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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覺得自己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雖然一開始就被地里的東西咬的全身都是紅疹子,但好歹沒有危及生命,只是在床上躺了幾天,還因禍得福的收獲了一地糧食。
簡直是躺贏!
然后就是今天,他剛出磨坊的門,就看見街邊一個小男孩眼神怨毒的看著前面賀濯川的背影,手里還拿著個小小的石臼。
胖子第一個出去,眼尖看見他手里的石臼,立馬過去把小男孩拉到一邊,問他這個石臼賣不賣。
小男孩原本惱恨的臉放晴,上下打量了一下胖子,說要讓胖子給他當馬騎。
胖子只得跪下給小男孩當了半天的馬,哄他玩得高興了,就把石臼送給了自己。
胖子將石臼藏進一個布袋子,揣在懷里急匆匆進了屋,小心翼翼在枕頭底下藏好。
等到夜深了,同屋的簡進睡著之后,才到廁所把布袋子打開。
石臼很小,一次也就能放下一把小麥,但比起其他一無所獲的人來說,這可以說是難得的道具了。
他把一小把麥粒丟進石臼,用配套的臼頭嘗試著搗了搗,居然真的磨出一把干凈的細面。
胖子大喜過望,立馬又往里扔了一把麥粒。
他想起他在街邊給小男孩當馬騎的時候,路過的兩個女生那驚訝又憋笑的樣子。
還看不起自己,等明天自己拿出磨好的細面,先讓那個長頭發(fā)的妹子跪著給自己舔一發(fā),自己在考慮看看要不要把這個石臼借她用用吧。
胖子一邊搗著,一邊得意洋洋的在心里想。
簡進正睡著覺,被外面廁所里的一陣搗蒜聲驚醒了。
越走近,一股子血腥味越發(fā)濃郁,等簡進推開廁所虛掩著的門,血腥氣簡直是劈頭蓋臉往他鼻子里沖。
簡進駭然瞪大了眼。
墻上、地上、到處都是飛濺的血點,廁所正中間坐著一個大腹便便的人,正大睜著雙眼,用力在一個石臼上搗著什么東西。
簡進走近了看,發(fā)現(xiàn)石臼里是他的手。
那幾乎已經(jīng)看不出來是一只手了,如果不是還和小臂連在一起的話。
手上的血管、骨頭、皮肉都被搗成了漿糊狀的液體,黏黏糊糊的與石臼內(nèi)側粘連在一起,表面泛起星星點點的血沫。
手的主人毫無痛覺,用力揮舞著臼頭,一下下在自己手上砸,每一下都帶起一股飛濺的血漿,濺在他的臉上,眼睛里,嘴里……
聽見門的動靜,胖子僵硬的轉動眼珠瞥了他一眼,得意的咧開嘴,露出紅白相間的牙齒。
“看見沒,好東西吧?等我睡了那兩個妞,不會忘了兄弟你……”
簡進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胖子,你……你瘋了?”
“我怎么了,我有這么好的東西,你們都得求我!嘿嘿……嘿……”
胖子后知后覺向下看去,看見石臼里的一灘紅紅白白的血漿,顫抖著咧開嘴,做出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表情。
隨即一聲凄厲的嚎叫響徹整幢宅子。
等莊杭他們趕過去的時候,只看見一個人間地獄一樣的廁所,和中間直挺挺躺著的胖子,一只手的位置空空如也,地上到處都是血漿和骨頭渣一樣的東西。
簡進在一旁臉色蒼白:“我發(fā)現(xiàn)的時候,他已經(jīng)死了……”
唐亦巧又去吐了,祝卿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不忍直視:“他把自己的手活生生搗碎了?不會是疼死的吧!
唐亦巧吐完,虛弱地說:“地上的石臼,好像是一個小男孩給他的,他趴在地上給那個小男孩當馬騎,我們看的時候他還惡狠狠瞪了我們好幾眼!
莊杭想起了什么:“是來磨坊里的那個小男孩嗎?”
他們出磨坊的時候,那個小男孩就等在路邊,可憐兮兮地說自己錯了,不該惡作劇讓他們?nèi)ド駨R打掃衛(wèi)生,爹娘讓他帶著這個石臼來賠禮道歉。
只是當時賀濯川已經(jīng)有計劃了,所以拒絕了小男孩的石臼。
石臼果然也是個陷阱,估計是會讓人陷入幻覺。
看來那個小男孩被爸媽揍了一頓,快恨死賀濯川了,不把他害死誓不罷休。
莊杭回房間,把胖子死的事情跟賀濯川說了。
賀濯川虛弱的躺在床上,冷笑道:“我早就知道那個小癟犢子不安好心了!
莊杭:“這么小的年紀,怎么害人的心這么重?”
“跟大人學的唄。”
莊杭想起今天發(fā)現(xiàn)的書信和那張百人簽名的告發(fā)書,想想覺得也是。
一村人都是忘恩負義的東西。
“冷!
賀濯川裹緊身上的被子,蒼白著臉。
莊杭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床去,把自己的外衣脫了,抱著賀濯川的肩膀為他取暖。
“你的體溫一直都這么低嗎?”
莊杭想起這幾天跟他睡一張床,偶爾接觸到他的皮膚,也都是冷得嚇人。
“以前不是,后來出了場車禍,搶救回來后就……”
賀濯川的聲音越來越低,等莊杭看向他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睡著了,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鼻尖呼出輕微的氣息。
像是睡得很沉。
莊杭睡不著,在黑暗里睜著眼睛,無聲地嘆了口氣。
第二天莊杭四人去找村長交磨好的細面糧食,居然看見簡進先一步從村長屋里出來,看見他們不自在的打了個招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