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寧雪抿著嘴唇,陷入了回憶。
那日……
本是一場賓客云集的盛宴,因為又加了狩獵環(huán)節(jié),所以?原定一日的雅集變成了三日,第一天到了莊子已經(jīng)是中午了,重頭?戲是第二?日,白天雅集,晚上是太子親自主?持的篝火晚會,晚宴的主?菜就是打?獵所得。
案子也是在?那一晚發(fā)生的,四月十六日的夜里。
入夜,篝火晚會熱鬧非常,女眷們也吃了不少烤肉,少酌了些?,東方?瑞從不飲酒并未參與,她也是在?那個時候離開高寧雪視線的。
大概在?戌時至亥時之間,東方?瑞都不在?高寧雪身邊,有侍衛(wèi)曾目擊到東方?瑞去?了種植奇花異樹的林子里,而四皇子的尸體也是在?林子里發(fā)現(xiàn)的,發(fā)現(xiàn)時四皇子倚在?一顆樹下,胸口插著東方?瑞的隨身的匕首,而匕首的主?人東方?瑞也消失不見,一直到今日都不知所蹤。
吳蔚聽完不免有些?頭?大,這與會人員上百,加上周邊的侍衛(wèi),隨從上千人,就憑她一個人,在?沒有任何支持,任何技術(shù)手段輔助的情況下,去?調(diào)查根本不可能。
高寧雪的眼角溢出淚花,自責地說道:“都怪我,要是我不任性,不特意?去?找?guī)煾概阄,也就不會出這些?事了!
吳蔚撓了撓頭?發(fā),問道:“四皇子為什么去?林子里?”
高寧雪答道:“大概是去?出恭吧……因為晚宴是男女同?席,原本準備好的用來出恭的棚子劃給了女眷們,男賓們用的棚子搭在?了稍遠些?的林子附近,或許是四叔回來的路上到林子里去?散酒氣了,也有可能是被兇手給拖進去?的!
吳蔚的眼中劃過一絲精光,追問道:“侍衛(wèi)呢,隨從呢?四皇子身邊不會連一個服侍的人都沒有吧?”
“那地方?周圍荒無人煙,只?在?西邊的角落住了些?耕種皇莊的農(nóng)戶,他們懂規(guī)矩不會來莊子這邊。而且當?時太子叔叔下令把整個莊子都圍了,非常安全,晚宴上除了太子,是沒人帶侍衛(wèi)的,只?有些?婢女伺候!
吳蔚稍加思索也就明白了,太子是儲君,身份貴重,他可以?帶侍衛(wèi),旁人卻是不能,畢竟當?時那么多賓客,不可能記住每一個侍衛(wèi),萬一有刺客混入其中就糟了。
吳蔚又拿出一張紙,把筆遞給高寧雪,說道:“麻煩你把賓客的座位圖給我大致畫出來!
高寧雪接過筆,用了一刻鐘便畫了出來;始乙(guī)矩擺在?那兒,宴會的座次也是按照身份來的。
吳蔚拿起座次圖一瞧,見主?位竟是太子和四皇子同?座的,兄弟二?人共坐一案,而太子妃則和四皇子妃坐在?了一張案子上,主?位兩側(cè)按照各家的身份依次排開,組成一個圓形,中間是篝火堆。
“太子和四皇子的關(guān)?系很好?”吳蔚在?圖上看到了二?皇子,三皇子的位置,問道。
“他們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四皇子雖然齒序行四,卻是嫡出的,身份自然要尊貴些?!
“座位是誰排的?”
“太子妃!
……
吳蔚足足詢問了高寧雪將近兩個時辰,可謂是事無巨細,有一些?問題高寧雪并不知是何用意?,但還?是認真回答了,吳蔚寫滿了三十張紙才?作罷。
見天色不早,吳蔚訊問了客房的位置就帶著繡娘去?休息了。
走之前又給高寧雪拿了一摞紙放到案上,說道:“你就別睡了,把賓客名單和社會關(guān)?系,性格,與東方?瑞的關(guān)?系能記住的都寫下來,最好是明日一早就能給我。”
高寧雪答應了下來,吳蔚又叮囑道:“這件事不可以?讓簫盛知道。”
高寧雪面色嚴肅地點了點頭?。
吳蔚把一摞紙揣到懷里,拉著繡娘的手來到了客房,兩個小丫鬟給二?人鋪好了床鋪便行禮離去?,吳蔚坐到圓桌旁借著燭光復盤卷宗,繡娘坐到了吳蔚身旁。
吳蔚抬眼,便讀到了繡娘眼中的擔憂和心疼,吳蔚心頭?一動,脫口而出的竟是:“繡娘,若是有機會,你愿意?和我回家嗎?”
繡娘怔了怔,她經(jīng)常聽吳蔚提起她的家鄉(xiāng),那是一個在?繡娘看來有些?不真實的地方?,許多風俗和規(guī)矩都和清廬縣不同?,繡娘還?是毫不猶豫地答道:“我愿意?!
吳蔚怔怔地看著繡娘,目光柔軟極了,笑?容卻透出一絲絲苦澀。
要是真能回家就好了……帶上繡娘一起,可惜吳蔚也不知道要如何回去?。
繡娘的堅定卻深深地觸動了吳蔚,她想起自己的夢,想起夢中那絕望的心情,說道:“有機會我一定帶你回去?,若是……我就留下來,不回去?了!
繡娘笑?了,柔聲道:“在?哪里都好,只?要咱們一起!
“嗯!”
“蔚蔚!
“嗯?”
“你覺得,東方?大人是無辜的嗎?”
吳蔚往門窗處看了一眼,見屋外并無身影透進來,才?往繡娘身邊湊了湊,壓低了聲音說道:“從現(xiàn)有的證據(jù)鏈條上來看,有兇器,也有人目擊到東方?瑞的確去?了樹林,暫時無法推翻現(xiàn)有的判決,不過……東方?瑞沒有殺人動機。《覗|方?瑞根本不在?應邀名單,她參加這場宴會只?是一個突發(fā)事件,她根本就不是那種臨時起意?,會殺人的人!