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里有什么體力活,過兩天等小岙回來了,讓他帶著土蛋豆子幫你干!
幾句關(guān)心的話里,祝安安一下就get到了重點,“秦、秦大哥走了啊?”
阮新燕:“昨天晚上有人來家里找他,今天早上天沒亮就去公社了,說是要過幾天再回來!
祝安安:“…………”
她在這里絞盡腦汁想著怎么試探一下人,結(jié)果這人居然扔下這么個炸/彈不見了。
人不在家,她試探個鬼啊。
祝安安沉默了兩秒,語氣盡量自然地問道,“秦大哥快回部隊了嗎?”
阮新燕笑容揚起,“還早呢,他這次要在家待挺久的,最起碼要過完年才走!
一聽這話,祝安安那顆有點浮躁著急的心,一下子就不急了,那確實還早,起碼還有兩個多月呢,她總有時間去確認一下答案的。
因為一晚上沒有睡,今天祝安安精力沒那么好,下工也有點晚了。
昨天晚上想著事情不覺得,現(xiàn)在精神一松懈下來,疲憊感撲面而來,祝安安吃完晚飯,天都沒黑就睡了。
睡了一個整覺的效果還是很明顯的,第二天祝安安沒有等兩個小孩把早飯煮好了才醒,她神清氣爽地爬了起來,按部就班又忙忙碌碌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畢竟人不在大隊,她惦記也沒辦法。
這兩天,祝安安晚上趁著小孩睡覺的功夫,閃進老房子里把那血肉模糊的大野豬處理了一下,一直擺在那里,實在是有點影響觀感。
被棕熊咬碎和撕爛的地方,祝安安都切了下來放在一旁,到時候可以煮來給小狼吃。
除了處理野豬以外,她平時也會閃進來做做題復(fù)習復(fù)習,考試的時間近在咫尺了,不復(fù)習不行。
雖然阮嬸子說的人過兩天回來,但其實并不止兩天。
距離上次她們說話都三天過去了,大隊里也依舊沒有秦岙的身影。
這天下工,祝安安剛回家,王嬸兒便背了個背簍敲響了院門。
坐在小板凳上喝水的祝安安見到人起身,“嬸兒。”
王嬸兒應(yīng)了一聲,進門把背簍放了下來,“安丫頭你來看看,有沒有哪里不合適的?不合適了嬸兒再給你改!
王嬸兒一邊說著一邊把搭在上面的干凈破布扒拉開,拿出來幾件棉襖。
祝安安接過:“這么快就做好了?嬸兒你熬夜做了吧?我不急的呀,你注意身體。”
王嬸兒笑瞇瞇的,“沒熬夜,我這都做了多少回了,做起來快得很。”
人家既然這么說了,祝安安也沒再說什么,拿起自己的新棉襖脫掉身上的外套試了試。
很合身也很漂亮,各處針線都很密集,跟供銷社賣的也差不多了,甚至還更結(jié)實一點。
六塊錢,物超所值。
王嬸兒站在一旁給人理了理,“合適吧?有沒有哪里緊?你抬抬胳膊我看看。”
祝安安動了動,“都很合適,嬸兒這手藝不愧是大隊數(shù)一數(shù)二的!
王嬸兒笑出了聲,“哪里有數(shù)一數(shù)二,都排不上號呢,也就你們小年輕不嫌棄!
話落,小石頭和祝然然從外面跑了回來,蹦蹦跳跳到門口一看到家里有人,停下了腳步。
祝安安朝兩個小孩招了招手:“快過來,去洗洗手試試衣服!
祝然然小丫頭三兩步上前,喊了一聲王嬸兒才盯著背簍里的衣服,“姐你居然真的給我們做新棉襖了呀?”
祝安安:“敢情我上次說的你當沒聽見。”
祝然然吐了吐舌頭,東西沒看到,她有點不敢相信嘛。
王嬸兒:“小然也快試試,不合適我再改!
祝然然想伸手,但看著自己那臟不拉嘰的手,還是跑去先洗了洗。
已經(jīng)洗完的小石頭回來了,乖乖巧巧地站在旁邊,任由祝安安脫掉他的外套,給他換上新棉襖,小臉笑得酒窩都露了出來。
王嬸兒蹲在那給人理了理,感慨道:“你們姐弟三個咋長的呀,真是一個賽一個的好看!
洗完回來的祝然然不用人幫忙換,也不懂謙虛為何物,一邊稀罕地摸著自己的大棉襖,一邊接話道:“一個爹媽生的當然都好看啦!
可惜爹媽不在了。
王嬸兒自然地跳過了這個話題,把手伸進背簍里又掏出來了兩件改過的舊棉襖,“這舊的也試試!
祝然然還在稀罕自己的新棉襖呢,一聽這話抬頭驚訝道:“還有呢?”
祝安安:“你剛剛不是看到了?”
