹妹溫熱的身體環(huán)住了他。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哥,”她委屈又可憐控訴,“你為什么不安慰我!
“你為什么不來抱抱我!
她緊貼著他的后背,像是冬夜里熾熱的一團火。
“哥,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他仍舊沉默不語。
“哥,我很喜歡你。”
所以你也要喜歡我。他一向?qū)櫵,所以會答應的,好不好?br />
被淚水洗過的眼睛亮亮的,她真的知道怎么樣的表情會讓人心軟,即使在這樣的時刻。
何嘉樹眸色變換,最終還是伸手推開她。
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抗拒。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去再開一個房間!
“晚上不要隨便開門,不安全。”
他走得很急,只留給她一個背影。
還有淺藍床單上血色的蜿蜒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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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妹的初戀結(jié)束。
哥,你真的,妹要是真去喜歡別人了你又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