就那么大大咧咧地放在下面。
祝然然嘿嘿一笑:“我以為那是嬸兒給別人家做的呢。”
也不怪她這么想,這年頭,一般普通的人家家里,基本都是一件棉襖穿一個冬天。
有些更窮一點的人家,甚至家里幾個小孩一起穿一件棉襖。
這個穿出去的時候,其他人就窩在被子里不出門,家家戶戶都能生,家里小孩實在多,一人一件那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老太太在的時候,對她們其實也是很好的,只不過老一輩的人節(jié)省慣了,一件棉襖也夠穿,就沒添置新的。
可是這倆小孩這一兩年長得快,所以以前那件舊的有點沒法穿了。
新棉襖脫下來,舊棉襖也換上試了試,都再合適不過了。
王嬸兒甚至還給倆小孩的都做了一點延長,以后長個了直接把縫下來的地方拆掉就行,可謂是很貼心了。
王嬸兒走后,倆小孩還在屋里稀罕自己的棉襖。
祝安安也沒管,吃完了飯才讓人把棉襖收起來,現(xiàn)在這天還穿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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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氣有點陰。
祝安安下午下工的時候,隔老遠看到了一個左胳膊吊著的高大身影。
祝安安腳步停了一下,時隔四五天,這人終于又出現(xiàn)在大隊了。
秦岙身邊還跟了秦雙,應(yīng)該是回來的時候順便去接了自己放學回家的妹妹。
秦雙也看到了路邊的祝安安,她揮了揮手,快步跑上前,“安安姐!你復(fù)習完了嗎?”
祝安安:“沒呢!
秦雙:“那明天我們一起看書唄,我去你家還是你來我家?”
祝安安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路邊的秦岙,瞳孔轉(zhuǎn)了轉(zhuǎn)說道:“我去你家吧,到時候帶小石頭小然一起過去,小然應(yīng)該也有作業(yè)要做的。”
秦雙好像無時無刻都開開心心的,笑呵呵道:“行,那你早點來找我!
祝安安點了點頭,表示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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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很快過去,早上起來的時候,祝安安發(fā)現(xiàn)這天好像更陰了一點。
十來天前就說要下的雨,這兩天估計是能下下來了。
不用上工的早上,早飯比往常吃得晚了一些。
吃完早飯,祝安安抱著書本子,帶著弟弟妹妹和小狼,鎖上了院子門朝著秦家而去。
小狗崽四條小短腿搗騰地飛快跑在最前面,這小家伙自從適應(yīng)了兩三天后,就天天跟著小石頭在外面跑,把外面的小孩們也稀罕得不行。
有些跟鐵蛋一樣,頭很鐵,跑回家問家里人能不能也養(yǎng)一個,最后毫無意外得到了一句類似‘我看你像個狗’的罵。
小石頭也很有一個小主人的樣子,在小狗崽跑偏的時候,快步上前手動給狗掉了個頭,“走錯路了,走這邊!
小狗崽不在乎是那邊,有路它就沖,掉轉(zhuǎn)一個方向后又哼哼唧唧地跑在了最前面。
秦家離她們家算是比較近的,很快就到了。
秦家院子門沒關(guān),祝安安敲了敲門,下一秒秦雙腦袋從她房間的窗口探了出來,“安安姐!我就猜你們會這個時候來!
聽到動靜,阮新燕也出來了,招呼著人,“小安來了啊,快進來!
祝安安帶著弟弟妹妹禮貌地打了招呼,三兩句話的功夫,秦雙也從屋里跑了出來,“安安姐,我們要不在外面做吧?屋里有點看不清,直接搬個桌子來,我們圍著坐。”
祝安安:“行啊!
今天天氣確實有點陰,她早上起來就發(fā)現(xiàn)了,屋里暗暗的。
一張平時吃飯用的大方桌子被搬到了院子里,祝然然從自己的小書包里掏出來作業(yè),也不寫,就在那東張西望的,“土蛋跟豆子呢?他們不寫嗎?”
秦雙:“他們跟我哥上山去了,說是昨天看到了一株野果子,長得太高了,他們摘不到!
“非要喊我哥過去給他們摘,估計一會兒就回來了,他們作業(yè)已經(jīng)寫了一點了,你也寫一點,到時候你們進度就一樣了!
祝然然‘哦’了兩聲,乖乖照著書動了筆。
小石頭也在祝安安旁邊的板凳上坐著,面前是祝安安之前給他買的本子和鉛筆。
小孩雙腿都夠不著地呢,在空中晃蕩晃蕩,很認真拿著筆,一筆一畫地寫著祝安安有空的時候教給他的拼音和漢字。
秦雙扭頭看了看小孩的本子,毫不吝嗇地夸獎道:“石頭這水平,都比有些一年級的小孩強了!
祝安安:“他記性好,每次教了他什么他都能記住!
秦雙rua了rua小石頭腦袋,“我沾點好記性過來,我每次背課文打開書都記得,一合上書就全忘了。”
被夸獎又被rua的小石頭羞澀一笑。
沒一會兒,四周就只剩下寫字時筆在紙上摩擦的聲音,阮嬸子拿著沒打完的毛衣去鄰居家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被阮嬸子關(guān)上的院子門從外面被推開,小豆子小土蛋兩人懷里用樹葉包著東西跑了進來。
看到人,小土蛋大聲問道:“石頭居然也要寫作業(yè)嗎?”
秦雙哼哼,“你們再玩一玩,石頭認的字都要比你們多了!
小豆子不信,“他一個五歲的小屁孩,怎么可能!”
結(jié)果湊上前來一看,本子上一筆一畫每個字都寫得工工整整,認字有沒有比他們多不知道,但是寫得比他們好看。
小男孩之間奇奇怪怪的勝負欲作祟,小豆子把懷里的野果子往旁邊的椅子上一放,“我去拿我的作業(yè)出來!
還不是很想動的小土蛋,也被秦岙推了推,“你不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